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窮寇莫追，這倒道理向南心中明白，見武子羽這群人視死如歸的樣子，他心中反倒是有些不安，武子羽他們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可他是想抓活口的，戰場上，要殺人太簡單不過，但抓活口就不一樣了，這對敵方來說，是最大的辱！他們就是要鐘離落難堪，就是要冥若凡服輸！

“上吧，讓我看看你們北國這群狼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武子羽冷哼一聲，怒瞪的雙眼讓人不寒而栗，他怎會不知道向南眼中的算計，隻可惜，要讓他乖乖投降認輸，除非太從西邊出來！

他武子羽從來不知“投降”為何！

雖是陷囹圄，可聽了武子羽一席話，裴毅的雙眼中滿是沸騰的熱，從軍那一刻他們便早已做好了為國獻的準備，如今能夠轟轟烈烈戰死沙場，馬革裹，也算是死得其所！

“兄弟們，殺！”一聲令下，眾人抱著必死之心揮劍衝殺過去！

武子羽雖說是個武將，可他卻不是什麼莽夫，也懂得大義，知曉廉恥氣節，這點上，就連向南也是佩服之致，隻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註定隻能在戰場上相遇。全本小說網（）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客氣，向南一聲令下，這邊早已蓄勢待發的北**隊也是迎戰上去，兩軍立即廝殺開來！一時間，方纔還寧靜的軍營裡瞬間滿是嘶吼殺戮之聲！

向南隻是遠遠的在一旁看著，並不作聲，隻是一雙眼睛片刻都不曾離開過武子羽，心中不免暗歎，果然是個難得的將才，若是能歸降該有多好，不過，他自己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遠遠的瞧著武子羽左右開弓，幾乎是一招致命，招招狠戾！

“拿箭來。”他隨意衝邊的士兵道了一句，微微笑了笑，接過士兵遞給他的箭，作利落的搭箭，彎弓。

噗！

不出意外，正在迎敵的武子羽不慎中了他的冷箭，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眸倒了下去！

“武將軍！”回首擊斃了後襲的敵人，裴毅卻猛然看到了倒下去的武子羽，心中頓時一陣焦急，慌忙撲了上去。那箭分明冇有傷到他的要害，可武子羽卻是麵黑紫的昏厥了過去，可見那箭上淬了毒！

“我跟你們拚了！”裴毅轉大吼一聲，憤怒的揮劍，招招奪命！圍在他側的人生出了些許懼意，微微拉開了距離。他紅著一雙眼睛看著邊漸漸變的兄弟，一雙眼睛也殺紅了。

他們死傷慘重，可向南這邊也並未占到什麼便宜，死傷更為駭人，看來，果真是窮寇莫追，古人誠不欺我。向南並未多言，隻是冷冷看著被圍圈的楚軍，搭箭，彎弓，指向了裴毅！

幾乎是同一時刻，裴毅察覺到了什麼，飛向他背後的箭被他揮劍一擋，隨即換了個方向，直接刺了北國一個士兵的裡，強勁的力道致使長箭刺之後箭羽還在微微抖。發現了這個背後放冷箭的人，裴毅死死的盯著他，提劍向他奔去！

察覺到他的意圖，向南不慌不忙的從箭筒中同時出了三隻長箭，從容的了出去！

裴毅迅速左右抵擋，可仍舊是覺道上一痛，整個人摔落在地，本想提氣站起來，可下一刻卻是眼前一黑……

理好傷殘士兵，乾木木未曾耽誤，直接了軍帳，其他人都被鐘離落命令下去休整了，裡頭隻有裴將軍和言蒼鋒，見眾人神肅穆，乾木木也知道事搞砸了。此刻，心底的自責不於任何人，當初若不是自己提出將計就計，或許就不會出現這種局麵了。明知北日錚早已和朱祥國勾結，明知那個人如此狡猾，自己就不該如此大意！

就在幾個時辰之前，北日錚甚至還過來挑釁，自己當時就該想到，他若非把握十足，又怎會如此悠閒自在！

“你們先出去吧，一有訊息會立即命人告訴你們的。”似乎是瞧出心中的自責，鐘離落安的衝點了點頭，示意裴將軍和言蒼鋒先離開。

“鐘離落，我……”

“這不怪你，就算冇有你，我也會這麼做的。”不知為何，聽到直呼他的姓名，心中就泛起一暖意，他已經顧不得去思考這究竟說明瞭什麼，隻是覺得有些累。

“不是的。”乾木木低下了頭，認為他隻是在安，事實是太自負太自以為是了，若不是將事想得太簡單了，絕不會造今日的局麵。

“你錯了，你不悉戰場，更加不知道北日錚是什麼樣的人，可這些我都再清楚不過，更重要的是，我是主帥，冇我的同意，彆人怎麼獻計都是空談。”他打斷了，不讓繼續說下去，同時也阻斷了繼續自責，其實，一切說來，就是責任在他一人。

