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儲征終於得閑口氣，他靠在椅背裡小憩，夜裡睡到了不到三小時，早起，又忙了一上午，這會兒犯困。

一早五點半天還沒亮，他接到一個海外電話，讓他看郵件。

這是馮梁使用的號碼，郵件也是馮梁發來。為了安全起見，馮梁現在隻跟他聯係，向他匯報。

郵件大概意思，已經二次補充了慕靳裴出生資料給季常盛看，聯絡了所有當初能證明慕靳裴是裴鈺所生的證人。

馮梁又道季董疑心依舊在，我並不是季董邊唯一的心腹。

至於其他給季董辦事的人，連馮梁也不清楚。

郵件看完，沒過半分鐘，自銷毀，裡麵植了病毒。

當時還不到六點，他看完郵件也睡不著了，直接來到公司，沒想到慕靳裴辦公室燈已經亮著。

也許老闆時差還沒調整過來，細想又不對，前段時間作息正常，今天怎麼又突然來這麼早。不過老闆的事也不是他該過問的。

想著上午的事，儲征迷迷糊糊打盹睡著。

剛瞇了二十分鐘，手機鬧鈴響。

儲征去洗手間用冷水洗臉，清醒不，接著忙。

慕靳裴給他打電話，讓他過去一趟。

正好有檔案要老闆簽字，他順帶拿過去。

“你早上不是說季常盛疑心還在麼，”慕靳裴把一張便簽紙遞從桌麵推過去，“過段時間你親自去拜訪這人。”

便簽條上隻有一個姓氏，儲征知道是誰，他把便簽條撕碎丟到煙灰缸，拿茶水澆。

藍黑墨水漸漸暈開，字跡慢慢模糊，後來什麼都看不見，碎紙跟煙灰融在一起。

儲征把要簽字的檔案開啟放到慕靳裴跟前，還有一事要匯報，“慕總，瑞琛的齊董事長托人約您週末去騎馬。”

慕靳裴正簽名，最後一筆拉得很長，差點把紙破。

齊董事長約他是為以後跟k合作搭橋鋪路，許睿現在任職瑞琛的副總經理，和齊琛的婚事也提上日程。

給季常盛設這個局，他不想把許睿給牽扯進來，也無意讓瑞琛集團損。

“推了。”

儲征“好。”

慕靳裴合上鋼筆，“下午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著。”

儲征意會，老闆不讓他跟著時一般都是去找季星遙。原來老闆一大早天不亮來公司不是時差不沒倒過來，是提前理工作騰出時間去畫室。

他夜裡睡到了不到三小時，老闆不比他多，可老闆臉上沒有毫疲倦，力充沛。

儲征開啟另一資料夾，遞給慕靳裴過目，這是明天的日程安排，上午有兩個商談，下午視訊會，晚上還要參加一個拍賣會。

這種小型拍賣會隔三差五就有，但這次承辦方不一樣，是裴鈺多年的一個老朋友，他不好不給麵子。

“去可以，最後我再場。”

儲征“我會安排好。”老闆向來不喜歡熱鬧，更不喜歡高調，他隻是去捧個場，不想引人注意。

慕靳裴把西裝釦子扣好，拿上手機離開。

北京的秋天太短，還沒來得及回味，一場冷空氣過境，初冬就悄然而至。

路旁不知什麼樹上，樹葉綠中泛黃。

行至半路，慕靳裴忽然吩咐司機，“先去趟畫廊。”

張伯把季星遙送到目的地，熄火，順手解開安全帶。

季星遙忙擺手，“張伯，您不用下去，我逛著玩兒。”

張伯便作罷，他通知其他人跟過去。

負責季星遙安全的人不止他一個，其他人是暗中保護，季星遙並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商場不比醫院，這裡人多，不安全因素也多，不能有任何閃失。

季星遙買鞋子隻有一個要求店裡最高的鞋跟，什麼款式都行。報上自己所穿鞋子碼數。

導購員拿來所有符合要求的鞋子，季星遙沒試，連鞋子樣式都沒多看，“每款兩雙，直接給我裝起來。”

一雙用來回家練習走路，萬一走路時摔倒，不小心把鞋麵給刮蹭，出去時就換備用那雙。

期間，導購員忍不住就會瞄季星遙兩眼，沒看過這麼好看的生，上帝偏，給了材也給了樣貌，還給了氣質。

等季星遙開啟錢包，卡夾一排黑卡。

還給了金錢和家世。

導購員覺季星遙不矮，穿平底鞋也有一六六以上，不知為何非要執意穿十公分高的鞋子。

沒用二十分鐘，季星遙提了十幾個手提袋從商場出來。的值加上手提袋上的lo，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張伯遠遠看到有些狼狽的季星遙，拎著大包小包，他趕下車迎過去。“怎麼不提前給我電話，我去拎。”

“沒事兒，也不重，都是鞋子。”季星遙把手提袋給張伯。包裡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瞧，是慕靳裴。

明明昨晚才剛一起吃過飯，卻覺隔了很久沒見麵。

季星遙接聽，那邊傳來低沉磁的聲音，“你不在畫室？”

