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林文珺第二天上班, 先去畫廊繞了一圈。

一到畫廊就吃一驚，整個一樓的畫都被拆空了，隻留下一麵麵白牆, 周太太手持茶杯, 站在窗邊看彭導指揮工人架燈。

周太太看見, 笑瞇瞇打個招呼：“回來了？”

“回來了。”回去喝喜酒的時候, 彭導還隻是在規劃怎麼搭T臺, 這才幾天, 就把畫廊拆這樣。

周太太抿一口茶, 指著四邊牆上懸著的各巾說：“素尺無緣知錦繡, 紅塵有幸識丹青。”

念古詩，林文珺還真接不上話，畫廊裡都拆空了, 這離發布會還有兩周呢, 周太太這一個月就不做生意了？

門口還掛了個塊牌子，“布展中”。

“這太不好意思了，把你的工作人員也用上了。”一個月都沒開業, 林文珺一定要跟算場租費。

周太太堅決不肯收：“我這裡門可羅雀, 好不容易熱鬨些, 你要當我是朋友, 就不要跟我談這點錢。”

對周太太來講，確實不是大錢。

宋爽本來在二樓幫忙，看見林文珺來了，趕下來：“林總。”

彭導在忙，把彭導的思路講解給林文珺聽：“我們本來想找廠裡定做一麵四米高, 三米寬的背景。”

結果報價太高, 彭導要用的燈就已經超過預算了, 們隻好想了個辦法，把大背景切割正常巾大小，再拚接起來。

這本來是個省錢的辦法，彭導能不能同意還不一定，結果彭導覺得非常不錯，不要嵌邊，大燈打上去，效果是一樣的。

宋爽還麵試了很多模特，彭導特彆要求，模特的長相一定要有古典。

彭導還發話：＂電視裡那個嫦娥長什麼，你就給我找什麼樣的！＂

這幾天宋爽天天看人，登報招聘，影視學院的，已經是模特在走臺的全都來了。

宋爽指指自己的眼睛：“林總，你是不知道，我現在對已經審疲勞了。”

走在街上都難得遇到的，全都在一起，小張還想替宋爽來麵試呢，被宋爽拒絕。

小張還說：“你一個的，挑出來的肯定不是我們男的想看的，我給你挑的那些肯定是能讓人眼前一亮的。”

“拉倒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利智那種長相的。”跟古典本不沾邊。

宋爽和許言一起初選，再由彭導篩選一次，最後留下十五位。

給們量裁，就要最簡單的白真子，出肩和背，百年仙境係列，還真把畫廊弄天宮，請來了“仙”。

服裝設計師和化妝師，都是彭導托關係請來的，模特的服簡單，發型也簡單。

麵試模特的時候就規定隻要黑長發，不許燙不許染，盤出各種發髻，巾有的披在上，有的改服。

許言也貢獻了幾個設計，正跟服裝師在白牆後麵簡易的化妝間裡討論新服裝呢。

林文珺心中一，之前完全沒想過要發展服裝線，把這個想法記下來。

“我還真沒看過這種發布會。”宋爽由衷歎，都已經能想像了，“就是預算吧……超了點。”

宋爽是被派過來把控預算的，可為了效果確實需要多花錢，能省的地方都節省了，實在是一點油都不出來了。

把整理好的帳單拿給林文珺看，每一條第一筆都寫得很細。

林文珺略一掃，還好，超支得不過份，從紫砂壺的贏利裡麵一，帳還是能平的，就是不知道，發布會的效果怎麼樣。

宋爽大開眼界，林文珺卻知道這是彭炎雲的審超前，本來打算請一些晚報周刊的記者來采訪的，但這個發布會不上電視太可惜了。

林文珺還真通過江燁找到了電視臺的人，江燁上過幾次新聞，他當然不會放過這種關係，去年年是螃蟹今年是紫砂壺。

聽說請他們去發布會，自然要吃點“米”，給了甜頭才答應，拍幾個鏡頭在娛樂新聞裡。

林文珺還給江寧和圓圓各做了一件旗袍，不是城隍廟裡賣給遊客的那種，是專程請乾泰祥的師傅做的。

師傅一看圓圓的尺寸就笑了，這麼小一件旗袍：“這工費都比料子錢貴嘍。”

可不是嘛，圓圓小人一點點，還專程做件旗袍，馮蘭知道林文珺剪這麼小一塊料子要做旗袍，笑個不停：“我來幫做好了。”

