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孩子來路如何,既然了這個門,那便與他們傅家不了乾係,衙門的人都知道他在這裡,所以現在趕出去也沒用。
「事未明之前,府人安生待著!」靳月嘆口氣,「大風大浪都過來了,現如今還有什麼可怕的?也許,是另有緣故,不一定是這孩子。」
明影頷首,「屬下去準備,以防萬一!」
「嗯!」靳月點點頭。
他們這些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若是真的有什麼事兒,第一時間自然是護送孩子離開。
夜裡的時候,周遭都加強了戒備。
傅子音倒是睡得極好,什麼反應都沒有,小白卻心事重重的,睡在隔壁的耳房,睜著眼到天明,大概他也清楚,自己藏不了多久。
夜裡風雪小了些,但依舊下著。
房門合上,屋瓦上窸窸窣窣的。
宋烈了眉心,「不過是讓你先行來報個信,誰知你居然帶著小傢夥去花樓,青卷啊青卷,可真有你的。」
青卷捂著臉,「我知錯了!」
「知錯就算了?」宋烈輕嗬,端杯飲茶,「平素我是怎麼叮囑的,且說來聽聽。」
青卷跪在那裡,「不可招蜂引蝶,不可招惹是非,不可胡作非為,不可肆意張揚,不可……」說到這兒,他倒是委屈上了,鼻尖低低的了一下。
「你倒是背上了,卻一點都沒記在腦子裡。」宋烈輕嗬,「早知道如此,當初就該送你進宮,捱了一刀也就安生了,你說是不是?」
青卷駭然,「主子?」
「傅九卿把你給了我,你便是我的人,這些年跟著我東奔西跑的,倒也是委屈了你,不如這樣,我送你進宮,有個片瓦遮頭,便會記得回家的路。」宋烈放下手中杯盞。
青卷慌了,「不不不,我不當太監!」
「不當太監,那可就難了!」宋烈起,居高臨下的著他,「跑怡紅院這種地方,管不住自個的下半截,又捨不得自己的下半截,那就隻剩下一個辦法了!」
青卷皺眉。
「捨不得下半截,那就舍上半截!」宋烈說,「總要付出點代價,你說對吧?過兩日傅九卿就回來了,他那手段可比我這廂淩厲多了,擰斷脖子都是輕的,怕就怕到時候讓你生不如死!」
青卷絕對相信,若是傅九卿知道自己兒子去了一趟怡紅院,肯定要打斷青卷的。
這隻能怪青卷平素跟著宋烈,宋烈又故意慣著他,於是乎慣到了一定程度之後,青卷便忘了自己是誰,以至於作死到了現在這地步。
「求饒還有用嗎?」青卷問。
宋烈坐在床沿上,冷眼睨著他,不言不語。
「公子若是問起來,能不能、能不能……」青卷捂著臉。
宋烈勾勾手指頭,「平素那作死的勁兒呢?當初是誰,死賴著不走?是誰求著傅九卿,非要跟著我的?」
「我……」青卷輕哼。
夜,正長。
雪,依舊下著。
一直到了清晨,這場雪才停了下來。
屋頂上、高牆上、樹枝上,到都是白皚皚的,目所見,蒼茫一片,晨曦微鋪滿人間的時候,雪反,四下亮堂至極。
這樣的亮,合著院子裡孩子們的笑聲,整個人宅子彷彿都活了,充滿了生機。
靳月覆著披肩,立在簷下著打鬧的孩子們,任由他們滿地打滾,也不加以製止,這些是時不曾擁有過的東西。
傅子寧的雪球丟過去的時候,小白沖了上去,被砸了個正著,人仰在了雪地上,惹得一旁的傅子寧笑得不能自已。
小白倒在雪地裡的時候,委實愣了,還沒人敢打他。
「起來!」傅子音拽著他起來,轉頭沖自家兄長撇笑道,「哥哥丟得太準,每次都打不過,小白,我們去堆雪人,我要堆好大好大的雪人!哥哥,我們比比看,看誰堆的雪人最大,最好看!」
傅子寧梗著脖子,「比就比咯,還能輸給你?」
三個孩子在雪玩,一雙雙小手,凍得通紅,可這笑容卻是極好的。
宋烈緩步行來,安然立在靳月的側,「外頭有些不太對,是嗎?」
「你知道了?」靳月的目,依舊落在不遠的孩子們上,彷彿對外頭的事,渾然沒有放在心上。
宋烈點了一下頭,「不知道是何方勢力,隻要不是朝廷的人,倒也無妨。」
「該來的就一定會來,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又有什麼可怕的?」靳月坦然一笑,「你還是管好你的青卷吧,若是朝廷的人發現了你的蹤跡,相信你的麻煩,會比我們更大!」
南王失蹤一事,仍是大周朝堂最大的懸案,至今未破,有說在北瀾見過他,也有說他已經死了,眾說紛紜,終無定論。
「後悔嗎?」靳月問,「燕王府沒了,南王府本該是權勢在握的一方,你原可以像宋雲奎這般,高高在上,大權在握。」
宋烈笑了,「意義何在?宋雲奎不還是死了?雖然死有餘辜,但在世人眼裡,卻也有功高蓋主之嫌,如慕容家這般結果。帝王枕畔,豈容他人鼾睡?這纔是正解。」
靳月一笑,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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