季星遙遲疑一瞬，沒說自己逛街，“在外麵。”後知後覺，他到畫室沒找到人。轉念又一想，不可能，週一最忙的時候他哪有那閑工夫。

確認“你在哪？”

慕靳裴“畫室門口。”剛才按門鈴半天沒人來開。還不等季星遙說話，他又道“不著急，我等你。”

季星遙加快腳步朝停車場走，問道“你今天不忙？”

慕靳裴“十二月之前都不忙，國業務還沒展開。”

也不是不忙，是暫時不用他心。

他有十幾個人的英工作團隊，這段時間都是他們在奔波，他對國企業不是很瞭解，慢慢在積累人脈，很多事隻做最後敲定。

這些年一直忙，這幾天忽然閑下來很不習慣。

他剛大學畢業那會兒，養父對他要求極為嚴厲，甚至是苛刻，最累時他負責集團的三個國專案。

除了負責公司運營他還要兼顧復仇，要不斷滿自己羽翼，不然沒法跟季常盛抗衡。

那幾年，他基本每天平均工作十七八個小時。

沒有時間去筋疲力盡，更沒時間去兒長。

那時一個團隊都跟著他忙，許睿問他，為什麼非要把自己往死裡。

慕靳裴在畫室門口站了會兒，季星遙還沒到。走廊盡頭有兩盆綠植，旁邊還有垃圾桶，他走過去，剛要點煙，又想到商務樓裡煙，他把打火機收回。

從視窗往外看，一眼不到邊的高樓林立，北京不再是以前的樣子。

回畫室路上，季星遙收到唐加萊訊息星遙，忙不忙呀？

季星遙現在不忙，在往畫室趕，慕靳裴已經在畫室，可能是跟我談合同。又問找我什麼事？

唐加萊原來我們二老闆過來拿了期刊是要給你送去，你別著急，耐著子慢慢跟他磨~氣勢上不能輸了他。

唐加萊畢竟雇於畫廊，拿著k的薪水，不能把什麼都給季星遙，隻好點到為止。

反正以對裴鈺的瞭解，肯定是要簽下季星遙。季星遙隻要有那個耐心跟慕靳裴慢慢談，就能爭取到最大利益。

唐加萊跳過這個話題，開始吐苦水找你幫忙。下個月我爸朋友兒過生日，我爸非讓我參加，我媽現在也跟我爸一夥兒，附和著我爸說不去不好。他們肯定是給我安排變相相親，你到時跟我一塊去，不然我心裡沒底。

季星遙擔心我沒經驗，不知道要怎麼幫你。

唐加萊不需要經驗，你就隻管待我旁邊，一直跟我講講講，不給別人說話機會就行。

這個難不倒季星遙，正好也有事當麵請教唐加萊。

兩人聊了一路，時間過得飛快，季星遙收起手機，張伯正好把車停穩。

慕靳裴回到樓下，在等。

今天慕靳裴穿了商務正裝，深西裝配白襯衫，應該是上午有商務活，還繫了領帶。

他單手抄兜，漫不經心看著街上來往車輛。意興闌珊間他上的銳利鋒芒去半分，出些許溫和。

季星遙發現無論是他專注工作時還是認真煮咖啡時，就連他走神，每一種狀態都是一道景，讓人挪不開眼。

他另一手裡拎著印有k標識的手提袋，裡麵應該就是唐加萊剛才說的期刊了。

季星遙走近，“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麼長時間。”

慕靳裴“該說抱歉的是我。”他以為天天待畫室。“下次來之前我給你電話。”

兩人一齊走進大廈。

進了電梯，季星遙抬手摁樓層。

慕靳裴無意間視線掃到手腕，他微怔，“你手錶給我看看。”

季星遙剛才顧著跟唐加萊聊天，忘了手錶這茬，沒想過要在他麵前拿出來，這樣顯得好像故意吸引他注意。

可現在也隻能拿下來給他看。

“設計大師科裡的作品。”季星遙主說出來，不用他再猜來猜去。

慕靳裴在驚訝之餘不忘問“你昨天借我手錶就是要拿回去做比對？”

季星遙沒否認。

慕靳裴沒想到當初是季星遙看中了那塊表，他跟戴了三年多的手錶，如今又遇上了，一切彷彿冥冥中早就註定。他示意“手給我。”

他已經給戴過一次手錶，季星遙就沒矯，手過去。

慕靳裴把手提袋放腳邊，垂眸，認真給戴好。

時間把這一幕彷彿拉了一個慢鏡頭，橫三年。

電梯門開了，到達52樓，兩人先後走出去，之後聊起畫冊。

表這個小曲彷彿沒發生過。

可不管是在慕靳裴還是在季星遙那裡，又留下了不小的波瀾。

慕靳裴到畫室第一件事，了西裝放一邊去煮咖啡，他問季星遙明晚忙不忙。

季星遙不答反問，“是不是需要我幫忙？”

“嗯。”慕靳裴看著“陪我參加明晚的拍賣會。”

風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