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穆紅裳連忙跳下馬,規規矩矩地給張夫人行了個禮。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張夫人卻慌慌張張的往旁邊一跳,朝著穆紅裳連連擺手:「大小姐,可不敢這樣。我哪是什麼夫人啊!當不起您這一禮。」
穆紅裳被張夫人的作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抬頭著自家哥哥。穆鐵和穆青倒是見慣不怪的模樣,笑著朝穆紅裳說道:「你就跟著哥哥一起嬸子就好。」
「嬸子好。」穆紅裳乖乖地按著哥哥的指點打了招呼,又想要給張夫人行禮,張夫人趕上來一把牽住了穆紅裳的手,開朗地笑道:「大小姐,可別給我行禮,我是真的不懂這些規矩。以後也千萬別我什麼夫人的,我當不起。我們當家的以前就是貨行抗包的,後來投了軍,在穆將軍麾下,好歹攢了些軍功,到今日在朔州城,也算混得有頭有臉,但說到底還是大字不識一個的人,跟你們大戶人家不一樣的。」
張嬸子雖然快人快語十分熱,但穆紅裳從小到大真的沒接過這樣的人,因此反倒有些不知該怎麼接話茬,隻好朝張嬸子笑笑。
的笑容又引來了張嬸子一連串大驚小怪的稱讚,說是活了這麼多年,都沒見過笑得比大小姐更好看的姑娘。
這誇張的表達,讓穆紅裳有一點點不自在,但張嬸子才注意不到這些呢,已經高高興興的自覺轉張羅上了:「小穆將軍,野莓乾趕快找出來給我,旁的你甭管,保管能讓大小姐吃上香香甜甜的野莓羹。」
「好!」穆鐵笑著點點頭,又朝穆青吩咐道:「你先給小妹安排住,等下我來燒水給小妹洗澡。」
「都別張羅,都別張羅,有我呢!」張嬸子立刻自告勇的拍脯:「燒洗澡水哪裡是男人家該做的事。小穆將軍,還有穆先生,你們各自去忙,大小姐給我,保管照顧得好好的。」
剛好在此時,有個軍士跑過來傳話,說朔北將軍召集朔州守將,穆鐵和穆青雖然不捨得離開妹妹,但正事要。哥倆對著穆紅裳好一通囑咐:「紅裳,你先跟著嬸子去洗澡,哥哥晚點回來給你弄好吃的。」
「我也是……」穆紅裳剛想說也是軍,將軍召集,也該在列呢,但穆鐵和穆青誰都不理,將往張嬸子懷裡一推,哥倆上馬就跑了不說,還順便也把穆紅裳的赤影也帶走了,看樣子就是防著跟呢!
「大小姐跟我來。」張嬸子則熱過度的一把拖住了穆紅裳,一邊高高興興地絮叨著,一邊往朔北將軍府裡走:「這一路風塵僕僕的,您可累壞了吧?來來,跟嬸子走,先洗個澡,換裳。困不困,洗過澡睡一覺起來,保管有好吃的。」
「嬸子,您別我大小姐了。」穆紅裳開口說道:「我穆紅裳,是鎮國將軍麾下的校尉。我到北境來,不是為了探叔叔和哥哥們,我是個軍。」
「你們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跟咱們這些沒見識的人不一樣,」張嬸子笑嗬嗬地答道,但行上還是非常一致,繼續拽著穆紅裳往將軍府裡走:「孩子還能當兵呢!這在咱們這裡可是沒有的事。從軍打仗那都是男人家的事,跟咱們人可沒關係。提著頭上戰場,拿命換錢糧,又不是什麼好事!有兵役那是沒辦法。」
「沒有人主投軍?」穆紅裳問道。
「也有啊!」張嬸子答道:「我們當家的就是主投軍的。咱們這裡的人,和你們京中來的爺小姐們不一樣,去當兵,多半也是為了混口飯吃。比如我們當家的吧,他若是不去投軍,我們一家老小可不得瞪眼死。」
「這樣啊……」穆紅裳喃喃答道。
「可不是!」張嬸子笑著回頭看了一眼:「大小姐您是京裡來的,不知道在我們這裡,討生計有多艱難。我們兩口子,有六個孩子,兩男四,旁的不說,嫁妝就得四份。你們京中大戶人家的姑娘都是金貴的,在我們這裡,丫頭片子那可真真是賠錢貨,一點都不帶摻假的。我家老大早就嫁了,老二去年出閣,若不是爹在軍中還有份像樣的差事,哪能給攢下六匹緞子的陪嫁。」
「嗯!」穆紅裳輕輕應了一聲。這賠錢貨幾個字,聽著有些刺耳,但也沒爭辯什麼,隻是安安靜靜地繼續聽張嬸子絮叨。張嬸子是個開朗的人,話又,不用穆紅裳發問,自己就將自家那點事兒抖落得乾乾淨淨。
拽著穆紅裳一路往裡走,剛剛路過將軍府正堂,兩人突然聽到了一陣喧鬧聲。是人在尖聲哭喊,中間還摻雜這男人含混不清的大罵聲。
穆紅裳立刻停下了腳步,還沒發問,正堂旁小偏房的大門就被人推開了,一個人披頭散髮地摔在門口,接著又出現了一個男人,揮著拳頭就往那人的臉上砸去。
人捂著臉在地上了一團,哭得口齒不清的,似乎還在求饒。穆紅裳立刻轉就想過去攔住那男人,但張嬸子反應很快地攔在了麵前,推著繼續向後走。
「不是什麼大事,大小姐,這樣的閑事您可別管。」張嬸子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甚至還帶笑。
穆紅裳驚詫地著的臉,開口問道:「難不就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被人打死?」
「大小姐定是沒見過,把您嚇著了。」張嬸子趕哄道:「您就放心吧!誰也不會那樣不知輕重,真的把自家人打死的。您若上去拉架,傷著您可怎麼好。」
「那是相公?」穆紅裳震驚地指著那兩口子的方向:「怎麼能這樣打自己的妻子。」
「嗨!要不說大小姐和小穆將軍是親兄妹,」張嬸子似乎見怪不怪的樣子:「小穆將軍和穆先生也見不得這個,次次看見了都要管。可相公打自家婆娘,那還不是常事。這樣的閑事哪裡管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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