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轉就打算走。

那小宮沒有想到西涼茉竟然如此大膽地來這麼一出，但這理由聽著合合理，很是爲皇后娘娘著想的樣子，又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攔住西涼茉，便只得陪笑道：“王妃請等等，待奴婢進去稟報過南宮姑姑可好？”

說罷，彷彿怕西涼茉拒絕一般，立刻轉就走，匆匆再次進了宣德殿。

宣德殿，陸皇后正在提筆寫字，皇帝曾經贊過好幾次西涼仙一手簪花小楷，多才多藝，了讓西涼仙宮伴駕的念頭，所以陸皇后便開始苦練小楷。

聽了小宮進來稟報的西涼茉的話，陸皇后素來溫和從容的臉，便瞬間沉了下去，冷哼一聲：“好個會投機取巧的丫頭，倒是比娘要狡詐。”

南宮姑姑看著陸皇后，暗自嘆了一聲，上前爲披上一件紅狐暖裘，勸道：“皇后娘娘，那些事都過去了十幾年，如今不過是一個掀不起大浪來的黃丫頭，又嫁了人，你何必再放在心上，若是德王府以爲娘娘有意爲難，對太子爺並不好。”

怎麼會不知道，這樣不好？

只是，今天西涼茉就要第一次覲見皇帝，這讓的心如何都無法平靜。

但該來的，又如何能躲得過？

皇帝早在百里青的話下，就曾經過要宣召西涼茉宮覲見的念頭。

陸皇后沉默了片刻，恢復了一貫的從容平靜：“宣覲見吧。”

所以這一次，沒多久，西涼茉就見南宮姑姑就親自出來，笑著將西涼茉迎了進去。

進了殿，不過是依照著尋常路子磕頭謝恩，然後皇后不鹹不淡地訓斥幾句與戒、則有關的相夫教子之類的尋常話語，又賞賜了兩柄安枕的玉如意給，就讓謝恩告退了。

並沒有西涼茉想象中的刁難。

西涼茉雖然覺皇后對的態度從太子良娣甄選宴開始就變得很冷淡，連的脂也不要用了。

但並不知道原因，也懶得去深究，反正又不是給皇后當媳婦兒。

只是今日稍微有些明顯，皇后不僅是冷淡，而是有些厭惡纔對。

西涼茉思索片刻，並沒有得到結論，自己今日也沒有遭罪，只能暫時離開，去三清殿拜謝皇帝。

踏著大雪到了三清殿，司流風已經等在那裡了，見著西涼茉小臉凍得有些紅，倒也頗爲，悄悄將自己滾熱的小手爐遞給了。

西涼茉一愣，便也不推遲接了，對著司流風出個淡淡的笑容。

這是第一次真心對司流風微笑，司流風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平日裡只見、溫婉或者貴氣秀，像溫室裡的蘭花。

但這一次的笑容，卻讓眉眼間的清淺從容的盡展，仿若雪中紅豔寒梅，有一種凜冽疏淡的麗。

讓司流風看得有些呆怔。

但下一刻，太監的催促，讓他不得不匆匆進三清殿，沒時間探究的前後差別。

也是如尋常拜見的程序，在前殿恭候皇帝的駕，但這一次皇帝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很快就從後殿出來了，坐在座之上，等他們三跪九叩之後，淡淡地讓他們平。

“想不到，王兄的孩子都那麼大了，娶了什麼樣的媳婦，擡起頭來給朕看看。”皇帝輕嘆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一惆悵。

順從地對著帝后拜了拜，便擡起頭來，眸子卻是略垂著的，規矩上不得直視天。

但從睫羽間，還是看清了皇帝的樣子，一明黃常服，頭戴九龍吐珠冠，清矍的中年男子，一如曾經看到的一書卷氣、斯文清俊的模樣，只是眼睛下面的烏青彷彿更重了，顯出一副倦怠模樣，眼睛卻還是有神的。

只是擡頭的瞬間，只聽得“哐叮”一聲，皇帝手上拿著的描金雙龍戲珠茶杯不知怎麼地到那雕花的桌子沿上，便裂開一條隙。

竟與皇后當初看到自己的作如出一轍。

微微一驚，擡起眼來卻正對上皇帝的那雙眼睛，帶著中年男人的疲乏幽沉，卻細長又深邃，似一條不見底的河流，卻正正地、死死地盯著，有一種奇怪的熾熱，似一堆死灰間陡然生出的詭譎火焰，盯得西涼茉不由地起了一的寒。

