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青一走,連公公便立刻進來,請西涼茉離開三清殿。
西涼茉對這滿是奇怪丹藥香氣的三清殿並不興趣,正打算起跟著連公公離開。
但便是在轉霎那,的目陡然凝在了不遠牆壁上那一人高的畫像上,那畫像上是一名著紅胡服的,高高持劍地躍起,轉劈向看畫之人,那眸若秋水,香腮凝,脣上銜著一朵極爲豔麗的薔薇,眉目間英氣攜著嫵,竟異樣的奪魂攝魄。
西涼茉微微瞇起眼,與那畫上對視,比誰都悉這張臉,還有誰不悉自己的臉的麼?
但,知道那不是自己,眉目相仿,但卻只有含著金玉出生,金尊玉貴地被養著長大的人兒,纔會有那的神態氣韻,俏、麗,意氣風發,彷彿天下間所有的靈氣寵都匯聚一!
而清楚自己的眼睛裡更多的只會有沉、狡詐、冷酷這樣的東西出現。
畫上的人是的母親——藍氏。
“很是麼?”忽然後傳來一道低沉帶著輕的男子之聲。
西涼茉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曾經很,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常伴青燈古佛,一無所有,眸冰冷蒼老的尋常婦人罷了。”
後的人沉默了下去,西涼茉轉過,優雅地向對方福了福:“陛下,貞敏告退。”
說罷,便款步退了出去。
宣文帝看著西涼茉的背影,眼底掠過一惆悵的痛楚,隨後目又落在了那幅畫上,久久凝視,目中癡迷仿若十幾歲的年。
西涼茉轉出了三清殿,回頭看了一下那殿上白雪皚皚,冷風蕭然。
連公公靜靜地對著西涼茉躬道:“恭送郡主。”
他彷彿對方纔那一幕完全沒有看見一般,西涼茉沉默了一會,便頭也回地離開了。
白玉在外頭看著西涼茉出來,瞅著自己主子一副神莫測,看不出喜怒的模樣,便也沒有說說話,只是靜靜地跟隨在後。
一直到出了承恩門,西涼茉才忽然吩咐:“白玉,等會回去以後,立刻給德王府那邊送信,只道本郡主要替家裡二妹妹備嫁,因著是陛下急之,所以需要到領人在家中準備,所以有幾日不能回德王府了。”
白玉一愣,立刻明白是自己主子今日這一遭的目的實現了,眸裡掠過一喜,隨後立刻點頭道是。
西涼茉又頓了頓,補充道:“至於靖國公府邸那裡,只需要說我要爲二妹妹備嫁,所以需要到底下莊子裡採買些東西,然後咱們立刻準備,上白嬤嬤一道準備去。”
白玉楞了片刻,雖然不明明白爲什麼,但是還是老實去應承下來了。
主僕兩人正是在商量一些準備事宜的時候,忽然迎面過來了一名穿著淡紫宮裝,梳著雙環髻的大宮並著數名著藍宮裝的小宮,將西涼茉迎面攔下。
“請問,是貞敏郡主麼,我家主子有請。”
白玉有些奇怪地上前一步,擋在西涼茉的前面問:“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的主子又是誰?”
那大宮傲慢又矜淡地道:“我們主子是端縣主西涼仙,如今的婉嬪娘娘。”
白玉嘲謔地一笑:“原來是二小姐,只是如今咱們郡主可有急事要出宮……。”
西涼茉忽然打斷了白玉拒絕的話,對那大宮淡淡道:“既然是而妹妹相邀,我們豈有不去之理,本郡主倒是還未曾恭賀過二妹妹呢。”
那大宮看著西涼茉識趣,倒也沒說什麼,便轉領著們在承恩門轉了個彎,向西六宮而去。
西六宮分爲六宮十二殿,皆是後宮皇后與嬪妃居所,各宮各殿都是位份高的娘娘主子們才能居主宮正殿,如今婉嬪西涼仙所居之裕華宮,飛檐斗拱,雕細琢,別緻間顯大氣,正是當年韓貴妃還是昭儀之時居住過的地方。
如今由的侄兒所住,於是都讓宮人們猜測,這一位曾經是京城貴族間笑柄和擁有各種不堪流言的婉嬪娘娘,是不是會一朝飛上枝頭,爲另一個‘韓貴妃’?
