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將軍，對我來說，能跟著您真是天大的福氣。」月娘淡淡一笑：「我是您的人，這一切都不該瞞著您。若是您……」

「你是信王府親衛，肯離開京城跟著我，我該謝謝你纔是。」穆紅裳不等月娘說完就打斷了的話。月孃的經歷，讓再一次覺得，世界不是眼裡的模樣，生活也不是以為的樣子。許許多多的人，活得都艱難而努力。而，真的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大小姐，因為出好，一直以來被保護得好好的，因此才如此天真不知事。

「將軍，謝謝你。」月娘朝穆紅裳笑得真誠。

「想一想，還是你懂得的道理多。」穆紅裳也仰起臉，和月娘一起著月亮，笑得眉眼彎彎：「就如你所說，耐心些，堅持下去，說不準過些日子就柳暗花明瞭。你瞧，你出在青樓，那樣糟糕的起點，都能靠著自己，一路掙紮，後來為王府親衛，現在又是將軍親衛。你都能做到這一步，我為什麼不能繼續堅持下去？」

「多半是因為屬下運氣好。」月娘笑道：「但屬下不否認，能走到今天，也是因為屬下一直不肯放棄，無論淪落到何種境地，都想要好好活著。」

想要好好活著。這句話讓穆紅裳印象深刻。但沒想到，隻是經過短短一日而已，又從另一個人的口中，聽到了相同的話。

安國公隻在家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戎狄人又集結在燕門關以北，他們這一次換了個方向，想要集中兵力，打通燕州和幽州之間的夾道。

為了防止戎狄人聲東擊西，安國公帶軍出城，將穆征留在燕州大營負責燕州城防。他走之前吩咐穆征封城防，不見穆家軍旗，不許開城門。

城外戰火連天，但燕州城倒是還安全的，倒不像之前朔州城裡，因為戰火百業蕭條的樣子。這絕大部分要歸功於前幾年在蔣文斌的幫助下，艱難推的城防工程。

因為燕州鄰燕門關，又與幽州距離不遠，可以形防線，因此當年穆承芳選擇在資源有限的況下，優先保證燕州的城防工事，接下來是幽州，而地形特殊的朔州則排在最後。

這一則是因為朔州防多半依靠天險，二則還是因為朔州雖然最靠北，戰略地位卻沒有燕州重要。

因此雖然戰爭打了許久，但燕州城到還算是平靜，隻是連續三季天災，城南安置了不災民，有些擁混。不過因為北境經略使府賑災工作做得不錯，因此雖然城南些，也並未生出多禍事。

這樣平靜還因為北境經略使府就在燕州，因此燕州府頗有幾分軍政集權的味道，府尹有事也得先同經略使商議，這燕州城地麵治安維持，也大多不靠燕州府衙的衙役，而是靠燕州守軍。

穆紅裳有穿著軍裝的親兵跟著，又有月娘在，隻要不出燕州城，穆征沒什麼不放心的。所以一大早，安國公出城之後，穆征打算去安排佈防，臨行前特意叮囑了穆紅裳，若是無聊就出去逛逛，別悶在家裡。

「這裡同京裡民風不同，也不必講那麼多規矩，也不需要你謹言慎行。」穆征這樣說道：「高興去哪裡就去哪裡。」

穆征走了，穆紅裳也跟著出了門，其實目的明確的，想去城牆附近轉轉，看看城防佈置，回來後在找機會和經略使府的先生們聊聊天。

爹爹和哥哥不願意讓接這些，但可以自己學呀，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月娘支援穆紅裳的想法，兩人出了經略使府，一路往北，在燕州大營和燕門關之間的城牆低下轉悠了許久。隻可惜穆紅裳運氣不好，還沒在這裡看夠呢，就不小心上了忙著巡守的穆征。

穆征一瞧見自家小妹，立刻揚起手，跟趕狗似的轟人：「這邊城防工程還沒停工，別在這裡晃，仔細磕了了。這裡無聊的，不如去府衙前街轉轉，那裡鋪子不。」

穆紅裳十分無奈，但大哥忙得很，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找麻煩，因此隻能失地往回走。月娘看了看天，開口問道：「將軍，不如咱們先回去用膳，等過了晌午再過來看看。穆都尉也不會一直在這裡。」

「也好。」穆紅裳點點頭，和月娘一起往回走。剛剛走到經略使府不遠的街口，穆紅裳突然轉頭定定地盯著路邊的一名蓬頭垢麵的乞丐。

那乞丐一直著路口，看見穆紅裳的視線盯上了，立刻向前爬了幾步，看樣子似乎是想要找穆紅裳乞討。跟在穆紅裳後的親兵立刻上前一步，擋住了乞丐：「別在這裡討飯。咱們經略使府在南城賑災，那裡有收容所和粥棚，到那邊去有吃的，別打擾我們小姐。」

親兵已經給指了往粥棚的路，但乞丐卻沒，依舊直著脖子直勾勾的盯著親兵後的穆紅裳。穆紅裳微微蹙起眉，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已經無可去。」乞丐啞著聲音答道：「小姐，您之前對我有救命大恩，我知道您是好人，所以一直在這裡等您。您能不能再幫我一次。」

「誒？這是什麼道理。」月娘聽了這幾句話，也不高興的皺起了眉：「我們將軍是好人，所以就該一次又一次的幫你嗎？你這和要挾有什麼兩樣。」

「不是已經給你指了路嗎？南城又粥棚，也有收容難民的地方。」月孃的秀眉皺的更：「怎地，你還嫌粥棚的賑災糧難吃不？」

「不嫌棄。」乞丐小聲答道：「隻要有一口粥，能活下去就好。小姐，我可以幹活，我很能幹的，灑掃洗，甚至刷馬桶、劈柴，什麼臟活重活都可以，我什麼都能幹，您也不需要給我太多吃的，半碗粥就可以，不需要粥棚那樣的稠粥，讓我能活下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