這種目……實在是……

太詭異了！

讓見慣了百里青殘冷邪魅的模樣的西涼茉都有點心中發寒。

就是司流風也察覺皇帝的怪異目，他微微凝了下神，目在西涼茉和皇帝之間來回打了一轉。

但卻並不說話。

詭譎的氣氛在一個人出現後，纔得到了緩解。

“喲，這是德小王爺帶著自己的小媳婦面聖謝恩來了。”一道悅耳而帶著嘲謔的聲音忽然在皇帝後響起。

兩人同時看向皇帝後，百里青不知何時已經從殿裡面出來了，一華鬆鬆垮垮的掛在上，沒戴頭冠，連腰帶都沒系，烏髮只以一白玉簪子隨意束在頭頂，出白皙修長的脖子，還是一副容極豔卻所到之，卻帶了讓空氣都有種扭曲的氣息。

也就是他在皇帝面前還敢衫不整的模樣。

司流風在袖子裡拽了拳頭，隨後還是淡淡喚了聲：“千歲爺。”

西涼茉則是福了福，恭敬地道：“千歲爺萬福金安。”做足一個新婦的模樣。

百里青看著西涼茉，眼底幽幽閃過一詭異又熾熱的芒，隨後笑道：“這靖國公家的小郡主倒是比半年前那副瘦骨伶仃的模樣要好些，倒是有些小婦人的嫵了，看來房花燭夜，盡嘗人間歡後果然不同呢。”

這話讓司流風心中又一塊石頭落地，既然這妖人半年都沒有與茉兒見面，那麼茉兒說不過是爲了這妖人制作香胭脂的話是真的。

只是百里青華麗這種赤的調戲卻讓他心中很是憤怒，但對方是一個閹人，說這樣的話卻不算太過火。

何況，現在的他還沒有能對抗百里青的能力，等到他得到……到時候，必定將這個敢侮辱他尊嚴的閹人給千刀萬剮了。

只有西涼茉才明白百里青話裡有話，頓時臉上飛起一抹紅霞，暗自唾罵了一聲，得了便宜賣乖，不要臉！

司流風見西涼茉把頭低得低低的，以爲不得這樣的話，快哭了，便擋在西涼茉前面，冷冷地瞪了百里青一眼：“多謝千歲爺讚譽，子人溫害，恐怕經不得您這般取笑。”

溫害？

西涼茉？

百里青暗自哼了一聲，一個淺薄無知又醜陋的頭小子，本沒見過殺人時候的模樣，也沒見過不著寸縷也敢跳起來逃跑的模樣纔會這麼說。

但這種想法，讓百里青在看見西涼茉和司流風站在一起，彷彿一對壁人似的那種不悅覺淡了些。

這時候皇帝也發話了：“卿的向來毒辣，丫頭還小，可經得不你這樣玩笑。”

皇帝說話的語氣裡帶了遮掩不住的憐惜，讓西涼茉和司流風都一愣。

惟獨百里青眼裡掠過一瞭然的目，毫不在意地笑道：“那是微臣的不是了。”

皇帝看著西涼茉片刻，眸有一點淡淡的溼潤，隨後不知想起了什麼，目在西涼茉纖細的上閃了閃，隨即一臉倦地對著百里青道：“朕乏了。”

百里青似笑非笑地瞥了西涼茉一眼，那種詭異的亮直看得西涼茉擡頭惡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他才很是愉悅地笑著手讓皇帝扶著他的手臂從龍椅上下來：“皇上，張真人方纔派人來說新煉製的丹藥已經送到了，若是涼了，恐怕藥效不好。”

皇帝細長的眼中一亮，便對著百里青笑道：“還是卿想得周到，起駕罷。”

說罷，便似忘了還有人跪在自己面前般，亦徑自離去，百里青扶著皇帝，忽然側到皇帝耳邊說了什麼，皇帝便低低笑起來，與百里青極是親近。

看得司流風鄙夷地冷冷低罵：“佞可誅！”

西涼茉則看了他一眼，司流風雖然很是鄙夷百里青的行止，但是卻能嗅聞到裡面帶著一種嫉妒的氣息，那是與司流風高華風雅的氣質容貌完全不同的味道。

果然，是人都不能免去對榮華富貴，權勢滔天的嚮往吧。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其實一直都覺得百里青並不見得真的活得很開心。

三清殿的後殿之，皇帝靜靜地盤坐在八卦臺太極團上，他一直都在著那太上老君的塑像出神，許久，他開口彷彿自言自語地道：“你說，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朕了？”

坐在皇帝邊打坐的百里青看了皇帝一眼，閉著眼淡淡地道：“陛下不必多想，一切恨都是夢幻泡影，所有的都已經過去。”

皇帝看著窗外飛揚的雪花，忽然抱著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那哭聲極爲詭譎，甚至帶著一種極度鬱的氣息，彷彿鬼似的嚎。

