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抱了兒子，哽咽得不樣子，「不會的！不會的！睿兒，你是千歲千千歲的太子啊！會開開心心的，平平安安的長大。」

「母後也是千歲千千歲，母後開心嗎？」宋睿問。

顧白答不上來。

「母後想要的隻是父皇一人，不是什麼皇後之位，不是千歲之名，兒臣也是如此。」宋睿輕輕著母親的後背，「隻要父皇和母後能好好的，兒臣便放心了。」

顧白泣不聲。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宋睿的子有些吃不消，這才依依不捨的走出了寢殿。

明江在外頭候著，「主子？」

「沒事！」宋睿微微揚起頭，瞧著牆頭的琉璃瓦，麵變了變，春日裡的最後一場雪，徹底的消融殆盡了。

再也，看不到了。

「主子？」怕自家主子又想起那些傷心事，明江趕勸了兩句，「雪停了，花會開，是個好兆頭。」

再者，傅家的人不都沒事了嗎？主子之前最擔心的，就是傅家人的周全，現如今，沒什麼可再擔心的。

的確沒什麼可以再擔心的，傅正柏被釋放的那一日，傅家老宅關門落鎖，所有的奴才全部收拾行囊，徹底的離開了京都城這個是非之地。

傅家人連夜離開，訊息是第二天才送進宮的，彼時宋玄青已經蘇醒，顧白正坐在床沿伺候著，聽得訊息的時候，顧白了手中的玉碗。

碗裡藥味濃鬱，灰褐的湯藥倒映著略顯張的容。

「走了就走了吧！」好半晌，宋玄青如是開口。

顧白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隻要傅家人以後不再出現在朕的麵前，就隨他們去罷！」宋玄青說這話的時候，目與顧白匯，竟是沖微微笑了一下。

顧白抿，報之嫣然。

海晟派人將訊息送到了東宮，宋睿正下了課，送了太傅出去。

明江歡天喜地的跟著，「主子？」

「嗯。」宋睿淡淡的應聲。

太傅已經走遠，宋睿轉回了東宮。

明江：「？？」

主子為什麼半點反應都沒有？

「主子？」明江愣怔，這是怎麼了？

走在迴廊裡，風吹著袂翻飛，宋睿目視前方，舉手投足間，極盡從容淡然，彷彿這世上沒有什麼事，能讓他的心，再起波瀾。明江其實擔心的，主子習慣了把所有事藏在心裡，他是真的擔心主子會憋出病來，自從傅姑娘走後，主子再也沒有出過真心的笑容。

傅姑娘，帶走了主子的七六慾。

主子，再也不會笑了。

那日在父皇寢殿，宋睿其實已經察覺了父皇醒轉的跡象，所有的話都是說給父皇聽的，就這麼不聲，將母後的真心剖在父皇麵前，隻有這樣才能抵消父皇對母後的怨恨。

至於皇祖母那邊，母子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傅家的人消失殆盡，父皇眼不見為凈，以裝病而下了臺階。

宋睿頓住腳步，瞇起了危險的眸子，他自小子不好，所以……對方是不是裝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明江。」宋睿忽然開口。

明江快速上前，「主子？」

「你覺得，我能活多久？」他問。

這可把明江嚇著了，當即跪地行禮，「主子是太子，千歲千千歲。」

宋睿低眉看他，勾笑得意味深長。

不遠，孫南音端著湯羹，早已等候多時，就不信，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憑著自己的世、容貌還有手段，拿不下這太子宋睿！

不止要當太子妃，還得當個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待過些時日彼此年長起來，這東宮的嫡長子，皇帝的嫡長孫，也得由所出！

深吸一口氣，孫南音瞧一眼手中的湯羹，眉眼間儘是笑意溫，款步朝著宋睿行去，「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