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順利的有點出乎十一孃的意料之外。

黃三去金家提親，金家滿口答應，請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危大人的夫人做人，接了徐嗣儉的庚帖。徐家這邊，三爺早早就來給太夫人問安，高高興興地將金小姐的庚帖放到了祠堂，並主和太夫人商量徐嗣儉的婚事：“貞姐兒十月嫁，我看，我們儉哥兒年底下定，明天開春親了好了？您覺得如何？”

太夫人慢悠悠地喝著茶，道：“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貞姐兒那邊，早兩、三年就準備好了。也沒什麼可忙的。我看，七月下定，八月裡選今日子親好了。”

三爺吃驚地著太夫人，很快回過神來，笑道：“八月正是丹桂飄香的日子，不冷不熱，辦喜事最好了。還是娘想的周到。”

太夾人就吩咐杜媽媽拿了皇曆過來：“我看，九月二十好了

。十月二十貞姐兒出嫁，十月初六發親，收拾兩天，就是謹哥兒的三歲的生辰。”太夫說著，臉上出笑容來，“到時候大家又可以熱鬧熱鬧了！”

三爺陪著笑臉應了“是”。

五夫人傘了名單過來：“娘，您看看！”

再過十來天就是詵哥兒的週歲禮了，徐令寬和五夫人決定大辦一場，早早就開始籌備了。

三爺見了，起告辭“這是院眷們的事，他一個大老爺們、又是孩子的伯父，站在這裡有些不合適。

太夫人沒有留他，笑道：“丹可越來越能幹了。我瞧這單子擬得好。趕明儉哥兒親，你和你四嫂一起去三井衚衕幫忙去。”

三爺一隻腳在門，一隻腳在門外，影頓了頓，在門的那隻腳之才慢慢地邁了出去。

太夫人看著就啜了。茶笑著把名單還給了五夫人：“去給你四嫂看看。你四嫂也知道該怎麼幫你安排。”

五夫人笑著應喏，去了十一娘。

“……，六月天氣熱我庫裡有架玻璃屏風，到時候擺到花廳去。暖房那邊也要待一聲，到時候花幾上鮮花好了！”

五夫人連連點頭：“皿全用青花瓷的，鋪上大紅的桌圍！”

“大紅啊！”十一娘沉道，“要不用湖？雖不如大紅喜慶，卻看著清爽。”

“湖？”五夫人眉宇間躍躍試，“就怕酒水弄髒了不好清洗？”頗有些心的樣子。

綢緞纔會染湖，如果髒了，自然不能洗。

十一娘笑道：“不如用葛布。染上了能洗！”

“走！”五夫人拉了十一娘，“我們去針線上問問去。”

十一娘也頗爲興趣，想知道葛布能不能染遊兩個人在針線房呆了一下午，還一起吃了晚飯把詵哥兒的週歲禮怎樣陳設定了下來

。

去給太夫人問安的時候就晚了些。

太夫人看著兩人直搖頭。笑道：“花這麼大的力氣，就爲了一個桌圍？十天能不能染好？”

“娘””五夫人不依，“我們家詵哥兒過完了週歲禮，要到弱冠禮的時候才能像這樣請了親戚朋友來聚一聚。您就讓我們把布染了吧？”

“我什麼時候說不讓你們胡鬧了。”太夫人笑著，把坐在邊專心玩九連環的謹哥兒抱在了懷裡，“你們直管去染，我是怕到時候布染不好你們又要把桌圍換綠的，青花瓷換甜白瓷，弄得我們都不能消停！”

“不會的，不會的。”五夫人忙保證道，“針線上的人說了，讓染房的連夜開工，最多五天就能有樣子出來。不行，我們就直接換水藍的。今天我和四嫂試了的鋪水藍也很漂亮，只是不如湖看上去出彩罷了。”

太夫人看著兩個媳婦有商有量，角忍不住就綻開了一個愉悅的笑意，眼角瞥見把個九連環翻來覆去也解不而嘟著的謹哥兒，心裡更是開懷笑呵呵地親了親謹哥兒，道：“我不管你們。你們想怎樣折騰就怎樣折騰好了。

我呀，只陪著我們謹哥兒玩陪著我們詵哥兒玩！”說著，又在謹哥兒面頰親了一下。

五夫人就去握了兒子的手：“詵哥兒你聽見沒有！你在快點長大才行。要像六哥一樣在祖母面前盡孝纔是。”

詵哥兒卻扭了頭，指著太夫人炕桌上擺著的一碟蓮子糕咦呀呀的，一副要吃的模樣兒。

五夫人就輕輕打了一下兒子的手：，“你這個吃貨！”

大家都哈哈笑起來。

等到屋裡沒人，杜媽媽就小聲地提醒太夫人：“您年紀大了，謹哥兒越來越沉，讓玉版他們抱著六爺好了！”

