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紅裳院子裡的二等小丫鬟一直捧著鞋跟在後頭，聽到菱角的吩咐，立刻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將一雙緞子麵的底鞋到了菱角手裡。這樣的鞋通常是在屋裡穿的，並不適宜走路，因此菱角給穆紅裳套上鞋之後，直接牽起的手，就想要回去：「小姐，不管有什麼事，咱們都先回去。您別著急，奴婢陪著您。老夫人現在已經休息了，您……」「荷葉呢？」穆紅裳打斷了菱角的話，直接問道：「荷葉也起來了嗎？」

「去照顧碧影了。」菱角語氣輕緩，帶著幾分安：「小姐，沒事的，都會好的，碧影會好起來的，等荷葉給它把傷口清理一下，再洗洗澡，吃些東西，它一定很快能神起來。」

「哦。」穆紅裳胡點點頭，轉說道：「那菱角姐姐，麻煩你帶著兩個婆子往前院跑一趟，將陳先生和孫先生起來，就說我有急事。我現在回去換裳。」

「小姐！」聽到穆紅裳大半夜的要外院先生們，菱角就知道事嚴重了，看了看穆老夫人閉的院門，低聲問道：「那老夫人……」

穆紅裳猶豫了一瞬，還是輕輕搖了搖頭：「你去請了先生們之後，再去趟我娘親的院子，讓也到外院來，記得先不要驚祖母和叔母們。」

「奴婢知道了。」菱角手將穆紅裳的鬥篷裹了一些：「小姐您先回去換裳，奴婢這就去前院。」

穆紅裳沒再多話，直接手拿過了一名小丫鬟手裡的風燈，轉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去的時候，房間裡已經燈火通明，穆碧影趴在小廳堂裡，正在忙著自己肩上的傷口，而荷葉正跪在地上，麵前擺著清水和布巾，正在清理碧影上的臟汙和痂。

大約是傷口太多，自己清理起來難度太大，虛弱的碧影難得沒反抗荷葉的，看到穆紅裳進來了，碧影趕忙抬起頭，一雙碧綠的大眼睛漉漉的，帶著些可憐的依賴和喜，似乎是希穆紅裳能夠親手洗刷照顧它。

這很自然，因為碧影其實不願意讓陌生人它，雖然荷葉的手法很輕，但它還是不喜歡。渾是傷的碧影難得出這樣祈求的表，這讓它顯得尤為狼狽，但可惜它的主人眼下沒心思也沒時間去照管它。

穆紅裳腳步匆匆地奔回臥室，架還倒在地上，荷葉在睡前為準備好的裳，也散落了一地，匆匆撿起了地上的裳，急急忙忙地往上套著。

而荷葉則早已扔下布巾跟著進來了，看見穆紅裳正在穿，荷葉急忙了手，彎腰幫忙撿地上的裳：「小姐，眼下才三更天，您這是要幹嘛？突然跑出去嚇……」

荷葉的話沒說完，因為直起腰時，突然看到了穆紅裳放在妝臺上的那片殘布。殘布並沒有展開，在外麵的字跡隻有一點點，已經陳舊的跡暗紅髮灰，但荷葉依舊一眼認出來，那是個用寫的「狄」字。

荷葉手裡抓著穆紅裳的子，一臉驚恐地盯著那塊殘布，幾乎嚇得不能。碧影大半夜傷著回來了，小姐黑跑出門，還帶著塊寫著字的布巾。荷葉不敢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一臉恐慌地去看穆紅裳，也在輕輕發抖。

「別耽擱，」穆紅裳一邊套服一邊催促：「快幫忙梳頭，我得去前院見先生們。」

荷葉沒有再問，立刻低下頭，快手快腳地伺候穆紅裳穿，又將穆紅裳的頭髮簡單束髮辮，接著跑去拿了雙鞋，讓穆紅裳換下了腳上的底繡鞋。

穆紅裳換好鞋和裳，抄起妝臺上的殘布轉打算離開。

荷葉倚在門框上，眼裡已經蓄了淚，輕聲開口說道：「小姐您去吧，奴婢就守在這裡，一邊照顧碧影，一邊等您，若有事，打發人來吩咐一聲。」

穆紅裳回過頭，看著依舊披頭散髮的荷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瞬，才朝荷葉點了點頭。

「好。」的聲音有些嘶啞：「拜託你了。」

「您放心。」荷葉朝穆紅裳重重點頭：「隻要是小姐吩咐的，奴婢無論如何都要做到。」

穆紅裳沒有回答，拿起掛在門邊的風燈，轉離去，影很快融重重夜幕。等到走了，荷葉的眼淚才掉了下來，但很快了臉，又回到了穆碧影邊，繼續盡職盡責地照顧傷的蒼豹。

碧影抬起臉看了看流淚的荷葉，沒有繼續嫌棄，反而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微微瞇起了眼。

它太累了，實在是很需要休息一下。

穆紅裳到前院的時候，孫先生和陳先生都已經被菱角起來了，菱角大半夜的帶著人到了前院，安國公府的幕僚們都不知出了什麼事，一個個都也都趕起來了。

菱角通知了孫先生和陳先生之後，就匆匆離開了，還得去通知安國公夫人。

沒留一句話就直接離開了，這讓先生們更加不安，這大半夜的大小姐突然打發丫鬟出來，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莫不是老夫人抱恙？」一名幕僚猜測道。

「沒聽說院差人去請大夫。」另一名幕僚回答，大家站在院子裡議論紛紛，隻有陳先生和孫先生臉寒涼，沉默不語地著通往院的月亮門。

穆紅裳很快出現在了月亮門附近。獨自一個人，並沒有丫鬟陪著，手裡拎著一盞小小的風燈。

大姑孃家半夜裡突然獨自出現在外院先生們的院子，換做旁人家裡，這姑孃的名聲怕是要毀盡了。然而安國公府裡沒人計較這個，滿院子的學究先生們其實都沒想到禮儀規矩的問題，大家都被穆紅裳慘白的臉嚇到了。

已經五十幾歲的陳先生最先邁步迎了上去，他匆匆被菱角起來，頭髮都沒梳整齊，對穆紅裳說話的態度，也不像平時一樣嚴謹禮貌，反而又急又快，像是質問一般：「快說！到底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