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照亮了夜，彩斑斕的焰火，撒在人臉上，倒映在傅子音的眼底，那樣的彩奪目，惹得小白目不轉瞬的盯著，再也捨不得挪開視線。

小白想著，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明艷的小姑娘？那樣的好看，那樣可，那樣的惹人憐，看著笑，你會不自的開懷。

後來，他想明白了。

大概是邊的人，沒有一人敢這般開懷大笑，大概是他從小到大都沒有會過，這般開心自由的滋味。

他喜歡，且眷著這樣的覺。

焰火結束的時候，五個孩子坐在後花園的亭子裡，今夜的風有點大，但是一點都不妨礙，孩子們的快樂。

各種堅果、小零食，滿滿當當的擺滿了盒子，大人們在屋子裡說這話，時不時有鞭炮聲從牆外傳過來，嚇得人一驚一驚的。

過年的氛圍，愈發的濃厚。

「這般一鬧騰，反而是好事。」靳月瞧了傅九卿一眼。

傅九卿側過臉，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窗外的景。

小白為長，傅子寧為次，五個孩子在玩丟石塊的遊戲，慕容靜和傅子音時不時的跑到亭子裡，抓一把小食塞進隨的小包裡，然後又跑回去繼續玩。

遊戲其實很簡單，都是外頭的孩子們經常玩的，但平素隻有傅子寧和傅子音，這遊戲便玩不起來，如今倒是極好，一幫孩子湊一起，玩得不亦樂乎。

「明明是最簡單的東西，咱們這些人怕是怎麼都瞧不上，可孩子不一樣，心單純，看的、說的、做的，都是最直接最直白的，思慮不似咱們周全，卻也是發自心的。」慕容安說。

耶律桐笑道，「可惜邊關距這兒太遠，不然一幫孩子可以天天在一玩，倒也熱鬧有伴。你們兩，真的不要了？」

「還好意思說我，你呢？」靳月笑著打趣，「該不會也學我吧？」

耶律桐麵微紅的瞧了一眼邊的慕容安，「這事，不是我一人可以做主的，總歸要某人點頭纔好。」

「有兒有便罷了，緣分這東西還是不要奢求太多，隨緣吧！」慕容安握了握的手。

耶律桐當年的第一個孩子，死在了南玥狼主呼延赤的手裡，其後若不是靳年的葯，怕是很難孕，也就是說，慕容家這兩個孩子來之不易。

靳年私底下跟慕容安說過，耶律桐損耗太大，誕下兩個孩子全賴當時年輕，隨著時日長久，孕的機會則越來越小。

這些年，皆印證了靳年的判斷，不管耶律桐怎麼努力，始終沒有再懷上孩子，不管耶律桐卻是個不死心的，就如同當年對慕容安的執著，從始至終都抱有歡喜的祈禱。

沒有抱怨，也沒有失，越挫越勇，心中溫暖！

得之我幸！

有兩個孩子，並不算「失之我命」的範疇，所以沒什麼可悲觀的，有更好，沒有也不傷心，一家四口團團整整，不也是極好嗎？

「是啊，隨緣吧！」靳月意味深長的著傅九卿。

傅九卿沒說話，孩子嘛，生得多不如養得好，家裡有歡聲笑語就足夠了，其他的……他真的沒什麼可求的。

思來想去，這輩子唯一的執念，便是妻靳月。

別的，罷了！

外頭的歡聲笑語依舊，老的的，折騰一團。

明影立在簷下，無奈的瞧著靳年，「都這般年歲了，你可悠著點，別到時候不是閃著腰，就是閃著你的老寒！」

「閉上你的烏！」靳年輕嗤，「我子骨好著呢，年輕輕的心我這老頭子作甚，倒不如想想，你為什麼還沒嫁出去！」

明影一愣，「哎哎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大人都不催我，你催什麼催？為什麼要嫁人？我為何要嫁人，我就守在這兒一輩子，你若是看不順眼就把眼睛閉上！」

