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莓羹可是咱們朔州城的特產，哪家的婆娘不會做。」姓張的軍立刻哈哈笑起來：「今年大旱，草原上一片枯黃，哪裡還有野莓？小穆將軍這些野莓乾，眼下可是金貴得很。你先回去，我現在就找人跑傳話，我家婆娘去將軍府，給大小姐熬野莓羹。」

「哥哥，將軍，真的不需要這樣照顧我，我不是來朔州做大小姐的。」穆紅裳趕擺手：「我是鎮國將軍麾下的校尉，你們不用……」

「你可別跟著我。」一句話沒說完，鎮國將軍就立刻擺擺手：「老夫可算是將你全須全尾地到你叔父手中了，再往後，你可不是老夫麾下的校尉了。」

「不對。」穆紅裳瞪大眼：「眼下我的軍餉要找將軍您來領呢！怎麼不是您麾下的校尉。」

「小丫頭，帳算得倒是，一點虧不肯吃，原來是惦記自己那份糧餉。」鎮國將軍哈哈大笑起來：「放心吧，缺不了你的。」

「屬下不是在說這個。」周圍一大圈將軍都在哈哈大笑，就連穆鐵和穆青哥倆也笑了起來，唯一一個表嚴肅認真的，大概就是穆紅裳。

穆紅裳眼下覺得十分無力，怎麼都搞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將話說得明明白白，但這些人就是聽不懂呢？

「吊著個臉幹嘛？」鎮國將軍假裝將眼一瞪：「讓你跟著你叔父你還不高興怎地？朔州圍城一個月，朔北軍損失慘重，莫說是你，老夫帶來的一半兵馬都得補朔北軍，你瞧瞧誰有意見了？早就跟你說過，當兵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服從。」穆紅裳立刻答道。

「所以你還犟什麼。」鎮國將軍又哈哈笑起來：「快走快走，跟著你哥哥洗澡吃飯去，一個小姑孃家家搞得這樣灰頭土臉多難看。」

「老將軍這話說的不對。」穆鐵立刻笑著牽住妹妹：「我妹妹什麼時候都好看。」

「哦？你這是誇你妹妹還是誇你自己？」鎮國將軍一臉好笑地看著穆鐵哥倆：「你們兄妹倆長得這樣像，你誇可不是就在自誇？」

這話說得，讓穆承德都忍不住嗬嗬笑起來，他擺擺手，朝穆鐵和穆青吩咐道：「行了，你們哥倆先帶紅裳去休息，我和鎮國將軍還有事商議。老將軍，您是前輩，您有什麼想法，大可以直接開口提。」

說起正事，鎮國將軍也不再開玩笑了，他一臉正經地朝穆承德搖搖頭：「老夫能有什麼想法？皇上派老夫來守北境，老夫就得盡責。但老夫有自知之明，超過二十年沒打仗了，在京中這些年，幾乎失去銳氣。若說作戰指揮，老夫可遠遠不及你，因此朔北將軍，你也不用客氣，老夫初來乍到，而你對北境的形勢更加瞭解，老夫今後該往哪裡走，還想問問你的意見。既然老夫來了北境，咱們的目的就是一致的，守好邊關，打退戎狄人。」

「老將軍既然這樣說，那末將也不客氣了。」穆承德點點頭，並沒有推辭：「兵馬如何分，還要等戰損統計出來之後再說。眼下就說北境形勢。朔州雖然在最前線，但由於朔州地勢特殊，對於戎狄人來說，拿下朔州一城意義並不大，因此末將分析……」

穆紅裳還想繼續聽穆承德的軍事分析呢，但穆鐵和穆青哥倆卻直接扯著就走：「走走走，咱們先去將軍府洗澡換裳。四叔他們長篇大論的說北境形勢，怕是要說許久呢，無聊的很，你就別在這裡耗著了。」

「不無聊。」穆紅裳立刻答道：「眼下我也是大周軍呀，四叔說的那些，我也該知道的。」

「我家紅裳做校尉認真的嘛！」穆鐵低頭笑著彈了彈妹妹的腦門：「哥哥知道你這一路辛苦了。但已經到了北境，哥哥再也不會讓你去這個罪。你就好好住在朔北將軍府，在朔州玩幾日。等過些日子，再送你去燕州。若是我不能親自送你，就讓青帶人護送你。」

「我本來就不是來福的。」穆紅裳站住不：「若是從軍就是罪，那這個罪哥哥們一直在，我怎麼就吃不得苦？哥哥可是看不起我？」

「我哪裡敢看不起我家霸王。」穆鐵立刻搖頭：「日後你到了燕門關找爹爹告狀，我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隻是紅裳，你不要犯倔脾氣，從軍本來就不是孩子該乾的事。打仗有哥哥們，同樣的話哥哥也要問你，難不你是看不起你哥哥？你不相信哥哥們能夠守好北境嗎？」

「我自然是相信的。」穆紅裳點點頭：「我來北境，原本也不是為了代替你們守邊關。我是來守著你們的。你們守保護邊關，我來保護你們。我是個孩子，原本也不能像爹爹、叔父那樣做名揚天下的名將，這我清楚。我隻是要做我想做的事，我就是想要在戰場上保護好你們。」

穆紅裳的話讓穆鐵和穆青都愣了。穆鐵眼眶微微泛，他半晌後才梗著聲音答道：「紅裳，你不必為我們擔心，我答應過你的，一定會做到，我會平平安安的卸甲，我們都會。」

「我知道你們會儘力達我的願，」穆紅裳的圓眼睛專註地盯著穆鐵那雙與一模一樣的貓眼：「但我不想等。哥哥，錦出事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嗎？若是我在，我能幫他一把，興許他就不會……就不會……」

「不是你的錯！」穆鐵一把摟住妹妹，不敢看的眼睛：「紅裳，那不是你的錯。軍械案的主謀已經伏法，紅裳，你……」

「我知道不是我的錯！」穆紅裳一把推開穆鐵，抬起頭繼續專註地盯著他的眼睛：「但我不想繼續那樣眼睜睜的看著災難來臨！我想要憑自己的力量，守護好你們。我若真的手無縛之力也就罷了，但我分明不是！練了這麼多年的武藝，我能保護你們的，我真的可以！哥哥為什麼不相信！難不隻因為我是個孩子，所以我沒有資格拿起武保護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