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禮結束之後,鄭瑛直接回了府。
表演結束,他覺得自己是該好好歇歇。
今日的宴席,果然如他預料一般熱鬧非凡,鄭瑾的出現,他也毫不意外。
鄭瑾,當然是來看他的笑話的。他這個弟弟,向來聰明過人,能夠同父皇一樣,從蛛馬跡中嗅出他心裡的人是誰,鄭瑛真的一點都不意外。
鄭瑛明白,之前席上的那杯酒,是鄭瑾對他的嘲弄,嘲弄他就算掙紮至此,卻也不得不認命。鄭瑾在嘲笑他不識時務,但同時也在嘲笑他如此輕易地放棄堅持,妥協地走上了父皇安排好的路。
這樣的訂婚宴,其實隻是表演給謝相與朝臣們看,這一點他清楚,他那個所謂「未婚妻」謝淑清楚,父皇清楚,鄭瑾應該也是清楚的。所以今日婚宴上,才會如此不聲地挑釁。
但鄭瑾千算萬算,隻算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並沒打算輕易妥協,謝淑的態度,也讓他有了繼續堅持下去的本錢,所以今日這齣戲,他是心甘願地配合謝家來演,隻是他沒想到,這齣戲居然這麼熱鬧而已。
想到今日席間傳聞……鄭瑛忍不住角向上微微一翹。傳說中還沒娶妻就被帶了綠帽子的信王爺,眼下心其實還不錯。
訂婚宴就搞出了這麼複雜的八卦,這個謝淑本事還大。有了這些流言蜚語打底,將來就算信王與「信王妃」夫妻不睦,他也能向謝家代過去了。
鄭瑛一回府,就直接換了服鑽進了書房,韓德年已經在書房等著他了。
「去看看,」鄭瑛回頭朝跟著他的至翎吩咐道:「大皇姐府上的信使到了沒有。」
「回王爺的話,」至翎連忙答道:「早到了。平公主派了的張嬤嬤過來送信。」
「信呢?」鄭瑛朝至翎一手,至翎趕忙從懷裡掏出個鼓鼓的信封遞了過去,然後才開口說道:「主子,張嬤嬤還替平公主帶了句口信過來。」
「口信?」鄭瑛微微一愣:「可是什麼重要事?今日大皇姐明明也去了謝府赴宴,若有事,怎地沒當麵說與本王。」
至翎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答道:「主子不妨先聽聽公主的口信。」
「你說。」鄭瑛很隨意地點點頭,一邊拆信,一邊坐在了書桌後。
「公主說,要王爺別太為難自己。」至翎答道。
「嗯。」埋頭讀信的鄭瑛似乎就沒注意到至翎說了些什麼,他隨口應了一聲,不置可否的模樣。
「公主還說……」至翎瞧見鄭瑛這幅模樣,有些為難地咧了咧,不知道還要不要如實轉達後麵的話。
「還說什麼了?」鄭瑛頭都不抬地問道。
「說……」至翎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韓德年,著頭皮開口答道:「就算是金籠子也關不住頭鷹。太過活潑耀眼的姑娘,就不適合在深牆宮苑中過日子,太過強求反倒傷人傷己。王爺不如……不如什麼……」
「不如什麼?」鄭瑛抬起頭,著至翎:「不如好好跟謝家小姐過日子?」
「差……差不多吧?」至翎迅速瞥了韓德年一眼,咧咧,出一個表扭曲的「笑容」:「主子,要是沒什麼事,屬下先告退。」
說完至翎也不等鄭瑛作答,急急忙忙就退出了書房,頗有幾分慌不擇路的架勢。而在一旁的韓德年則也是一臉尷尬地模樣,裝作什麼都沒聽見地低著頭翻騰著手邊的幾份文書。整個屋裡最淡定的反倒是鄭瑛這個當事人,他若無其事地繼續低頭去看信,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韓德年瞥了一眼麵平靜的鄭瑛,言又止。
從韓德年個人角度而言,他其實和平公主的想法一致,希鄭瑛能好好和謝家小姐過日子,最好趕快生個孩子。爭儲這件事上,子嗣也是本錢。
與先皇相比,皇上的兒子算不上多。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早亡,四皇子雖然早已娶妻,但因為原因,到現在也沒個孩子,因此皇上到現在,連一個正經孫子都沒有呢。
眼下這形,信王和儀王親後,誰能先替皇上生下孫子,無疑顯得尤為重要。
皇長孫可是重要的政治資本啊!
因此韓德年覺得平公主托嬤嬤帶來的那幾句話,實在是很有道理。可王爺聽了之後這幅八風不的架勢,又讓韓德年有些不準,他到底聽沒聽進去。
韓德年猶豫了半天,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準備幫著勸一勸呢,結果他剛剛張開,話還沒說一句,剛剛落荒而逃的至翎又急匆匆地返回來了。
「主子!雲柏有靜了。」至翎語速極快地說道。
韓德年立刻忘了自己之前想說什麼,他趕站起來一拍手:「好!可算是有靜了!這雲柏也是足夠有耐心,得了魏皇後的命令之後,居然拖了這麼些日子才下手。」
「人呢?」鄭瑛問道。
「拿住了。」至翎笑嘻嘻地答道:「押在茶房後頭的小廂房,沒驚旁人。」
「去看看。」鄭瑛站起來,朝外走去,韓德年和至翎急忙跟在他後,也朝著茶房的方向而去。
鄭瑛到茶房的時候,極翎、陶平、章立秋已經都到了,雲柏被捆得像個粽子似的蜷在地上,裡還塞著布條,一看到鄭瑛邁進門檻,雲柏立刻掙紮著在地上滾來滾去,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
鄭瑛靜靜地站在雲柏麵前,看著他滿地打滾的折騰了好一陣子,這才朝極翎點了點頭,極翎立刻轉捧了個茶盤子過來,站到了鄭瑛旁。茶盤子裡放著一個茶壺,和一個茶盞,正是鄭瑛平時常用的那套青瓷茶。
「雲柏,本王記得,你是從本王四歲起開始跟著本王的,到今日,也有將近十八年了吧?」鄭瑛手拿起茶盤上的茶壺,親自倒了一杯茶,接著端起茶盞,送到了雲柏的邊:「這麼多年,你伺候本王,也算勞苦功高。本王今日就親自斟一杯茶給你,也算謝過了你這些年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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