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新年快樂圖子肅了太,電視開著春節聯歡晚會放著,窗外是歡聲笑語與竹齊鳴,他的書桌上卻攤滿了選角資料。
《錦瑟》的劇本改得著急,這個時候再要去找合適的演員實屬不易。
秦瑟瑟倒是還好說,圖子肅和沈之琳兩個人連著過了三五個外語學校,從一所藝中學裡找到了他們想要的秦瑟瑟。
可是錦瑟的選角卻了大難題。江曼一聽說錦瑟這個角改得麵目全非,果不其然的罷演,備選的幾個人選又都差點意思,風塵氣有了,可是那種戲檯子上名角兒的韻味卻是一時間培養不出來的。
圖子肅看選角資料看得腰痠背痛,扶著脖子直起來,電視上鑼鼓喧天的敲著,是個京劇節目。
戲裝麵的穆桂英活靈活現的立在那裡,一雙彩的眼睛。
「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誌淩雲」
「想當年桃花馬上威風凜凜,敵飛濺石榴」
金玉相擊似的嗓子,一板一眼都是威風,好像三兩句戲詞的功夫就不顯山不水的重現了那位久居林下重展雄姿的巾幗英雄的神韻,大漠黃沙、金戈鐵馬,好像都被牽引到了人的眼前,人應接不暇。
那段兒那氣魄,是試鏡片段裡的演員們比不了的。
果然專業的還是專業的,圖子肅嘆了一口氣,正打算任勞任怨的繼續把剩下的幾十份試鏡簡歷看完,隻見電視上那個神仙似的穆桂英的臉頰旁出現了一行金邊的配字——
「京劇《穆桂英掛帥》選段,許春秋飾穆桂英。」
等等,許春秋?
是他認識的那個許春秋嗎?
《同十三絕》是群英薈萃的戲曲串燒,許春秋開場幾句的大特寫之後便切到了別人上去,春晚是現場直播沒有回放,圖子肅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鏡頭就晃過去了。
他隻好拿起手機來看網上怎麼說。
「天哪天哪,《同十三絕》開場的那個,是許春秋嗎?」
「許春秋上春晚?纔出道不到兩年吧!」
「真的我在電視看到的時候都愣住了,怎麼之前一直沒有聽說啊?」
「有小道訊息說是原本預定唱《穆桂英掛帥》的邱月白老師嗓子壞了,傅老爺子十萬火急的把許春秋帶去救場的。」
「不是吧,那麼多京劇大家,竟然得上一個才二十歲的小姑娘上去救場,而且還是開場!」
「……」
圖子肅越看越樂了,這些天他為了錦瑟這個角見了不人,有出道許多年斬獲不獎項的視後影後,也有剛剛踏出影視學校大門沒有多年的年輕新人,說也要有個百十來號,可是這其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有許春秋站在臺上的那種韻味。
隻是可惜,缺了一點風塵味。
第二次改稿以後的錦瑟這個角,不是個伶人,而且還是個。
圖子肅撿起一旁遍佈塗改痕跡的劇本,這部《錦瑟》凝結了他們多的心,劇本改了又改,三番五次的潤,眼看著出了彩,偏偏又在選角這裡出了難關。
他嘆了一口氣,整個中國十幾億的人,難道就真的找不出一個錦瑟來嗎?
茶幾上的手機嗡嗡作響,圖子肅以為又是特意打電話來拜年的人,於是看都不看一眼就接起來,疲憊的說一聲:「喂?」
電話另一邊的聲音是沈之琳。
「圖導,你看春晚了嗎?」
圖子肅覺得他好像知道沈之琳想要說什麼了。
「你覺得許春秋怎麼樣,我們不讓演秦瑟瑟了,把錦瑟給。」
圖子肅沉默了,他不是沒有這樣想過,在看到許春秋的《穆桂英掛帥》的一瞬間,的確有一個聲音在心裡告訴,就是錦瑟了。比江曼更有韻味,也更能夠撐起整個角。
可是接著他又打消了這個想法:「還是差了點兒,上沒有那種髒兮兮的風塵氣。」
「錦瑟是花柳巷子裡走出來的,許春秋給人的覺太乾淨了,」圖子肅有些憾的道,「這孩子的年紀還是太小了點兒,但凡是再大上個三五歲……」
沈之琳卻不這麼覺得:「這些都可以後期再去培養,可是上帶戲味兒的演員可不多見,小心錯過這村就沒有這店了。」
圖子肅沒有回話。
「要不這樣,我們再聯絡的工作室見一麵,你都沒有讓試過,又怎麼知道不行呢?」
這一次圖子肅讓說了:「行,年後我就讓助理聯絡經紀人。」
……
某個偏遠冷清的小鎮,破落的房間裡,薄木門、拉繩燈、吱嘎作響的板床。這地方風很大,劈裡啪啦的打在窗戶上,老式電視上飄著雪花,刺啦刺啦的響,在昏暗的房間裡發出微弱的。
許漢白一個翻從床上坐起來,踢到了三兩個酒瓶子在地上咣當作響。
他低頭很髒的罵了一句什麼,手去遙控。
遙控沒有電了,電視關不上。
他於是搖搖晃晃的從床上起來,滿酒氣的去按電視上的那個開關,才湊近到螢幕跟前,隻見那滿屏雪花的電視突然好了,主持人聲並茂的舉著麥克風報幕:「在這個闔家團圓的節日裡,讓我們共同欣賞京劇串演,《同十三絕》。」
頻頻閃爍的電視螢幕上出現了個神仙似的人,穿酒紅的團花披,含笑站在舞臺上,那麼漂亮,那麼張揚。
一個描了金邊的、明晃晃的名字刺進他的視野中來,許春秋。
許漢白渾濁的眼睛倏地睜大,不自覺的湊近了上去,眼睛幾乎要上電視的螢幕。
電視機上又一次泛起雪花,刺啦作響的吞掉了螢幕上的畫麵,許漢白用手拍了拍,沒起到什麼作用,笨重的老電視徹底報廢,窄小的螢幕重歸一片黑暗,沒有了靜。
好久不見,我的兒,你過得還好嗎。
許漢白重新癱回到板床上,虛著眼睛琢磨著,翻來覆去好半天,他突然咧著,在黑暗裡笑了下。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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