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香山西側，不知過了多久，一團草甸之下，一個人影了，西涼茉免力地睜開了眼。

稍稍支撐起了子，又立刻覺得頭暈腦脹，完全不控制地又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只覺得彷彿所有的都涌上了大腦。

西涼茉一直覺得眼冒金星是說書人話本里的誇張擬態，卻不想自己竟真親嘗試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腦震盪或者骨折……

躺在草上好一段時間，索了一下四肢，雖然渾疼痛，也有不傷口，但都是傷，好歹沒覺太過不正常的劇痛。

稍覺得脈搏沒有跳如鼓擂，才慢悠悠地一點點地坐起來，順便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明月照鬆崗，清泉石上流。

秋山確實景，在寒冷的冬季，因爲地溫泉集之故，所以周圍的草木都比尋常地帶的茂盛了許多，不遠一道銀帶一般的溪泉蜿蜒流淌而過，水聲簌簌。

看這地勢陡峭的模樣，大約此地就在溪谷的背面，溪水從山頂淌落後分了兩邊流淌向山腳。

西涼茉的目在一叢叢矮小的灌木間停了停。

看來被那個兇悍的傻大個拽下來後，一直在翻滾和墜落，最後應該是在翻滾墜落的過程中昏迷了過去，到這些灌木才停來。

現在看那陡峭的草坡之上，已經是完全看不見秋山家廟的建築了，足見他們墜落翻滾後的距離之遠，這樣滾下來，居然沒有任何太過嚴重的開放式傷口，已經是一種奇蹟了。

西涼茉皺皺眉，慢慢地支撐著囂著疼痛的軀，向不遠的一條潺潺溪流走去，坐在溪水邊，捧著水洗了把臉。

冰涼的溪水讓一個激靈，的神智瞬間清醒了許多，而且溪水雖然極冷，但是很甜，含了兩口水，慢慢地嚥下去，剛神了一些，琢磨著怎麼走出去，即聽見不遠有細微的悉挲之聲。

西涼茉瞬間汗倒豎，渾一僵，警惕地四打量周圍的環境，這個時代，出了人煙集的城鎮，山川大河，便是野一族的領地，豺狼虎豹都不足爲奇，難道是自己上的腥味引來了狼或者豹子什麼的夜行？

的手也慢慢到了自己的小上，那裡還有之前從天理教徒上找到的兩把短劍。

悉挲之聲漸漸大了起來，還伴隨著一聲低低的：“嗯……。”

是人？

難道是之前那個兇悍的傻大個？

西涼茉張的神經，這才略略放鬆下來，提著刀劍慢慢地朝聲音的來源靠過去，果然在一簇灌木叢間看到一個面朝下躺伏在灌木之間的高大影。

那人不知傷到了哪裡，正不自覺的搐，脣角也溢出痛苦的破碎。

原來這蠢居然掉到這裡來了！

西涼茉卻定了對方已經沒有威脅自己的能力，這才收了劍，一點沒猶豫地對著對方惡狠狠踹了幾腳，沒好氣地道：“本姑娘陪你去死，也不看看自己是誰，現在好了，自個滾下地獄去，去死！去死！”

這廝沒頭沒腦地砍殺自己，還不給人說話的機會就算了，居然想要陪著死？

摔不死他，看還踹不死他！

直踹得西涼茉又開始覺得頭暈，這才停住了待對方的作。

氣吁吁地歇了好一會，才居高臨下鄙夷地對著已經完全連都發不出的人冷嗤一聲：“自個在這呆著喂狼吧！”