「我為什麼要閉上？我為什麼要把眼睛閉上？我偏不！」靳年哼哼兩聲，快活的跟這幫孩子玩著老鷹抓小。

小白是老爺，靳年是老母，後那一串便是小。

老小孩，老小孩，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越老，越小。

忽然間，「砰」的一聲響，所有人都愣住了。

明影第一反應是竄到牆角，一把揪住那啦模糊的東西，「誰？」

「我……」

悉的聲音，彷彿是……

「表舅舅！」傅子音率先喊出聲來。

靳年這才意識到，眼前那糊拉的，居然是漠蒼，「我的老天爺，這是怎麼了？快，快把他扶到亭子裡去！」

明影二話不說，攙著漠蒼就進了亭子。

亭子亮十足，總算將照出了漠蒼的影，隻瞧著這小子渾淋淋的，麵上的汙都是深淺不一的，他角帶著，抬眼瞧了瞧明影，「快……快通知你家大人和姑爺，馬上離開這裡，走得遠遠的！朝廷的人，馬上、馬上就到！」

一聽這話，靳年麵驟變，「什麼，朝廷的人？」

「他們發現了傅家的總計，已然開始調兵遣將，怕是不日就會包圍這裡，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快……快些離開此，再晚可就來不及了！」說到這兒，漠蒼猛地咳出一口，奄奄一息之態，讓對麵的五個孩子，皆是麵變了變。

小白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心咯噔一聲，下意識的拽住了幾上前的傅子音，將拽到後藏著，這人都是，莫要嚇著纔好。

隻是，聽這人方纔的口吻，好似傅家與朝廷……有些糾葛，怕朝廷的人來找？莫不是朝廷欽犯？也不知是犯了何罪？

再看周遭眾人，慕容家兩個孩子麵麵相覷，雖有擔慮，卻也沒那麼驚恐，而傅子寧……傅子寧的麵有些怪異，冷靜得讓人害怕。

「你確定？」明影忙問，「為什麼我們的探子，沒有查到調兵遣將，趕來此的訊息？你莫要胡謅。」

漠蒼角溢著，「我這般模樣，難道還不能證明嗎？我……我九死一生逃出來，就是為了來送信，你們……嘔……你們狼心狗肺！」

他抬眸去，屋的四人已經走了出來，此刻正朝著這邊過來。

「快，月兒，快跑！」漠蒼疾呼，「朝廷的人快來了！」

靳月瞧了明影一眼，可清晰的看到明影臉上的茫然與懵。

「好玩嗎？」傅九卿問。

四下，驟然安靜得隻剩下風聲。

「繼續！」傅九卿拂袖落座，「權當是年前逗個樂子。」

耶律桐倒是有些嚇著了，麵微白的站在孩子們的邊，「這是……怎麼回事？朝廷的人來了？怎麼會……」

「小桐！」慕容安握住的手，「他的話，你也信？哪一年不折騰？年年花樣不重複，折騰得越發起勁！」

耶律桐愣怔，這小子又、又耍詐？

真是混賬至極！

「為什麼不信我？」漠蒼說句話，吐口，「你們……你們要相信我，我說的是實話！真的，朝廷的人，真的來了！」

任誰見著，都該信上幾分。

「信你纔有鬼！」明影憤然。

大人和姑爺都這麼說了，說明這件事可信的程度委實太低，言外之意，漠蒼又在唬人了！這小子裡，真的愈發沒有實話。

「哥哥？」傅子音小心翼翼的，從小白後探出頭去，低低的喊了聲，「表舅舅流了好多，我害怕！」

傅子寧皺了皺眉，「躲好了，別看！」

下一刻，小白手，捂住了傅子音的眼睛，不管是真是假，這……瞧著都噁心的，還是別看為好，免得到時候做噩夢。

眼前驟然一黑，傅子音便什麼都瞧不見了。

長長的睫，掠過小白的掌心，，得厲害，小白修長的手指止不住的輕了一下，下意識的微蜷起。

傅子音隻到眼皮上的滾燙，那是小白掌心裡的溫度，那樣的暖，那樣的灼熱，讓有點不知所措。

「哥哥？」慕容靜倒是還好，隻是覺得有些噁心。

戰場上回來的那些叔叔伯伯們，哪個不帶，哪個不沾，隻是沒一個人像表舅舅這般淋淋的，而且這讓人瞧著有點噁心。

「覺得噁心就別看了！」慕容景將拽到一旁，「又不是沒看過，沒什麼可奇怪的。」

慕容靜點點頭，「我知道，就是覺得有點醜！」

漠蒼：「？？」

醜？

怎麼就醜了呢？

「聽見了，連孩子都嫌你醜。」靳月顧自倒了杯水，遞到了漠蒼跟前，「別裝了，真的，可惜人裝得不像，你什麼子，問問咱們這兒的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行了，別到時候嚇著孩子們！」

