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轉看向天邊漸漸落下的月，深藍的天空漸漸變淺，隨後溫淡而堅定地微微一笑：“會，定會有再見的那一日，我手下的出來的人絕不會做食言的小人。”

或者再見那一日，白玉會蛻變真正的燦爛華的玉，不再懷疑，不再猶豫。

白珍被西涼茉的堅定與溫淡所染，慢慢的淡了些分別的傷心，靜靜地陪著西涼茉看那日升月落。

——老子是白玉人的分界線——

雪落無聲，冰梅初綻開，引人憐。

西涼茉靜靜地坐在長廊小臺邊斟了一杯暖暖清酒擱在百里素兒面前，淡淡地道：“梅花瓣與青梅冰砂糖所釀，暖暖子。”

百里素兒看著自己面前那一杯琥珀的酒，出神了許久，西涼茉並不著急，只是爲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長廊邊慢慢地品，看著窗外飛雪白梅的景。

不知過了多久，百里素兒擡手拿起那一杯酒，一擡頭一飲而盡，隨後‘咚’地一聲擱下酒杯，聲音空寂和森涼：“憐兒是我的妹妹，或者說甚至我們的母親都不能確定是孩兒還是男孩兒，但是當初，母親帶我和一起去上香祈福的時候，無意中失了我，於是便將當男孩兒來養，但是，認爲自己是孩兒。”

這一刻的百里素兒看起來並不像個驕縱的總角年，而是一個憂傷的年輕人。

百里憐兒和百里素兒出生的時候，就將當時仍舊是寧妃的西狄太后給嚇到了，一個男孩子健康漂亮，而另外一個……不能相信自己竟然生出了一個怪。

‘它’既擁有孩兒的，卻也擁有男孩兒的寶貝，將接生婆都嚇到了，直說這是天譴啊，這樣的孩子沒有生育能力，絕對不能留下！

不知這一句天譴是否痛了寧妃的痛腳，於是向來以溫貌著稱的寧妃的娘娘瞬間然大怒，悍然下令死了所有替接生的宮和接生婆，並且堅持保下了一對雙胞胎。

只是，這句話始終給寧妃留下了影，雖然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但那個不正常的孩子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擁抱，所有的憐全部都給了那個正常的孩子。

但外人和皇帝看的時候，卻是並不知道這些事的，只是寧妃始終忌憚著那句‘報應’，怕這個孩子會損害的福德，年年都帶著這兩個孩子去媽祖廟裡祈福，憑藉著這一對被稱之爲吉祥雙子的雙胞胎出生，寧妃也坐上了長久空缺的皇后之位，然而在兩個孩子三歲照例去媽祖廟裡祈福的時候，百里素兒卻不知怎麼走丟了，這深深地打擊到了寧妃，或者說皇后，百里素兒怎麼都找不回來。

爲此，大病一場，好在還有一個出的二皇子，日日陪伴在牀前，直到痊癒，但卻落下了心絞痛的病，更是日日吃齋唸佛，只求能尋回自己的小兒子。

而百里素兒流落民間，自小被一個海盜頭子收養，十歲那一年，也是機緣巧合之中，出海回來的時候，了皇后娘娘出來採買的大姑姑銀包，結果被那藏的侍衛逮了個正著，就這麼認回了自己的母親。

他原本也覺得這是個好事，起碼自己吃穿不愁，還是高貴的皇子，還有疼自己的母親、哥哥，甚至還有一個可的弟弟，但很快，他就發現不是這麼回事了，他的那個從小‘金玉貴’養大的‘弟弟’極度怨恨於他。

後來方纔知道，皇后讓他直接頂了十八皇子的位子，讓原來的‘十八皇子’徹底消失，或者爲了百里素兒的一個影子，統領專門的一支效力於皇后的頂尖暗衛。

“所以，他恨你？”西涼茉淡淡地挑了下眉。

百里素兒苦笑：“是，只要能讓我難過的事，都不吝嗇去做，而且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孩兒，是個公主，只是不知爲何……。”

他沒有再說下去，西涼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你……你早就知道那個在府邸的人不是我了？”百里素兒看著西涼茉，有些猶豫地道。

西涼茉片刻之後，方纔微微點頭：“沒錯，雖然百里憐兒和你的模樣沒有任何區別，也確實恨了解你的子和一舉一，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完全爲另外一個人，其中最大的破綻就是……。”

西涼茉看著百里素兒的眼睛淡淡地道：‘眼睛，你雖然驕縱，但是你的眼睛是一種明的狡黠，那是被寵的孩子纔有的任卻不失天真，而且你才十三，未經人事，不會用那種帶著慾的目去看任何人。“

即使那時候爲了照顧落水的百里，百里素兒和共一室好幾夜裡，他都單純得像個撒的孩子，而百里憐兒卻不同，千方百計、拒還迎的勾引與曖昧，讓當時幾乎就能肯定這個‘百里素兒’有問題。

