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大吃一驚。

這麼早？而且今天是臘月二十七。難道是五姨娘出了什麼事？或者是大太太……

忙吩咐小丫鬟：“快請進來。”心如麻地換了件水藍底十錦月季花錦緞通襖袍去了廳堂。

看見出來的人是十一娘，羅振興的表明顯一鬆，又問道：“侯爺呢？”

十一娘不好說家裡的這些事，模棱兩可地道：“侯爺昨天晚上沒有歇在這邊。”

羅振興還以爲徐令宜歇在小妾屋裡，道：“我有話跟你說。”把“你”字咬得重重的。

十一娘領了羅振興到東次間宴息，待小丫鬟上了茶後就遣了邊服侍的。

“有件事，你仔細聽好了。”羅振興的表很凝重，“別嚷，也別哭。”

不聽還好，聽羅振興這麼一說，十一娘反而冷靜下來。

“大哥請說！”

羅振興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昨天我和幾位同年去看師座，結果聽人說，侯爺有個私生子……”

“侯爺有個私生子？”十一娘驚愕地著羅振興，“你是聽誰說的？都說了些什麼？”

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懵了，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問了傻問題。

羅振興並不是個八卦的人，連他都聽說了，而且還是在和同年去看師座的時候聽說的，那這件事肯定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人皆盡知了。從卿事發到現在不過短短兩日，這是個沒有網絡、沒有電視的世界，想買孩子的又是區家人，誰散佈的謠言，已不言而喻。至於說了些什麼，當然是怎樣把徐令宜抹得更黑就怎樣說——既然事敗了，可也不能就這樣無功而返，不能傷其本，讓他小小的苦惱一下也是好的。

“很多人在傳！”羅振興沒辦法一一道來，“當時我的師座、禮部侍郎於大人當時在場，也沒有反駁。”於大人正直剛，決不會聽任門下弟子以訛傳訛，他相信這件事的真實，“說侯爺三年前在苗疆平之時有待寢的營ji懷孕，後帶回燕京，誕下一子。”算一算，時間上也對，“因大姐病重，所以一直養在外面……”男人遇到這種況最好的辦法就是養在外面。

他簡單地待了幾句，然後定定地著十一娘，“聽說，侯爺已經把孩子帶回來了，你可知道這件事？”

十一娘沒有辦法回答。

到目前爲止，徐令宜給的指示還是暫時瞞著大家。

羅振興見妹妹沉默不語，並不驚訝。

十一娘嫁到徐家的日子畢竟還短。這種關係子嗣的事，自然要先商量太夫人……

“十一妹，”他鄭重地凝著十一娘，“你現在知道這件事了。如果太夫人和侯爺都有意讓孩子認祖歸宗。你會怎麼辦？”

十一娘聽著心中一驚。

自己怎麼忘了這一茬。既然羅家已聽到了這樣的傳聞，防微杜漸，總有一番安排。羅振興一大早的趕來，十之八九是爲了這件事。

靜靜地著羅振興：“自然是要聽太夫人和侯爺的！”

羅振興點頭，眼底閃過一欣：“你能這樣懂事就好。”

羅振興一大早趕來就是爲了待這一句？還是羅振興本就沒有聽懂話裡所含的意思？

十一娘心底閃過困，羅振興已低聲囑咐：“只有一件事，你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的。”

果然還有後招！

不聲，正地著羅振興：“請大哥教我！”

“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孩子養在你的名下。”羅振興目灼灼地盯著十一娘，一字一句地道，“侯爺想把孩子領回來，那是人之常。可要是養在了你的名下，這孩子就佔了個‘嫡’的名份，這府裡除了諄哥，就是他了。諄哥排在他前面，自然沒什麼。可你還年輕，以後會有自己的親生子……”說到這裡，他語氣一頓，“不能讓他佔了你孩子的名份！”

這孩子與羅家非親非故，羅家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人之常。十一娘能理解。而且，也很贊同。卿要是養在自己名下，他要面對的不僅是嫡子諄哥的猜疑，還有庶長子徐嗣諭的忌憚。如果有一天這些孩子爲了爵位禍起蕭牆，那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卿。

還好徐令宜沒有這個意思！

十一娘長長吁了口氣。

轉念又想到，既然區家有意散佈謠言，徐令宜也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不知道徐令宜會怎樣置這件事？把孩子送到西山或是送回老家都給人一種蓋彌彰的覺，失去了瞞的意義。只怕多半還是會養在家裡吧！這樣也好。反正太夫人還健朗，一時半會這家是分不了的。以五夫人的格，多半會漠視這個孩子，到時候挑幾個老實本份、心底純善的人照顧，他應該可以慢慢忘記以前的那些痛苦吧！