漠蒼了眉心，「我都吐吐這樣了，你們居然都不信！」

「下次別從牆頭摔下來，牆頭不夠高，顯不出你的誠意，你若是從屋頂上摔下來，興許就有幾分可信了！」靳月淡淡然的打著趣。

漠蒼抬了眼皮，瞧著高高的屋頂，「這要是摔下來，不死也得殘廢！」

「如此，才夠誠意！」慕容安說。

聞言，漠蒼憤然起，「果然是狼心狗肺兩兄妹！」

「總好過，裝模作樣表兄弟！」靳月反相譏，「好了，快去洗一洗，看把我家音兒嚇的，到時候連表舅舅都不認哦！」

漠蒼無奈的起，「哎哎哎，這誰家的？」

小白愣了愣，靜靜的站在原地，依舊保持著捂著傅子音眼睛的作。

「傅九卿，你這就不地道了，怎麼在外頭養著這麼大的孩子？怎麼著，現在帶回來，就想著要讓我家月兒替你養？」漠蒼義憤填膺，「我告訴你，休想！有我們這些孃家兄弟在，你別想欺負月兒！我第一個不答應。」

慕容安有些腦闊疼，「你覺得，我這個孃家兄弟是擺設？」

漠蒼：「……」

「這麼大的孩子領回來，你覺得我是眼瞎看不見，還是傻了沒覺？」慕容安問，「這孩子雖然生得秀氣，可你也不看清楚，他哪點像你家妹婿？」

漠蒼狐疑的打量著小白，還真別說，小白真的不似傅九卿，不過乍一眼看上去，這一大一小的氣質有些相似罷了！

「像嗎？」慕容安問，「你說，哪裡像？」

漠蒼顧自倒了杯水，自知理虧的垂著眉眼。

「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隨便說。」慕容安低斥。

若是造傅九卿與靳月的誤會，那還得了？

這話，可不敢說。

「快點去洗洗吧！」靳年忽然手，揪住了漠蒼的耳朵，「你個混小子，一來就鬧得人仰馬翻，比這幫孩子還不懂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還敢指著小白，罵他婿藏著私生的孩子，他這個老嶽丈，豈能饒了漠蒼這小子。當著孩子的麵，靳年不好把話說太狠，隻是這下手不輕。

疼得漠蒼嗷嗷直，「輕點，輕點，我自己會走，你放手！你個糟老頭子，放手！哎呦哎呦，輕點……」

「輕不了！」靳年揪著漠蒼往迴廊走去，「大晚上的不睡覺，淋淋的從牆頭跳進來，嚇著我家孩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漠蒼急了，捂著耳朵，「留點麵子，麵子……」

「還麵子呢？照過鏡子嗎？臭不要臉的！」靳年罵罵咧咧的，揪著漠蒼走遠。

如此，小白才放下手，瞧著有些懵的傅子音，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沒事了！

傅子音眨著眼睛，低聲問，「小白，我表舅舅呢？」

表舅舅？

那個糊糊的瘋子？

小白嘆口氣，指了指迴廊，意思是，被帶走了。

「越發不像話了！」慕容安皺了皺眉頭，「連這種玩笑也敢開！」

靳月笑道，「哥哥又不是頭一日知道，他胡鬧慣了，又生不約束，看看就好，莫放心上罷，橫豎一年也就這麼幾日，是咱們大團圓相聚的日子。」

還能怎樣？

自家的親表兄弟，慣著唄！

「回頭，我讓明珠收拾他！」靳月笑道。

霜枝急急忙忙的回來，「公子，夫人，還是沒找到明珠，聽府衙的人說，明珠去過府衙大牢，至於後來去了何，便不得而知了！」

「去府衙大牢作甚？」靳月忙問。

年關近了，除了被允許探視的牢犯家屬，誰還會往那地方跑？不嫌晦氣？

聽得靳月發問，霜枝瞧了一眼小白，卻也沒有明說。

有些話，不要當著孩子的麵說！

小白的眉心跳了跳，約生出忐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