於是將計就計，任由他在自己面前撒拿癡，亦不曾拒絕，因爲幾乎可以肯定白玉失蹤必定與他有關，但是白玉生死未卜，不能爲了一時痛快直接抓了他來大刑審訊，而因此斷了白玉的一線生機。

爲了安百里青，背後也不知付出了多努力。

直到了戲樓出事那一日，就百分百的確定這個百里素兒是個假貨，他的背後必定擁有一極爲龐大的勢力，並且這一勢力滲到了天朝之中，所以要從百里憐兒上順藤瓜更顯得尤爲重要。

百里素兒看著西涼茉，眼中滿是錯愕，隨後漸漸變複雜，再化爲了茫然沉寂，他低下頭苦笑：”原來一切不過是我們自彈自唱，自作聰明，只是……。“

百里素兒擡頭看著西涼茉，輕聲道：”你我立場不同，我始終是西狄皇子，這些就是我能告訴你的了，再多，我也不會說。“

隨後，他起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臨走前，他忽然想起什麼，有些複雜地道：”你，小心貞元姐姐，不簡單。“

西涼茉點點頭，眉目淡然：”我知道了，謝謝。“

百里素兒頓了頓復又遲疑道：”我想……若是可能，我還是希能見一見憐兒。“

西涼茉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憑什麼認爲我會答應你？“

百里素兒一噎，隨後咬牙道：”你想要什麼？“

西涼茉看著他微微一笑：”我想要西狄人這一次在我朝糧道之上安的暗樁與棋子。“

百里素兒沒有想到西涼茉如此這般不客氣，頓時瞪大了眼：”你……。“

這他孃的本就是獅子大開口，糧爲天下之本，民生之磐石，二哥能將人安在天朝糧道之上，不知費了多心思，打的就是如有一日必要的時候便要在開戰之時，用這一枚大棋。

西涼茉垂眸子，悠然道：”素兒，你是忘了一個月前戲樓你案，我天朝多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且你知我從不強求他人，何況你還是個孩子，原本就該被呵護在手心，不該參與太多勾引鬥角之事。“

隨後，扶了扶頭上有些垂下來的紫玉流蘇長簪，悠然起，看向那在不遠彈琴的白珍：”咱們走了。“

白珍讓小丫頭們抱了琴、提了小爐子立刻跟在西涼茉後。

百里素兒看著西涼茉批著白狐狐裘的修挑影，第一次覺得這個子真真兒狡詐如狐。

一開口就是要這個，除了說明這一次魅六假意投誠，僞裝得極爲真得到憐兒信任，實際上卻引狼室，將碼頭地下糧倉之事暴了出去，已經讓天朝人懷疑了。

他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咬牙道：”好，我同意。“

西涼茉頓住了腳步，心中輕笑，果然看起來再，心裡卻始終是個被寵壞的孩子，竟然答應了。

轉頭看著他，看似溫然的眉目間，帶起一狡黠而嫵的笑意，漫漫飛雪之間，只彷彿目如冰雪般剔，看得百里素兒陡然一個踉蹌，微微紅了臉，一咬脣，轉匆忙而狼狽地離開。

白珍看著那逃也似的離開的年背影：”主子，其實百里憐兒有一點最大的破綻，你沒有說。“

西涼茉微微地挑了下眉：”嗯？“

白珍嘆息了一聲：”十八皇子是從來不會你姐姐的，他只會您全名或者‘你’，因爲他並不想讓你爲他的姐姐。“

西涼茉靜靜地看了白珍一眼，不可置否地勾了下脣角，款步向長廊的另外一頭遠去。

……

腐臭的空氣裡有一種讓人難以忍的腥味，彷彿有什麼東西腐爛掉了的味道實在讓人難以忍。

有灰人匆忙地執著扇子往來，甚至還有人搬了梅花和冰雪進來，試圖消除掉這種味道，以免薰到了主子。

但……

”嘔……你……你們是不是太……過分！“百里素兒還是忍不住因爲眼前的形，手扶住牆壁，吐得一塌糊塗。

西涼茉看著他，淡淡地道：”害人者，人橫害之，不過咎由自取。“

牢房裡，有數個骯髒渾奇臭的囚犯們被獄卒趕著到了另外一個牢籠裡，只剩下那躺在牢中地上幾乎一不掛的纖細子，渾骯髒，一不，像一死去的。

只是仰面朝天，眼珠子偶爾轉，還能看得出那是一個活。

的上傷痕累累，但是左上的傷口倒是敷了藥，爛出來一個，而四肢已經腐爛，偶爾能看見出的一截白森森的骨頭，而下更是一塌糊塗，白濁和污混合，可見承過什麼，但是本該死去的人，此刻卻沒有死去，而是茍延殘著。

”如今他實在太臭，已經沒有犯人願意呃……他了。“那獄卒長在一邊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