隨後，打算拋棄對方沿著溪流向著溪流的下游而去，忽然又想起，若對方上有什麼值錢的，或者藥品武什麼的，說不定對自己還有點用。

於是某無良折返回頭，去拖拽那趟在灌木叢裡的人，也不管輕易翻傷的人是否會導致對方傷勢更嚴重，在西涼茉眼裡，這樣的蠢貨，最好早死早超生。

但當使了吃腦的勁道把對方翻了過來以後，月下的那張青白得毫無的冷俊面容，卻讓西涼茉大吃一驚。

太……太子？！

那個把自己拽下陡坡的笨蛋居然是太子司承乾？

這樣皇后娘娘的心頭寶，天朝金尊玉貴的繼承人，怎麼會輕易地進秋山，以犯險去剿滅天理教？

西涼茉皺起了眉，這位太子爺未免也太輕率而魯莽了！

西涼茉手去探了探司承乾的鼻息，雖然微弱，但還是能覺到對方的呼吸，再爲他檢查了下四肢，左似乎骨折了，再加上他最嚴重的肩部傷，西涼茉估計若是一時半刻不救治他，沒多久就要舉行國喪了。

但是同時，西涼茉又要面對一個抉擇了。

要不要救這位太子爺？

如果救了對方，或許會多了一個有力的籌碼，整個皇家都會欠一個人！

但萬一這位太子爺要是追究起自己將他推下懸崖之事，說不定反而弄巧拙，這廝如果要治一個謀逆之罪，就真是倒黴大發了。

如果是爲了保險起見，也不讓其他人救活他，要不要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讓他這麼死於‘滾落陡坡被石頭撞破頭’？

反正這位魯莽太子爺也打算不分青紅皁白地要的命，也不算對不起他！

西涼茉著下，考慮了半天，危險地瞇起眼。

但不知想到了什麼，西涼茉猶豫了片刻，還是嘀咕道：“算了，留著你吧，說不定哪天百里青那大妖孽倒臺了，我還得留個後手，免得被那廝牽累。”

這年頭，誰都靠不住，還得多給自己留幾張底牌。

冒險，也就冒險一次吧，從來富貴險中求！

西涼茉想了想，使勁將司承乾給從灌木裡拖出來，歇息了一會，再上前給他簡單檢查了一下，確定了司承乾目前最嚴重的傷口就是部的骨折和肩膀那個窟窿。

看了看溪水所在地，還好距離這裡也不過十來步路的距離。

西涼茉一揚手就把司承乾的披風給扯了下來，用自己的劍劃一條條的布條，然後走到溪邊，拿出一半仔細地洗了洗，擰乾後再過來，手進他懷裡掏，還真出了好幾瓶藥，正是當時那老尼姑給他送過來的，發現天理教的教徒圍攻過來，廟裡呆不住了，他纔將藥全部都掃進了自己懷裡撤走。

此刻，西涼茉拿了藥，不由臉上一喜，一一打開來看看，曾經跟著柳嬤嬤學習研製香的時候，因爲需要知道哪些香花香草有毒，哪些又對人有好，所以也也順便學了點基本的草藥醫理，這些日子又潛心研究一段毒藥，醫毒同源。

所以西涼茉很快判斷出這些是金創藥，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藥，但聊勝於無。

西涼茉給他解開服，用溼布給司承乾去除掉左邊肩膀上的污還有贓後，再把大部分藥都給他灑了一些上去，讓傷口不再流，最後用布巾纏繞好傷口，就算理完了一傷口。

最後撿些樹枝削了和給他的左固定上了夾板，避免斷掉的骨頭傷和大管。

理完一切後，西涼茉懶洋洋地坐在司承乾的邊：“行了，太子爺，我也只能做這麼多了，若是你自己不住，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怪不得我。”

西涼茉累得出了一汗，一坐下就直想打瞌睡。

但冷風一吹，又清醒了一些，看看還是滿臉鐵青，跟死人沒多大差別的司承乾，嘆了一口氣，轉撿柴火去了。

畢竟是初冬寒夜，若是任由他這麼躺著，估計沒一個時辰就要被寒風吹殭了，還好自己上帶著當初打算拿來火燒家廟的火摺子及打火石。

司承乾迷迷糊糊間，只覺得渾火熱，有人在不斷地踢打他，疼痛得彷彿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約間彷彿又回來了十歲那一年，自己與父皇去皇家獵場狩獵，卻忽然遇上了黃河決堤後，大批無所歸的民衝擊皇家獵場。