畢竟,平日裡沉迷煉丹甚至於流連後宮人間的宣文帝,竟然難得的接連三日都宿在了這位婉嬪娘娘這裡,而當時婉嬪娘娘還寄居在韓貴妃華坤宮裡養病。
所以,衆多宮人們對著這位新晉的婉嬪娘娘自然都是頗爲奉承,早早就將裕華宮打掃得乾乾淨淨,佈置上各梅花,便是各宮的娘娘主子都不得送了不慶賀之禮來。
“娘娘,您看,各宮的主子們送的禮和陛下當初打賞的財,如今都快把小庫房都堆滿了呢,娘娘未來必定平步青雲。”紅衫笑著將禮品單呈給西涼仙,紅玉也也連聲附和。
紅衫是西涼仙從家中帶進宮的侍婢,當初在那一場刻骨銘心的劫難裡紅蓮和紅蕪都死了以後,西涼仙就將紅衫和紅玉從原來的二等侍婢調進了房裡,做了一等丫頭。
西涼仙一邊品著燕窩,一邊懶洋洋地笑道:“就你們兩個丫頭甜,給各宮的回禮準備得怎麼樣了?”
紅玉討好地笑道:“自然是準備好了,按照您的吩咐,每一份回禮上都上了一隻五梅,陛下如此疼婉嬪娘娘,前些日子您說您極喜那罕見的五梅,陛下立刻就將花園裡的五梅都搬到您的宮苑裡呢。”
西涼仙矜持地笑了笑:“這就好,一會子都派人給各宮姐妹們送去。”
就是要讓其他宮妃們知道,陛下有多憐於,讓們知道就算跛了腳,也一樣能夠一飛沖天與們這些凡夫俗不同,西涼仙上有韓家的統,天生就是要陪皇伴帝的。
西涼仙著自己的膝蓋,眼底閃過一怨憤與快意織的複雜。
就算被毀了清白又如何,一樣會有一日站在世間權力的最高峰,睥睨天下,而那一日到來的時候,會讓太平大長公主還有西涼茉那些膽敢阻擋和辱的賤人都付出的代價!
讓們也嚐嚐那種任人凌辱,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西涼仙的眼底閃過一兇。
一個小宮忽然跑進來低聲跟著西涼仙說了什麼,西涼仙臉上便出得意的傲然之來:“本宮這位郡主姐姐,人倒是來得快的,去把德小王妃請進來吧。”
西涼茉倒是個慣會見風轉舵的,如今見榮升,想必不是心中畏懼,也是要來結討好。
都有點迫不及待地看見西涼茉臉上的那種討好之了。
不一會子,西涼茉和白玉就在那紫宮的帶領下款步而。
一直到西涼茉快走到眼前,西涼仙才從禮單裡擡眸,彷彿是纔看見西涼茉似的,矜淡地笑道:“喲,是大姐姐來了,你看妹妹這忙著清點禮單,竟是全沒看見呢。”
白玉在一邊聽著臉上就出了一不屑來,就算你西涼仙沒看見,難道你的宮也不曾通報麼,睜眼說瞎話也不過如此。
但西涼茉倒是不以爲意,也不急著說話,只是悠然微笑著上下打量了一番西涼仙。
西涼仙今日梳了個牡丹髻,髮髻間點綴著金珠,兩邊各簪了兩隻支掐金鏤空點翠尾簪,每隻髮簪尾上又墜了一串細長的水晶,越發襯托得容貌端麗明,貴氣又華。
上穿著淡藍的齊腰襦,領口袖口上繡著緻的雲紋,襟和袖上則繡著淡藍的牡丹,銀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襬麻麻一排金的海水雲圖,披著一件銀鼠披風,款式更是富貴又異常別緻,可見是下了不功夫的。
只是不知下了這樣的功夫是爲了吸引皇帝的注意力,還是想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呢?
