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素兒不防一下子被甩得摔到了一邊，跌坐在地，他捂住臉惱恨地看向來人，惡狠狠地道：“是誰，竟然敢打本皇子！”

白玉瞪著他，滿臉怒意地道：“百里素兒，爲別國皇子卻不知什麼是教養，什麼是禮儀麼，如此這般癲狂無狀就是你爲西狄皇子的教養麼！”

百里素兒捂著臉盯著白玉，那種奇異的帶著怨毒的森冷目，彷彿一條毒蛇陡然從幽沉的水面出了頭，卻隨即又悄無聲息地沉寂了下去！

白玉被那種目一盯，頓時覺得一驚，但是再細細看去的，卻也只見百里素兒一臉憤怒地盯著卻彷彿尋常惱怒模樣。

“我做什麼了，我只是想要抱抱茉姐姐，兒可以抱，我怎麼就不可以了，我也喜歡茉姐姐！”百里素兒惱火地捂著自己腫痛的臉低低地尖，大大的眼睛裡一下子就盈滿了淚水，彷彿極爲委屈。

白玉被他的強詞奪理外帶毫無顧忌的告白給徹底噎住了，震驚地看著面前的漂亮又倔強的年，氣怒地剛要說什麼：“你怎麼可能和爺一樣……！”

但是話說了一半，便被西涼茉手在肩頭拍了拍，隨後將那話給生生地嚥了回去。

西涼茉示意稍微讓開，隨後看向站在後看向百里素兒，不鹹不淡地道：“素兒，你過來。”

百里素兒眼珠裡閃過一警惕的異芒，隨後立刻捂住臉兒退開了幾步：“我不要，你肯定是要打我的！”

西涼茉淡淡地道：“你不是想要學兒與我親近麼，你不是喜歡我麼，既然如此，總要讓我看看你臉上的傷。”

聞言，白玉和百里素兒同時驚愕地看向了西涼茉，這一點都不像西涼茉會說出來的話！

白玉不敢置信地想要說什麼，卻被西涼茉用眼神阻止了。

西涼茉擱下手上的書，從容地坐回八仙椅上，看著百里素兒溫聲道：“怎麼，還不過來麼？”

百里素兒看了看，像是在衡量對方是不是在騙自己，猶豫和遲疑了片刻，方纔從地上爬起來，慢慢地向走過去。

倒了西涼茉面前的時候，更彷彿警惕得像一隻驚的小兔子。

西涼茉看了看他左半邊臉蛋紅腫得厲害，一看白玉就是用了極大的力氣，一點都不曾留，而且用了至兩分力。

“很疼麼？”西涼茉手在一邊裝著茶水的紫砂杯子裡點了點，然後上百里素兒的臉，指尖的涼意讓他輕一口涼氣，隨後有點眥牙裂地嘟噥：“當然那了，要不你試試那個暴人腕力！”

西涼茉輕笑了起來，固定好他的臉，隨後手沾了杯子裡的茶水，繼續爲他輕那紅腫之：“別，用點茶水帶著涼意，能消腫，你總不想長大了毀容醜八怪吧。”

百里素兒一愣，隨後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看著西涼茉，彷彿頗爲認真地道：“我若是毀容了，茉姐姐可會爲我負責？”

西涼茉垂下眸子看著他，隨後微微一笑：“我已經嫁人了，而且我的夫君是九千歲，怎麼，你打算取而代之？”

百里素兒兒一張，一副很想說有何不可的樣子，但是他撞上了白玉冰冷的目，還是生生地把話吞了回去，只是一臉委屈地看著西涼茉。

西涼茉替他臉頰後，便對白玉道：“一會子讓人將十八皇子送回去，再去取我的白玉生給殿下抹上。”

白玉一臉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點頭：“是。”

隨後，將百里素兒給送出了門外，又去取了一隻白玉瓶子給門口的二等丫頭白荷，囑咐將百里素兒送回去。

“這用上了，不能吃辛辣之，否則你的臉兒會更紅，晚點我再過去看看十八殿下。”白玉例行公事地代百里素兒。

百里素兒沒好氣一把奪過瓶子，隨後惱恨地瞪著白玉：“誰要你這個臭丫頭假惺惺啊，我最討厭你了，以後都不要看見你纔好呢！”