可不管怎樣，還是爲他以後的命運擔心！

而羅振興見十一娘眼底閃過一悵然，還以爲是在擔心徐令宜如果要把孩子養在的名下該怎麼辦——徐令宜眉宇間有懾人的威嚴，十一娘年紀又小，怕他也是常。

“十一妹。”他徐徐地道，“你也不用擔心。要知道，這自古收養外室子一來要宗族同意，二來，還要正室同意。徐家人，侯爺本就擔了宗主之位，這第一條也就視同虛設。至於第二條。你們本是夫妻，妻以夫爲天，既然侯爺有此意，你如若駁了，侯爺面子上過不去，以後夫妻不免要生分，爲了這件事夫妻不和不免不。我來給你出個主意，你看行不行？”說是問行不行，卻覺得不僅年紀小，而且見識有限，本就沒有徵求意見的意思，直接就把打算說了出來，“二房不是沒有承嗣的嗎？我看，如果侯爺跟你說起這件事，你不如好好跟侯爺說說。把這孩子直接認到二房的名下。而且還可以對外說，這孩子是從善堂收養的，或是偶爾拾到的，因有一雙酷似徐家人的眼，覺得是個緣份，特意抱了回來，準備繼承二房的香火。這樣一來，既可以解了你的圍，也可以爲侯爺分擔一二。侯爺聽了，想必也會喜歡的。”

於於理，想的真是很周到。

肯定不是大太太的意思。

大太太決不會顧及和徐令宜的——和徐令宜的關係越張，在子嗣上就越困難，就越依賴諄哥，諄哥的地位就越牢固。這正是大太太喜聞樂見的，又怎麼會提醒別因爲孩子的事使小子而影響了夫妻間的關係？

看樣子，這是羅振興自己的意思了！

不由認真地著羅振興，輕輕地喊了一聲“大哥”。

羅振興笑起來：“怎麼了？”

“沒事！”十一娘也笑，眸子如雨後的初虹，熠熠生輝，“這孩子出如此卑微，我怕二嫂不答應！”

“不答應也沒關係！”羅振興道，“養在姨娘們名下也一樣。文姨娘不是沒兒子嗎？可以養在的名下。喬姨娘年輕貌，以後肯定會生養。但喬家和蔣家走的近，文姨娘沒有兒子到底心虛。把孩子養在名下，才能和喬姨娘鬥一鬥。要是二夫人那裡行不通。你跟文姨娘提一提。文姨娘是個聰明人，肯定會想辦法的。你別出面就行了。”

十一娘笑著點頭：“我知道了。”

羅振興笑了笑：“好了，該囑咐你的都囑咐了，我見了侯爺就回去了。”

十一娘忙小丫鬟去請徐令宜。

羅振興奇道：“怎麼？歇在太夫人那裡！”

“太夫人昨天不舒服。留了侯爺說話。”

羅振興聽了若有所思。

難道母子倆是爲這件事……

念頭一閃而過，去請徐令宜的小丫鬟折了回來：“夫人，侯爺回來了！”

看樣子是半路上到了！

十一娘“哦”了一聲，和羅振興迎了上去。

一大早看見羅振興，徐令宜也難掩驚訝：“振興這麼早就來了。屋裡說話吧！”

兩人到東次間坐下，十一孃親自沏了茶進去。

羅振興正和徐令宜說著那些謠言。

徐令宜並沒有出詫異的表，點頭道：“我也聽到了。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理好的。不會讓十一娘委屈的。”

羅振興聽著鬆了口氣。

徐令宜是個說話算數的人。既然說不會委屈十一娘，那就肯定不會把孩子養在十一孃的名下。

他得了準信，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和徐令宜寒暄了幾句，就起告辭了：“……今天準備去個同年那裡吃飯。”

徐令宜也不虛留他，送他出了門，折回來和十一娘到室說話。

“我是昨天半夜才得的消息。當時我們兩家搶孩子的時候柳蕙芳就不知所蹤了。這孩子又被他當搖錢樹似的關在屋裡養大的，他落魄後又和以前的朋友大多都斷了來往，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我把孩子接回來的時候就已派人去善堂給他做了個底，縱有什麼破綻，衆口鑠金。區家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那孩子還送不送到西山去？”十一娘要討徐令宜一個準信，“要是不送去，我也好安排一下！”

“你安排安排吧！”徐令宜道，“送來送去的，如掩耳盜鈴。”

那就是可以留下來了。

十一娘想到卿小鹿般惶惶不安的眸子，心中微安。

有小丫鬟進來稟道：“侯爺，周大人來了！”

徐令宜聽了對十一娘苦笑：“看樣子，大家都知道了。”

又停電了……還好單位發電，要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