穆碧影沖了過來，一掌拍飛了距離穆淩最近的一個敵人，接著轉頭張口直接咬斷了另一人的嚨，噴得到都是，興許是濺到了穆淩的眼睛裡，讓他覺得自己看什麼都是紅紅的一片。

他抬起手，毫不猶豫地將短劍推進了第三名敵人的口，接著轉對上了他附近的最後一名敵人。他一邊用短劍與人搏鬥，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別管我！錦！去！」

話說得不清不楚，但聰明的穆碧影完全理解了穆淩的意思。它毫不猶豫地調頭飛奔，繼續向著穆錦的方向靠近。

穆淩沒空去看穆碧影，因為又有兩名敵人圍了上來，他眼下隻有一個信念，不能死在這裡！絕對不能！他要趕快，弟弟還在隊伍最尾端！要去看看錦！還有在家的紅裳，還等著他到了北境捎信回去，他絕對不能讓紅裳失。

穆淩不知自己堅持戰鬥了多久，他隻知道自己肩上中了一刀，肋間也被開了個口子，但是敵人終於被他打退了，他還活著，隻是站不起來了。

沒關係。沒關係！

穆淩隔著雨幕，盯著隊伍微端的方向，掙紮著向前爬去。他還活著，他不能走，還能爬，爬也要爬到弟弟邊，看看他好不好。錦……還好嗎？應該還好吧？！碧影去幫他了，碧影應該是能讓人放心的。

穆碧影已經儘力。

圍攻穆錦的敵人實在是太多，武師父一個個的倒了下去，就剩下被穆碧影努力保護的錦還站著。但碧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阻止穆錦傷，腥味漸漸從他上了出來，不知從哪裡流出來的，混著雨滴落到地上，在他腳麵附近流一條淡紅的淺淺小溪。

但是錦依舊站著，稚氣未的臉上帶著幾分蕭殺，鐵槍一翻，將離他最近的一名敵人挑下了山崖。他的馬已經被驚走，五哥的馬中了一箭，倒地不起，武師父們也都漸漸沒了氣息，隻有他還站著，他知道，為了讓他活著，碧影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姐姐的碧影，灰的髮已經被泥水和水染了一條一條，肩胛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皮翻開，鮮淋漓。碧影整個臉都是紅的，一口尖利的牙齒也已經被染紅，穆錦知道，它的速度開始慢下來了。

碧影就算再厲害，也擋不住這樣多的敵人。

錦清楚，他回不去了。碧影繼續留在這裡，也隻能陪著他死，不能這樣！

至要讓碧影回去，姐姐的碧影，應該回家去繼續陪著姐姐。如果連碧影都回不去了，那姐姐……就太可憐了！

不能這樣！至……至要讓碧影回去，免得姐姐太傷心。

反正他也已經回不去了……

「走！」穆錦沒有手去按腹部的傷口，反而盡全力轉攻擊最靠近山坡的一名敵人：「別管我！碧影，你得回去！」

穆碧影沒搭理他，反而轉一口咬住了穆錦側翼的一個敵人不撒口。圍攻穆錦的人很顯然都聰明，他們已經發現了穆錦已經是強弩之末，因此反而將他丟在一邊，集中力圍攻碧影。

碧影瞬間就陷了重重包圍，上又被刀劍割開了幾個口子，穆錦轉盡全力挑開了離他最近的敵人，接著用盡全力朝穆碧影吼道：「走！回家！」

穆碧影轉過，碧綠的雙眸對上了穆錦的眼睛，穆錦一邊努力格擋著敵人的進攻，一邊朝穆碧影微微一笑。

回家，你得回去，至不能都留在這裡。

興許是讀懂了穆錦眼神裡的意思，穆碧影不再執著，它直接撞開了攔路的敵人，輕巧地跳上山坡，轉眼就消失在了林中。

還好！穆錦著它消失的方向微微鬆了口氣。幸好碧影關鍵時候肯聽他的話。幸好至碧影能夠回去。

至於他……既然已經沒辦法再回家，那就盡量多留些人來陪他吧！

錦深吸一口氣，再一次努力舉起了手中的鐵槍……

雨還在下，山道上的刀劍聲已經漸漸聽不到，另一種聲音響起，是那些從林裡冒出來的人正在挪山道上的馬車。

他們速度很快，用的辦法也很聰明，直接將拉車的馬栓到了車的另一邊，讓它們倒著拉車，很快，車輛移，馬蹄和車碾過山崖上的，消失在山道上。

雨停了。穆錦微微睜開眼，穿著氣著晦暗的天空。他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顆染著漬和泥水的巨大頭顱，穆碧影正在用它潤的鼻子，執著的頂著穆錦的臉。

穆錦笑了。他用盡全的力氣，扯下了半截青灰的袍，接著用手指沾了沾自己腹部的跡，在破布上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失過多，他的視線其實已經模糊，也不知道自己寫的字能不能讓人看懂。但他已經盡了全力。

他努力長雙手，想要將布條圍在穆碧影的脖子上，再打個結實的節。但他已經做不到了，布結打到一半，穆錦的手就的垂了下去，他的眼睛依舊睜得大大的，著灰濛濛的天，但卻已經失去了呼吸。

錦走了。碧影知道。它的護送任務失敗了。眼下它有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將脖子上圍著的布條帶回去，帶給自己的主人。

碧影不知道這個破布條是做什麼用的，但它知道這很重要，這是錦最後代他做的事。

碧影脖子上圍著布條，站在山道上猶豫了一瞬。它往前著布滿的山道，敏銳的蒼豹當然知道，這裡還有不人依舊活著，它其實很想去找一找，看看活著的人裡有沒有淩。

可是錦最後代它的事，也很重要……

碧影並沒有猶豫很久，它最終決定還是轉迅速離開。它奔過山崖，向著家的方向跑得很快。那係得鬆鬆的布條很快就被甩掉了，碧影趕快停了下來，轉小心地將布條咬在裡，接著又迅速奔跑起來……

它要回家，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