西涼仙見西涼茉竟沒說話,只是看著自己笑,不由心中有些惱怒,臉上卻不顯,只收斂了笑意,冷冷睨著西涼茉:“大姐姐,你在看什麼!”
這個賤蹄子的目,總是讓到不舒服,若有一日,必定挖出西涼茉的那雙眼。
西涼茉彷彿對西涼仙眼底的那種兇完全沒有察覺,只是依舊笑著:“姐姐是在看妹妹怎麼如此好福氣,妹妹如今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兒,平步青雲,說不定哪日,連我見到了妹妹都要行禮了呢。”
西涼仙聞言,頓時臉上的傲然神就有些僵住了。沒錯,只有一品以上的封了妃的娘娘才能讓外命婦行福禮,只有皇后娘娘才能令外命婦跪拜,如一般,就是再得寵,也不過是個嬪罷了,是沒有資格讓西涼茉這樣的一品郡主又並德小王妃行禮拜見的。
“是啊,總有那麼一日的!”西涼仙瞇著眼,冷冷地瞪著西涼茉,一字一頓地道。
西涼茉一笑,似沒發現眼底的怨毒,只悠悠地道:“這日一定來得極快,等著妹妹爲了赫赫的王妃,自然會有百朝拜,萬民歌頌,姐姐在送妹妹出嫁之時,自然也是要依照規矩向妹妹行禮呢。”
“你說什麼?”西涼仙看著西涼茉,有點茫然地顰眉。
西涼茉瞇起眼,彷彿有些驚訝的模樣:“婉嬪娘娘還不知道吧,陛下已經將您賜婚赫赫,赫赫使節已經前來迎親,如今正在大殿之上準備覲見陛下呢。”
西涼仙先是錯愕,隨後睨著西涼茉冷笑起來:“西涼茉,你即使嫉妒或者害怕本宮會對你不利,又何必編出這樣的謊話來,不覺得可笑麼,和親赫赫?”
今日才冊封的婉嬪,等於是嫁給了天子,陛下怎麼可能令去和親。
話雖如此,但是看著西涼茉的模樣,西涼仙的心裡卻瞬間不安起來。
西涼茉微笑,一點也不著惱:“妹妹若是不信,便只當本郡主在說笑就是了,不過這樣的話可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說,質疑陛下的決定,可是個大不敬之罪。”
說罷,便悠然轉,準備離開。
西涼仙卻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的去路,端雅秀麗的面容上一片森冷:“西涼茉,你最好解釋清楚你剛纔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紅衫、紅玉幾個看著自己主子這般行,也立刻上前將西涼茉圍住。
白玉沉下了臉,冷叱:“豈有此理,你們幾個,可知自己攔住的是誰,便是韓貴妃見到咱們郡主都要給三分薄面,你們這是想以下犯上麼!”
此言一出,其他幾個蠢蠢的宮婢便立刻老實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彈,紅玉和紅衫則嚇了一跳,們沒有想到就是當初毫不起眼的白玉竟然也有這樣的氣勢。
西涼茉卻好不以爲意地笑笑,示意白玉離開,白玉見主子示意,便冷瞪了紅衫幾個一眼,才走到西涼茉後站著。
西涼茉看著西涼仙輕笑:“怎麼,婉嬪娘娘還沒有嫁到赫赫去,就聽不懂中原話了麼,本郡主說一會子陛下賜婉嬪娘娘你和親赫赫的旨意就要下來了,本郡主爲婉嬪娘娘的姐姐,自然是要負責娘娘的嫁妝整理,也算是爲送婉嬪娘娘上路盡一番心意。”
“西涼茉,你在騙我是不是,我不相信!”西涼仙心中驚怒,咬著脣,努力控制著自己發的聲音。
不相信,不相信這一切怎麼會變這樣,自己明明纔要進這天下間最尊貴的地方,剛踏上飛黃騰達之路自己不顧的恥,跟著韓貴妃送來的嬤嬤研習了房中那麼久,明明陛下都捨不得離開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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