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的麵以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青白之。
霜枝知道顧若離不是什麼好人,也知道公子最反此人,連瞧都不想瞧見,是以進了花廳,小丫頭的視線便一直停留在自家夫人的上,不敢挪開半分。
「夫人,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霜枝忙不迭上前,瞧著眼前的料子和首飾,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但夫人的臉委實不太好,「夫人?」
靳月搖搖頭:「我沒事,你莫擔心。」
能不擔心嗎?
霜枝皺著眉,狠狠的瞪了琥珀一眼,當即拎起桌案上的茶壺,「夫人,奴婢給您倒杯水!」
琥珀冷哼,饒是傅家有錢又如何?
論尊貴,怎麼及得上燕王府!
別說主子是燕王府的側妃,饒是這樣的奴才,來傅家走一趟,都是給了傅家莫大的臉。若他們敢怠慢,來日傳到了閻王爺的耳朵裡,非得治他們一個大不敬之罪!
霜枝的確怕了燕王府,卻不怕眼前這兩個壞東西,夫人待不薄,可不能讓夫人被欺負了去。手上的茶壺一抖,霜枝厲聲尖,「哎呀……」
好吧,一壺水,嘩啦啦的傾翻在桌案上。
料子了,首飾泡了水。
霜枝「嚇」得眼眶發紅,當即跑到了靳月的後,「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沒事!」靳月醒過神來,了眉心的位置,「不過是幾匹料子罷了!」
「你說沒事就沒事嗎?這可是燕王妃親賞的。」琥珀冷喝。
靳月涼颼颼的瞧了一眼,「要不要我做幾裳給你,請小公爺幫你抬一抬位份,畢竟你這迫不及待的想做顧側妃的主,也是難得!」
琥珀心驚,慌忙回頭去看麵微沉的顧若離,當即垂頭站在一旁。
「姐姐?」顧若離瞧著桌案上泡了水的料子,「這……這可如何是好?」
「聽側妃這話的意思,東西送來了,還是想拿回去的。」靳月輕哼,「也罷,既然不是誠心相送,你拿回去就是,若是燕王妃怪罪下來,我靳月一人承擔。」
顧若離愣了愣。
「怎麼,沒聽明白?」靳月又了眉心,彷彿頭疼得厲害,「既然送我了,那便是我的,如何置由我說了算。但若是做做表麵文章,送我跟前晃一眼,等著我拒絕,你再假惺惺的帶回去,自然是另當別論!」
琥珀沒想到,靳月的皮子竟是這般厲害,一番話說得人毫無反駁的餘地。
帶回去,假惺惺。
留下,任置。
但不管是哪一種,靳月隻字不提霜枝故意弄壞這東西的罪責,反倒推在了顧若離的頭上,得顧若離有些不上氣來,明明看到靳月的臉變了,怎麼會…… 「這東西我既然帶來了,自然是要送給姐姐的,哪有帶回去的道理。」顧若離淺淺笑著,「姐姐能收下,我心甚,琥珀素來心直口快,姐姐莫往心裡去。」
語罷,顧若離瞥了琥珀一眼。
琥珀大氣不敢出,麵難看到了極點。
「我也不是個小氣的,有來有往纔是乃是傅家的家規之一。」靳月笑了笑,「霜枝,把我早前為側妃娘娘準備的東西拿出來!」
霜枝愣了愣,拿什麼??夫人什麼時候準備過了?
「怎麼,忘了?」靳月翻個白眼,湊在霜枝耳畔說了兩句,「都聽明白了嗎?」
「奴婢馬上去!」霜枝連連點頭,撒就跑。
顧若離眉心微皺,總覺得這主僕二人怕是沒安好心,可又不能當場發作,隻能保持麵上的微笑,瞧著極是溫婉弱。
「敢問側妃,這是何?」靳月起墨,蔥白的指尖,彷彿染了一點墨,連帶著眼睛裡的亮也隨之消失,了一片幽暗之。
不知道為何,顧若離瞧著這樣的神,像極了……像是那個測測的傅九卿,一樣的眸無亮,一樣的平靜無波,但讓人瞧著就打心裡發怵,彷彿心裡的小,隨時都會被揭開。
「這東西……」顧若離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一直放在庫房裡,瞧著做工還算緻,我便一道拿來了,想著姐姐興許會喜歡。」
靳月勾一笑,眼角掠過些許寒意,反手一記橫叉,直接簪在了顧若離的髮髻上,「哎呦,適合啊!」
顧若離心驚,當即手想拔下來。
「別摘!」靳月抓住的手腕,力道有些沉,掌心有些溫熱。
顧若離呼吸微促,那樣的東西怎麼能戴在的頭上?可靳月掌心的溫度,灼得滿心慌,又怕靳月瞧出端倪,不得不維持麵上的溫,繃了子將手慢慢放下。
「多謝姐姐。」
靳月拂袖落座,「謝就不用了,反正是借花獻佛。」
瞧瞧這人,明明滿心不願意,但人前還是得把戲做足了,靳月尋思著,自己怕是做不到這般忍耐,除了傅九卿……誰敢往腦門上東西,就能用這些東西給他紮十七八個。
以後人家喝水你冒泡,人家吃飯你喝風!