太夫人不以爲然：“我心裡有數。”語氣一頓，又忍不住辯道，“謹哥兒得得艱難，又長得虎頭虎腦，和老四小時候一個模樣我看著他就想起老四小的時候。，“說著，出回憶的表。那時候，老二也在…………”太夫人說著，眼底出幾分傷

。

這是太夫人的傷心事，如一塊疤，揭了就流，誰也不敢輕易地去。

杜媽媽忙笑著岔開了話題：“你要不要試試四夫人前幾天給您做的那件繡白蓮花的小……”

“你也不用打岔。”彼此在一起幾十年，已經非常的瞭解。太夫人聽著神一振，笑道，“我從前是看著這家裡七八糟的，心裡難免不痛快。常想要是老二不走……這家裡恐怕又是一番景象。可現在，漸漸想開了。這一啄一飲，都有定數。要是老二不走，這爵位又怎麼能落到老四的上。要是這爵位不是落在了老四上，這家業只怕早就敗了！”說著，太夫人輕輕地嘆了口氣，和杜媽媽說起己話來，“老侯爺當年就說過。老二的溫和，仁厚赤誠，由他守業，雖會吃點小虧，可不失仁義，有怡真相扶，可保家聲不墜。

“老四剛毅，足智多謀，元娘又明能幹，殺伐果斷。不管這世道怎樣孌，他們都過得出日子來，到時候讓他們自立門戶。如果能得皇上青垂，蔭封一子，就封小五一他是最小的，我們對他溺多於管教，以後只怕難以氣侯，只求他無過，不求他耀門庭，這才早早定下了丹這門親事。”

太夫人說著，語氣微頓。

“說老三雖然敦厚，可耳子，遇事沒個主見，一味只求做好人。原想給他娶個讀書人家的閨，這才讓專爲他請了個先生在家裡坐館。可讀書人家的閨哪是這麼好找的。名門族，嫌棄他沒有功名，又是庶出。落魄之家，我又怕背上對庶子不善之名。這才爲他求娶了甘氏。

“甘氏剛進門那會，循規蹈矩，不曾踏錯半步。我看著歡喜。老侯爺卻說看嫂嫂和弟媳的目時常閃爍不定，恐怕不是個安份的，如果壞事，多半由而起。讓我有事沒事多敲打敲打。

“我當時不以爲然。

總覺得是媳婦，我是婆婆，坐館的先生又說老三讀書沒有天份，只能以勤補拙。我想著他這一路考下去，怎麼也要考個十幾、二十年。這在十幾、二十年裡他們都會在我眼皮子底下過日子。要是有什麼不是，我還管不住不？何況我待怡真和元娘從來都是和悅樂，怎麼能單單對就橫眉豎眼的！

“爲這事，老侯爺沒有說我！我也沒和老侯爺辯！”

太夫人苦笑起來

。

“沒想到，事事都被侯爺說中了！”

這些話，杜媽媽還是第一次聽說。

可不管怎樣，是僕婦，太夫人說給聽，是瞧得起，卻不能忘了自己的份地位摻和直去，一摻和進去，和太夫人的這點緣份也就完了。

杜媽媽只能撿好話說：“老侯爺遇事目如炬，幾位爺裡，也只有侯爺能和老侯爺一井了。”

“唉！”太夫人輕輕地搖了搖頭，喃喃地道，“當時元娘想分出去單過。我看著老四在我面前支支吾吾的，心裡很不舒服。嗯著，他們想單過就單過吧！反正老侯爺的意思也是想讓他們自立門戶。誰知道卻是老侯爺不同意。說，現在朝庭形勢波譎雲詭，怕老二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家裡子嗣單薄，那一支又遠在南京，本就沒個幫襯的，這個時候老四再分出去，家裡更是沒有聲威了。先把他們留幾年，看看景再說。還曾戲言，這世道要是太平還好，要是不太平，能重振門楣，恐怕只能靠老四“……”

太夫人眼睛一。

“我有時想想，說不定這就是命！”

話沒說完，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

太夫人和杜媽媽說著兒子、媳婦的時候，兒子、媳婦也在說著太夫人。

“這樣說來，孃的意思是讓儉哥兒在三井衚衕親了？”

三夫人臉上紅一陣，紫一陣，在屋裡轉來轉去，像熱鍋上的螞蟻。

三爺雖然神平靜，眉宇間卻著幾份難掩的沮喪：“在三井衚衕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們搬出來了！”

“這怎麼一樣？”三夫人急起來，“這來的客人、送的禮金、婚禮的場面前會不同……儉哥兒娶了化品副指揮的兒爲妻就已經很委屈了，現在還要……”說著，背對著三爺坐到了炕上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