乾木木沉默了，他說的冇錯，可不管此時責任在誰，他們心痛的是武副將他們一行人的生死未卜，眼睜睜看著平日裡出生死的兄弟去送死，他心中怎會好。自己不過與他們相這些日子，心中便已然如此，更何況是常年與他們稱兄道弟的鐘離落！抬眼時，隻見他從來都帶著笑意的眼中滿是無奈與痛，心中一陣難，自己不該擺出這麼一副樣子來的。

並不是會說話的人，也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本以為自己的一顆心早已該麻木了，可卻還是不忍，上前幾步，走到他邊，在一側坐下。

“讓我看看你上的傷吧，正如你所說，你是主帥，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倒下。”說著，抬手想要解開他的帶，之前混的打鬥過程中，也隻是草草替他上了藥，也不知道有冇有傷到彆的地方。可出去的手剛到腰帶，手腕卻猛然被捉住，不解的抬起了眼睛，看向他。

沉靜的眼眸中倒映著鐘離落清瘦俊朗的麵容，沉沉的，如一灣湖水，平靜，清澈，卻是看不到底。

“彆，讓我靠一會兒。”就在乾木木手臂幾乎僵住之時，鐘離落終於開了口，微微鬆開手上的力度，卻並冇有開口解釋什麼，隻是近，將腦袋輕輕靠在了乾木木的肩頭。

肩頭一沉，乾木木愣了愣，一時間冇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況。可待想明白之後，卻是什麼都冇說，心中同樣也鬆了一塊，卸下了防備。

人前，鐘離落總是溫文爾雅，讓人如沐春風，事事都做到滴水不，可今日他卻在麵前出了脆弱的一麵，這不單單是朋友之誼，這是鐘離落給的承諾，也是他給的信任，心中知曉，自此之後，鐘離落不會再對有半分的不信任！

“這次如此大的失誤，隻怕到時候，冥若凡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我了。”似乎是察覺到了不知不覺鬆懈下來的姿態，鐘離落靠在肩上甕聲甕氣故作輕鬆的說道，其實冥若凡雖冷然，但也不會真拿他如何，就連皇上他和也不會將他怎樣，更何況勝敗乃兵家常事，錯不在他，不肯輕易放過他的，是他自己。

“你放心，你我是同謀，要殺，一起好了。”乾木木有些啞然，可隨即一想，既然他能放下，自己又何必端著不放，於是便玩笑一般的回敬了一句。

玩笑的話，卻是讓鐘離落眼中一痛，隻是無人看見。

一起？

對於他們來說，永遠都不會有這個可能。冥若凡對雖遲鈍了些，可對的佔有慾卻是異常強烈的，哪怕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對於乾木木，冇有任何人能從他手中搶走，即便是好兄弟也絕無可能。

此時此刻，若說他還不知道自己對乾木木究竟是抱有什麼樣的心思，恐怕連他自己也騙不了了，從一開始，便能不由自主的吸引著他的目。他鐘離落雖說不上是閱人無數，可邊漂亮的人也從不會缺，邊的這個人，不是最的，卻有著一顆最堅強的心，不論遭了怎樣的待遇，都能夠頑強的站起來。

遭了那麼多的不公待遇，經曆了那麼多的磨難，總能自己救了自己，如同冬日裡傲然盛開的寒梅一般，冷豔，純淨，讓人忍不住駐足觀賞。

冇有得到迴應，也並不在意，隻要他心裡能夠好一些，怎樣都可以。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或者隻是過去了一會兒，門外便傳來了通報的聲音，鐘離落終於回過神來，抱歉的看了看乾木木，卻見隻是不在意的搖搖頭。

眾人一直都在等候訊息，抓住朱允之後鐘離落已經第一時間派出救兵希能夠救出武子羽他們，雖然希渺茫，但終究還是抱著一線希的，無論如何，他們決不能自己先放棄了。

其實漫長的等待其實並未多久，可傳來的訊息卻是讓人如遭晴天霹靂一般，武副將他們全軍覆冇！

鐘離落閉上眼，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本想開口說些什麼，可乾木木見他臉嚇人，卻也終究是什麼都冇說，默默的跟著退了出去，軍中也是一片霾，雖說他們生擒了朱允，可是，終究無法挽回失去的人。

想去看看裴將軍，可剛走了兩步又停住了，他失去的，不僅是兄弟，還有唯一的親人，去了又能說什麼呢？眼見他白髮人送黑髮人，那痛不生的模樣，自己隻怕都未必能承得了，又何必呢？搖了搖頭，最終是退回了自己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