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影覺得是自己錯了，因為它沒能好好保護錦，所以主人才會生氣。因為心虛，因此穆碧影難得在穆紅裳麵前出了害怕認慫的姿態，並不像平日裡一般傲混不吝。

碧影將前伏低，下幾乎住地麵，它耳朵微微向後收攏，一邊撒地哼哼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著地麵向前爬了兩步，想要接近穆紅裳。但它剛剛向前邁了一步，就看見穆紅裳猛地抬起了頭，一雙琉璃般的眼瞳在憤怒的燃燒之下，顯得如星般燦亮。

這樣烈焰一般的眼神生生將穆碧影嚇了一跳。它趕又趴在地上，不敢再，也不敢再出聲，隻是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穆紅裳。

穆紅裳在遷怒穆碧影嗎？實話實說，剛開始的確是有。在無差別的惱恨周遭的一切，其中當然包括剛剛千辛萬苦趕回家的穆碧影。

然而穆紅裳心裡其實非常清楚，碧影真的已經儘力了，它儘力保護錦，又千辛萬苦地帶著錦的留言回來，它已經做到了最好。

但穆紅裳還是很憤怒。開始無差別的惱恨一切，恨戎狄人、恨朝廷、恨皇上、恨鎮國將軍，也恨自己，恨自己不是個男孩子，不能跟著護著錦，不能代替錦。

這種無能為力的覺實在太讓人窒息，穆紅裳忍不住出手，狠狠地將不遠的架直接推倒了。

沉重的紅木架倒地，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穆碧影又了，但它沒有被嚇跑，反而勇敢地向前爬了幾步，直接將自己的大腦袋輕輕地靠在了穆紅裳的上。

穆紅裳的手微微一頓，接著低下頭，抱住了穆碧影的頭，不顧它一臟汙，將臉在了它一縷一縷的皮上。

還是沒有哭，但很疼，疼到站不住也坐不住，整個人焦躁到幾乎失去理智。

屋裡有靜，外間守夜的菱角很快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看到小姐的房間點了燈，立刻爬起來披了服，去看看穆紅裳有什麼事，是不是需要茶水伺候。

「小姐，奴婢進來了。」菱角如往常一般站在門口輕聲呼喚，卻沒聽到穆紅裳的回應。

菱角有些疑地等了片刻，最終忍不住推開門，但還沒有邁進屋裡，就看到自家小姐散著頭髮，著腳，隻穿著中，慘白著一張臉突然出現在了門口。

「呀，鞋呢。」菱角趕忙進屋，想去給穆紅裳拿鞋，然而一抬眼，卻看見了累得癱在穆紅裳床腳，渾都是傷，虛弱不已的穆碧影。

看到如此狼狽的穆碧影，菱角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回頭想去問穆紅裳，卻見門口空，小姐已經沒了影子。

「荷葉！荷葉！」菱角幾步跑到門口，隔著院子高聲喚人：「來人！快來人幫忙！」

廂房的燈很快亮起，散著頭髮的荷葉披著服出現在了門口，其他幾間屋子也陸續有下人探出頭來，院子裡這樣大的靜，外頭的守夜婆子也被驚了，急急忙忙地從外頭跑進來，有些吃驚地著被開啟的院門。

穆紅裳出現在穆老夫人院門口的時候，看起來真的像個鬼的。

散著頭髮，穿著白中，赤著腳，慘白著一張臉，手裡還握著一片染了陳舊漬的布巾，這樣直直地站在穆老夫人的院門口，在晦暗的星下，顯得尤為詭異。

出手想去門，但卻又遲疑了。天還沒亮，將祖母從床上喚醒，告訴這樣的訊息，實在是太過殘忍。

錦隻留下這個，五哥連訊息都沒有，穆紅裳心理其實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知道，隻要五哥和錦在一起，五哥必然會比錦先倒下。的五哥雖然執拗不知變通，但卻是個極度保護弟妹的好哥哥啊！

無論什麼人，想要傷了錦，必然要過五哥那一關。

所以五哥……

不！不相信！興許錦隻是傷，興許五哥帶著他去了北境養傷。

穆紅裳開始試圖找理由說服自己，但失敗了。很清楚，若不是絕境，錦絕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傳信給。

也很清楚，錦若是還在，碧影不會輕易回來。

碧影雖然討厭錦，但它既然答應了去保護他，就一定會盡職盡責到最後。

盡職盡責到最後……

所以最後意味著什麼，穆紅裳不願意麵對，卻又不得不麵對。

要門嗎？在這個星黯淡的夜晚，將祖母起來，告訴如此殘酷的訊息？要這樣做嗎？

但不能耽擱了！這是錦用命傳回來的警告，必須趕快通知北境，通知朝廷，要為五哥和錦冤，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必須冷靜，趕冷靜下來，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祖母……還有三叔母和四叔母……穆紅裳握了手中的殘破的布片，現在很怕，怕得不敢手去門，也不知如何開口對家裡人說。因為實在太痛了，這樣的痛苦，自己都無法麵對，因此也幾乎不敢去想長輩們見到這張殘破布片的反應。

穆紅裳站在穆老夫人門口猶豫的時候，菱角已經帶著一群值夜的婆子匆匆找過來了。

一群人點著燈籠，因為不知道穆紅裳到底怎麼了，所以也不敢高聲喊，就這樣一路黑尋找。

幸好作為穆紅裳的丫鬟，菱角還是足夠瞭解自家小姐的，所以穆紅裳獨自跑出來之後，菱角最先想到的，是不是小姐去了老夫人那裡，因此們跟出來之後，直接就朝著穆老夫人的院子尋來。

雖然黑天半夜的，但穆紅裳是穿著一白中，因此舉著燈籠的一群人，還是很快就發現了。這樣詭異嚇人的造型，生生地將走在最前麵的執燈的婆子嚇了一大跳，差點就驚出聲。

但沒等呢，菱角就已經迅速跑了上去，直接將手裡的鬥篷兜頭罩在了穆紅裳頭上：「小姐！您嚇死奴婢了！這大半夜的，鞋都沒穿。快讓奴婢瞧瞧，有沒有紮破腳。快，鞋呢，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