顧若離深吸一口氣,盡量平復心的波瀾,隻是眼下這境況似乎有些……自己為側妃尚且站著,靳月一介平民卻穩穩坐著,彷彿一主一仆。
抿落座,顧若離淡淡然坐定,麵上倒是瞧不出半點緒異常,仍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姐姐,這次的生辰宴,你也會吧?」顧若離扭頭看。
靳月腦子裡一轉圈,便曉得來試探是真,怕不去也是真,「怎麼,你怕我不去?」
「想儘儘地主之誼罷了!」顧若離笑道,「一回生二回,我在王府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若是姐姐能常來,自然是最好不過。」
「燕王妃不能說話嗎?」靳月反問。
顧若離麵上一僵,嚴重懷疑靳月聽不懂人話,所有麵上的話,到了靳月這兒完全行不通!
憋了一口氣,顧若離掩輕笑,「王妃娘娘份尊貴,忙著打理府中務,我哪好意思去叨擾。姐姐未曾打理過府中務,想必不知其中辛苦。」
「側妃既然這麼說,必定是打理過,不如你來說說,打理府務是何等辛苦?」靳月眉眼彎彎的盯著。
舌尖泛著些許腥味,顧若離角的笑意,漸漸的消失無蹤,連一旁的琥珀都微微僵直了子,狠狠的瞪著靳月,這簡直就是鄉野村婦,毫無見識,所言所行沒有半點禮數。
靳月滿麵詫異,「姐姐,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我沒事。」顧若離麵微白,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人欺負了,瞧著滿是委屈之。
霜枝抱著幾個盒子進來,「夫人,東西都拿來了!」
「姐姐!」顧若離有些癡愣,可不敢要靳月的東西,不過亦是有些好奇,不知靳月會送點什麼東西給?金銀珠寶,釵環玉?想必,俗人自有俗人的做法。
「側妃娘娘,這可都是我收的好東西,當日親,家公送的,還有諸多賓客贈的,我家相公不稀罕這些東西,便都落進了我的小庫房。」靳月笑盈盈。
在顧若離眼裡,真是滿臉的市儈。
「紅寶石嵌的大石榴,粟玉黃鸝鳥,瞧,是不是栩栩如生,還有還有啊,你看這些……」靳月一樁樁一件件的指給顧若離看,「都是好東西,旁人我可捨不得給,但你是燕王府的側妃,我必須得挑好的給你!顧側妃,來而不往非禮也,您可喜歡?」
顧若離咬著牙,連呼吸都變了,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隻是一張臉白了又白,瞧著整個人都不太對了。袖中,修剪得極好的指甲,深深嵌進了掌心裡,溫熱濡了掌心,這人簡直是……潑婦。
「姐姐,我有些不太舒服,告辭!」顧若離抬步就走,頭也不回。
靳月眼疾手快,將一乾禮盒全部塞在了琥珀的懷裡,「你家側妃沒有拒絕,你得帶著,否則再回來拿……可就沒臉了。」
琥珀愣怔,主子委實沒有拒絕。
拿著?
不拿?
萬一主子是要的,回頭又得責怪自己辦事不利,當然,若是主子不要,出了門丟在護城河便是。
瞧著主僕二人急匆匆離去的背影,霜枝有些不解,「主子,您送的這些東西都好的,為什麼不高興?」
靳月翻個白眼,「打蛇打七寸,我打的……是的臉,能高興嗎?哼,該!」
「那這些怎麼辦?」霜枝指了指桌案上的東西。
「釵環首飾,你若是喜歡就挑著要,不喜歡的就放庫房,暫時別。這顧若離辦事,讓我心裡有些發,誰知道會不會有後招,還有這料子……」靳月皺眉,「我瞧著好像有些悉,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好似記憶裡有人經常穿得這般。」
霜枝抿,「那奴婢都給存起來。」
「好!」
出了傅家。
顧若離坐在馬車,整張臉青白加,瞧著琥珀將那些禮盒放在桌案上,登時拂袖將這些東西,稀裡嘩啦的全部掃落在地,「豈有此理!」
「主子?」琥珀不明所以,惶然跪地,「您怎麼了?」
顧若離咬牙切齒,五都快猙獰到扭曲,狠狠拍著桌案,「靳月,你簡直是該死!真是該死,你竟敢說我、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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