彼時，林軍抵擋不住，所有人都被衝散了，只得那個人拉住了他，一路狂奔躲藏，狼狽不堪，流落在外的那段時間，他們吃盡了苦頭，沿路乞討，因爲不知世事與皇族的傲氣，甚至被乞丐嘲笑追打。

“你是太子，老子還是玉皇大帝呢！”

“打死這敢搶地盤的傻小子！”

他只覺得渾都很痛，很痛……而且嚨間異常的乾咳，極度的乾迫使他模糊間，睜開了眼，只覺得一道帶著淡淡馨香的影在自己邊坐著，邊上是跳躍的火焰，寒夜中散發著的溫暖，他張了張脣：“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在說話，還是在做夢，隨後又徹底陷了黑暗中。

西涼茉正在烤火烤得舒服了些，好不容易尋了個溪流邊的灌木林避風，而且地方極爲蔽，免去了被天理教教徒發現的危險，又將司承乾拖到這裡，幾乎耗盡了全部的力氣。點燃了柴火，也暫時不必擔心野的襲擊。

於是全心放下來，正是思考著怎麼帶著一個病人走出去，卻忽然聽見那個以爲已經陷徹底昏迷的男人發出了聲音。

一驚，還以爲對方醒了，看過去才發現原來只是囈語。西涼茉雖然很不想，但看了看司承乾的狀態，還是去拿了幾片從遠樹林裡摘來的大葉子打了溪泉中的水過來。

西涼茉扶起司承乾的頭就著葉子餵了他幾口水，但生病中的男人堅毅的薄脣卻地閉著，跟個蚌殼似的，葉子裡水流了他一脖子，倒沒喂進去幾口，西涼茉皺了下眉，毫不客氣地‘啪’‘啪’兩掌扇上了高貴太子爺的臉：“你這混帳，不是要喝水麼，又什麼風！”

說罷，打算效仿當初拆百里青下頜的手法，去卸下司承乾的下。

“啪嚓”兩聲太子爺高貴的下倒是被毫不客氣地卸下來了，但問題又來了，水倒是灌了進去，但是對方完全不吞嚥，水只順著下流到了西涼茉上。

西涼茉愈發的惱火，又擡手‘啪啪’地狠了他好幾掌，才解氣。

這廝有病麼？！

偏偏司承乾似乎被怒了，昏迷中竟然皺了下眉，別開了臉。

西涼茉徹底無語了，只能又幫他把下裝了回去，然後支著下開始煩惱，剛纔還打算讓他就水吞服一點金創藥，哪知這廝居然這副模樣，連水都不喝，怎麼能吃藥呢？

西涼茉不知道的是，這不過是司承乾爲太子經歷太多的暗殺，多年以來訓練的神經反應，讓他即使在昏迷中也不肯隨意服用東西。

西涼茉覺得自個費了那麼大勁給弄回來的人，這位金尊玉貴的太子爺如今形越發不好，燒得厲害，若是不想法子給他灌藥，努力一下，自己之前不是都做無用功了麼！

西涼茉目無意地瞥見司承乾幹得起皮的蠕了幾下，腦海裡忽然掠過上輩子常在書裡看過的某些場景，不由頭皮一麻，立刻自我否定了。

算了，隨他去死吧，纔不要做這種奇怪的犧牲！

但是下一秒，瞄見司承乾掛在腰上的一塊象徵著皇權的金雕玉勾，又猶豫了起來，再加上之前墜落下來的時候，大驚之中，死死地纏住對方的，儘量將自己蜷在他的懷裡，試圖盡一切可能保護自己的軀，所以大部分傷勢都在司承乾上，自己所的傷並不重。

所以終歸是嘆了一聲，喃喃自語地道：“算了，時也命也，但願這樁買賣值回票纔好，要這樣都不行，那就是你自己命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