那臺紉機早就堆在角落裡吃灰，但手藝沒丟，這麼點大的旗袍，還是能做的。

“彆了，我請師傅給寧寧和圓圓做幾個漂亮的盤扣。”這得用銅盤，不是老師傅做不出那個巧。

發布會那天，江寧和圓圓穿上旗袍，林文珺還給江寧梳了兩邊包包頭，圓圓的頭發紮不起小圓球來，但一定要跟姐姐一樣。

隻好滿足，把發梢彎進去，可沒一會兒頭發就出來了，又變兩朝天小辮子，跑起來的時候一晃一晃，像對兔子耳朵。

上次林文珺和江燁到畫廊來，是參加開幕式的，當時江燁還自卑過一陣，回家大歎這些二代三代們，起點高。

今天到他們是主人了，招呼朋友，接待來賓，引到後麵的咖啡吧吃點心冷餐。

周太太幫著忙前忙後，但周元柏沒有來，江寧問：“周元柏媽媽，周元柏今天不來嗎？”

“是，他今天有小提琴課，不能來。”笑著哄走江寧，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丈夫把畫廊當玩送給，本瞧不上這個活。

但周太太很快收拾好心，今天也請來幾位相的太太來參加發布會，到門迎接們。

整個發布會的格調非常高雅，原來那幾個吃了“米”才來的采編，立刻認真起來。

每人一份百年的宣傳手冊，一瓶礦泉水。

公司所有人一起出，全都穿白襯黑子，同事領中係一小方巾，男同事的襯口袋裡也塞塊方巾。

這是徐曉曉想出來的：“讓人一看就知道我們是工作人員。”

來不及印手帕了，就用方巾來冒充一下，反正隻出一角。

整場發布會，林文珺都非常張，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張過了，還要在這五十多個人麵前發言。

在家裡不停背發言稿，這跟在公司開短會不同，公司一共才十幾人，這次還要麵對新聞，怎麼能不張。

寧寧給媽媽過稿，對當小主持是很有經驗的，還對媽媽說：“我們老師說了，如果覺得害怕，就把目放遠。”

林文珺背是背下來了，但怕上臺張，還是讓宋爽準備了一份，到時候坐在離最近的位置，要是忘詞了，就提醒一句。

鐘雪和蔣譽來的不早不晚，一進門就看見自己的作品被掛在牆上。

是那幅畫白山黑水紅日的畫。

每一個走進來的人，都能看到這幅印在絹上畫，和畫下麵的名字，白牆上嵌著用銅字刻的名字：鐘雪。

輕輕吸了口氣，蔣譽悄聲說：“你站過去，我替你拍張照。”

“這有什麼好拍的。”鐘雪笑了，“等人散了，再拍。”

發布會準時開始，工作人員請大家席，T臺兩邊擺著兩排椅子，椅背上麵都著姓名，這是林文珺一開始就設定好的。

國還有人做這種模式的發布會，兩個采編把這些全拍進去了。

江燁坐在最前排，大兒坐在他邊，小兒坐在他懷裡，圓圓兩條胖晃來晃去，今天穿著小旗袍，滿場跑來跑去，每一個人都說好可。

燈整個暗下來。

兩卷長紗在主背景兩側緩緩垂落，掩住兩邊準備上場的模特，束燈打在白絹背景上，朦朧一紅日從潑墨山水升起。

彭導用古箏曲當背景音樂，模特們逐一上場。

林文珺已經看過很多次采排了，模特們練得很辛苦，其中有幾位，彭導專門招的跳民族舞的學生。

們披巾，翩然出場。

先是淡係，越來越濃烈，瑞鶴圖做長披巾，像新娘的長紗一樣拖在模特後，走舞臺最前，一隻手輕飄飄一扯，薄飛起。

觀眾無人喧嘩，也有談，隻在適當的時候為模特鼓掌。

紅燈打出的太，慢慢上升，彩又淡轉濃，又從濃轉淡，模特上的巾也淡了下來。

差不多四十分鐘，紅日又落到水中，燈倏地亮起。

徐曉曉和小呂小張早就在門口做準備，觀眾離場的時候，可以領一份仙境係列的小方巾當禮。

們沒看到最後的收場，都有些憾。

燈剛亮，掌聲傳出來，許言說：“結束了！要等彭導剪完片子，才能看到了。”彩排哪有正式走有氛圍呀。

林文珺走到臺前，又是一陣掌聲。

微笑了一下：“謝各位在百忙之中出寶貴時間，參加百年仙境係列，春夏新品發布會……”

江燁一直坐在最近，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隻能仰視。

他本來是笑瞇瞇看著發布會的，等林文珺上去麵對大家講話，又逐一介紹設計師，他漸漸不笑了。

“爸爸，媽媽好厲害啊。”江寧爸爸的胳膊。

江燁沒有看兒，他還盯著舞臺：“嗯，很厲害。”

林文珺剛從舞臺上下來，就看見周太太在一邊等，走過去，周太太：“林總。”

林文珺覺得詫異，周太太還沒這麼稱呼過，周太太繼續往下說：“我想跟林總，談一談百年巾的臺灣總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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