說罷，一轉便一臉委屈又生氣似地走了。

白玉看著他倔強的背影，不由搖搖頭，嘆了一聲：“真真兒是被人寵壞的孩子。”

這樣一個任的孩子，方纔又怎麼會出那種讓人不寒而來的眼神，大約是的錯覺吧。

白玉也沒有往心裡去，徑自轉回了房，見著西涼茉坐在紫檀書桌子前，彷彿在沉思什麼。

白玉到底忍不住心中的疑，還是上前輕聲道：“郡主，您這是在做什麼呢，方纔那百里素兒分明是想輕薄您，您卻還對他如此和悅，且不說那小子心裡怎麼想的，若是千歲爺知道，依照著爺的氣，只怕……。”

西涼茉偏了偏臉，擡頭看了一眼，微微勾了下脣角：“白玉，倒是看不出來你對千歲爺很是忠心呢，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他安在我邊的人。”

白玉聞言，頓時又紅了臉，卻是渾著咬牙道：“郡主，您這是要剜白玉的心麼！”

西涼茉見是真的難過，方纔正笑道：“不過一句玩笑話語罷了，你這丫頭也別往心裡去了，方纔我只是在試一試百里素兒。”

“試一試？”白玉有點兒茫然：“小姐，您說試一試是什麼意思呢？”

西涼茉微微挑了下眉：“你沒有發現這一次回來的百里素兒和之前寄居在咱麼這裡的百里素兒有些不同麼？”

白玉一愣，隨後顰眉道：“您說什麼……這，這是說您在懷疑這個百里素兒是假的？”

卻是看不出來，只因爲百里素兒從一開始到來就讓他們整個府第後院的人都不喜他，十二歲的小小年，貌無比卻恁地惹得神憎鬼厭，一開始宮人們還要因爲他特殊的份，即使被爲難卻也還要好生伺候，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直到後來底下人哭著和白珍說不再去伺候那位十八皇子了，這事兒才捅到了郡主這裡，在被郡主好生整治一番之後，這位小爺纔算踏實了。

只是踏實沒多久，便又去刻意接近爺，又爲了與郡主鬥氣，做出那種推爺落水，害的爺發燒的事，若不是爺爲他大力求，郡主早讓人將他折磨個半死，或者告訴千歲爺爺落水的真相，讓這百里素兒進司禮監大獄好好地磨掉一層皮！

如今過了些時日，他又吵著回來，大夥都對他的討厭得，還真沒看出來他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白玉想了想，目落在桌子上的那一隻紫砂茶杯，忽然明白了：“您是說易容。”

西涼茉點點頭，比了比自己的臉：“江湖上所謂的易容，不管人皮面有多巧，必定會在臉的周圍如耳朵後，髮際線之類的地方有接，雖有一些人皮面效果極佳，難辨面目真假，但是若蘸水細細研，便能出異樣來。”

這就是爲何讓百里素兒過來，並且爲他傷的緣故。

雖然不是易容高手，但是論調妝弄，也算是一流高手，而妝容與易容亦有許多相通之，所以，相信自己一模，是真有人皮面，還是一張真的臉孔，必定能出來。

“那郡主可曾發現什麼不對勁了麼？”白玉神也嚴肅起來，若是貞元公主送了一個真的百里素兒過來，衆人便都暗中懷疑他意在天朝機，畢竟還有哪裡比九千歲府第更接近天朝權力核心之。

但若是來的是假的百里素兒，那麼其中就更是大有深意了，白玉跟在西涼茉邊時日長久，子又機敏沉穩兼有，也算得上是極爲優秀的半個謀士了。

西涼茉淡淡地搖搖頭：“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那確實是他自己的臉。”