那種奇怪的模樣，是所有人都沒有想象到的，皇帝但剛登基那會卻也是南征北戰，算是殺伐果斷，開疆闢土的一代明君，哪怕後來長期沉迷丹藥修仙，不理朝政多年，但是氣勢尤在，何曾有這樣怪異恐怖的時候。

百里青卻見怪不怪地閉著眼打坐練功，不置一詞。

……

等著太監引了他們出宮，一路坐著王府的馬車回德王府的時候，西涼茉已經收了不來自各宮的禮，畢竟是靖國公的嫡，以郡主之尊嫁給了德王府的小王爺，兩家聯姻，自然也算是頗爲引人的結合，代表著朝中局勢又有變。

“茉兒，你以前常常隨端縣主進宮，並且很得陛下青眼麼？”司流風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西涼茉對於皇帝的表現也是一頭霧水：“沒有呢，妾不過是第二次覲見陛下。”

司流風看著西涼茉的模樣，也覺得並不似作僞，便也將疑問放進了肚子裡，但他直覺的覺到，不管是什麼原因，皇帝的青眼對德王府而言只有好，沒有壞！

西涼茉則沉默不語。

等著回到了德王府的邀月閣，已經是接近傍晚，白嬤嬤與何嬤嬤早已安排人準備好了飯菜，而司流風則要先去一趟庫房將西涼茉今日得的東西讓秦大管家一一登記歸庫。

白嬤嬤剛讓人佈置飯菜，外頭卻傳來了一陣喧鬧，一個丫頭匆匆進來對著西涼茉福了福：“王妃，錦姑娘過來拜見您，已經在外頭等了許久了。”

正是新安排過來的二等丫頭靜雲。

何嬤嬤隨即冷聲道：“等了很久，怎麼之前沒有見人來通報？”

那靜雲倒是理直氣壯地道：“錦姑娘說王妃沒有回來，就在外頭等著，不必回報。”

何嬤嬤冷笑一聲，上前就從袖子裡出一個竹片子照著那靜雲的臉，狠狠了兩下，那靜雲沒有想到何嬤嬤上來就這麼收拾自己，那竹片子當初是專門收拾多的宮的，當時西涼嫵吃足了它的苦頭，靜雨也立時捂住臉哭道：“你……你爲什麼打我！”

何嬤嬤冷冷地看著，毫不客氣又了兩下：“且記住了，在主子面前要自稱奴婢，不要你呀，我呀的不識得規矩，認清楚你的主子是王妃，不是你說的那什麼來路不明的錦姑娘！若是還不長記，下回就爛你的！”

靜雲這才趕不敢再隨便吱聲，也是原本見著小王爺昨夜沒有到王妃的屋子裡來，反而睡在錦娘那裡，便覺得這王妃並不得寵，何況今日敬茶的燙著了王妃，據說王妃覺得行止輕浮，過分驕縱，毫無大家閨秀的氣質，便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連媳婦茶都不肯喝，不肯認了這個媳婦。

小王爺大怒之下，顧忌著的份，才勉強求得王妃明日改補上這杯媳婦茶。

所以們都私下議論這王妃還沒過門就得罪婆婆，又不相公待見，恐怕日後沒有好日子過，誰跟了誰倒黴！

對西涼茉都生出了輕慢之心。

如今的遭遇讓靜雲更加確定自己聽到的流言是真的。

可是何嬤嬤冷面冷心，手上狠辣，不敢反抗，只能憤憤又委屈地嚅囁道：“這……這……但是錦姑娘說如果王妃不見，就不肯走，錦姑娘是伺候王爺的老人了，一向得寵，不過是來王妃面前行妾禮，拜見王妃，爲何不見呢？”

何嬤嬤簡直大怒，這樣怒大欺主，如何了得，正要出手再教訓：“不過一個玩似的賤妾，也敢要挾王妃麼……。”

西涼茉卻開口了，一笑：“嬤嬤不必生氣，既然是王爺的妾氏，自然是遲早要行妾禮的，本王妃見上一見，也是必然的。”

靜雲看著西涼茉一華秀雅，滿心嫉妒，不過是命好點，出好點，就擺起鋪子來了，未來還不知道誰當家呢！

以後的日子還熱鬧著，一會子看你怎麼下臺！

一轉不行禮，連頭也沒回，轉就出去了。

氣得何嬤嬤柳眉倒豎，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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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寫好的野泉的事，上傳到羣裡的時候就沒了，淚奔，等我重碼再放羣裡。羣號已經說過~但從今以後裡面的文需要截取訂閱圖片給管理員才能得到閱讀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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