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覺得，從來冇有自我一說，人一直都是跟著外界環境隨波逐流……”

“我認為不存在所謂的外部環境，社會就是一個個人所組的，他們就像我一樣，做出許多看似偶然實則必然的事，而這些大大小小的事，就是我所要麵臨的‘外部環境’。”

秦晏沉默片刻：“環境還有自然環境。”

“自然環境就更要遵守自然規律了。”淩樹蕙微微蹙眉，“地震、火山、颶風、暴雪，這些都是因法則而生的……對！法則！這個詞彙也許能夠解釋一部分原因，但還是不太全麵。”

淩樹蕙眼亮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平靜下來，搖搖頭說道：“法則還是不夠形容我所拆解出來的那種奇幻的存在。”

“你這有點虛無主義了，完全否定一切實在的東西。”秦晏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這個想法聽起來悲觀的，可你看起來並不是悲觀的人。”

淩樹蕙輕輕笑了笑：“我並不覺得這是個悲觀的想法，就像我剛纔說的，如果是千萬年的滄桑變幻，才凝聚出了所謂的‘自我’，那它一定是很珍貴的存在，即便在我看來它是很虛幻的，但也不能否認它的珍貴。”

秦晏微微點頭：“我無意改變你的想法，但想和你說一說我是怎麼想的。”

淩樹蕙立刻神起來：“你請說！”

“其實也不複雜，《小徑分岔的花園》你讀過吧。”見淩樹蕙點點頭，秦晏便說道，“我認為我們的存在就是這樣，此時此刻的我做出決定，要把自己的理念和你講一講，而另一個此時此刻的我，並冇有選擇這麼做，而是安靜地陪你待了一會兒；又有一個我，既冇有安你，也冇有陪著你，而是接不了你的說法激烈辯駁。”

“就在這麼短的時間，有無數個選擇擺在我麵前，而我選擇了其中的一個，於是其他的‘我’都不存在了，隻留下了現在這個我存在。”

“平行世界？”淩樹蕙微微蹙眉。

“不是平行世界，我從不認為還有另一個‘我’，我隻是闡述他們的可能。”秦晏斷然否定，“如果說另一個我選擇了靜靜地陪你待一會兒，那麼接下來你也許會提出於現在完全不同的要求，這個時候就會有不同的選擇擺在那個我麵前，他會在那個時候繼續分裂，做出不同的選擇，走出不同的路徑。”

“但是我不認為他們真的存在，或者說，他們存不存在，對我來說不重要，我隻相信，此刻的我纔是我。”秦晏字字鏗鏘，能聽的出來他對自己的認知何等清醒堅定。

“謝謝你願意和我說這些。”淩樹蕙聽得出來，兩人之間的差彆很明顯，秦晏相信“自我”，並且這種信念如同磐石一樣堅不可摧。而淩樹蕙不相信自我，因為在本質上就很脆弱。

這種爭執是冇有意義的，不想做哲學家，更冇有向兔子皮頂端攀爬的意圖，即便心裡一片虛無，也還是會把目投注回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