白玉亦有些猶豫地道：“嗯，而且太醫也爲他診脈過了，說是水土不服，所以腸胃不適，所以他子確實虛弱，在千歲府裡呆了這些時日，倒是真有些好轉。”

這也就是從側面證明貞元郡主沒有說假貨麼？

西涼茉微微瞇起眼，亦在懷疑，是否自己的判斷失誤了？

西涼茉沉著看向窗外蒼白的青天，瑟瑟寒風捲過一片紅葉，落在紫黑檀木雕花桌子上的豔麗半殘缺的紅葉，帶來一詭譎的氣息。

那種氣息做——山雨來風滿樓。

而在千歲府後的湖邊一手接住紅落葉的貌年，輕嗅了下葉子上的味道，又輕了下自己的仍舊還有些紅腫的臉頰，出一玩味的笑容。

“竟然開始懷疑我的臉是假的麼，西涼茉，該說你是聰明，還是蠢呢？”

——老子是請原諒我一生放縱不羈犯二的悠然的分界線——

日子又過去了半個月，百里素兒在被教訓了那一次後，似乎消沉了下來，不再如平日那般的放肆無忌，或者說面對西涼茉的時候消沉了許多，而與西狄人的議和條款也簽訂了下來，。

西涼茉並沒有放鬆對百里素兒的監視，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也沉下心來，將大部分的力放在了練兵和與鏡湖堡的聯繫之上。

鬼軍出世大半年有餘，如今的飛羽鬼衛雖然尚且及不上靖國公的干將軍百戰之軍的赫赫威名，但是如今也是名聲遠揚，其中的九字訣更讓不老一輩的軍中人都記起了過去那隻消失在沙海的傳奇軍隊。

但是這一支飛羽鬼衛實在太過年輕，又讓老人們只能紛紛在心中暗自猜測。

西涼茉也沒有刻意地將如今的飛羽鬼衛與當年藍家鬼軍聯繫起來，於而言，蔽在舊日榮，先人的榮耀之下，永遠鍛造不出真正的王者之師。

“怎麼，丫頭野心不小，王者之師，這是要超越你的外祖，還是想創造屬於你的傳奇？”百里青聽著西涼茉的話，便從手上奏摺理擡起魅的眸子，睨著似笑非笑地道。

西涼茉順手將幫他看完的摺子擱在了明黃的繡萬字桌布上，方纔著他悠悠道：“百戰之師常有，而王者之師不常有，百戰不殆，有王者之師，方能保住不敗之地，若是這天下是我的，我會希飛羽鬼衛而軍中之魂，軍中將領的熔鍊之爐，才能讓軍魂百年不墮，勝之常在。”

“軍中熔爐？”百里青忽然頗興趣地挑眉道。

“嗯，軍中熔爐，就是——軍校署。”西涼茉笑了笑，想過能立類似於西點軍校那樣的學校，系統的軍事理論與實戰結合，有獨特而能傳承百年的鋼鐵一般的神，亦不乏人文之所在，亦武亦儒，所有優秀的將領大部分能從中出生、長、進修，最終就一個完整的系，支撐國防。

百里青聽著西涼茉的闡述，眼中亦有異芒綻放，他定定地聽完西涼茉的簡單闡述，百里青素來是個善於採納百家之長的人，那些完全沒有聽過的理念讓他非常的興趣。

但是西涼茉到了末了，卻忽然輕笑起來：“可惜這天朝卻不是我的，自不必如這般心了。”

百里青聞言，將手上硃砂水晶筆掉了個頭，挑起西涼茉的下，彷彿在端詳每一線條一般：“倒是看不出來，我的小丫頭倒是個有問鼎九五之尊的狼子野心。”

西涼茉手彈開他手上的筆尾，單手靠著那書案支著臉輕笑：“前朝不也有則天帝君臨天下，今朝若是不曾遇上你，說不定我還真就進宮嫁做宸妃，試試走走那位帝陛下當年路。”

百里青似乎頗爲滿意西涼茉那句——今朝若不是遇上你，於是手輕國的長髮，優雅地安道：“如今不也很好麼，你也算是君臨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