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章海無邊需慧劍

此次原承天三修同觀靈臺，固然是無任之喜，但任太真心中仍有疑不解，便向五越禪師問道：“世尊九曆迴，玄承多有，先前又修靈臺妙境，此次能觀靈臺，但也不奇，但索蘇倫與煞月，又怎能亦能觀小靈臺？”

五越微笑道：“太真，你觀禪祖此來意何如？”

任太真道：“禪祖以小五界禪法贈予禪師，又贈禪偈一道於世尊，如是而已。”

五越道：“世間禪法，與各人機緣不同，但世間萬千道路，總是殊路同歸，禪祖因我愚鈍，特賜我小五界之法，隻盼著本禪子早悟小靈臺妙境，替世尊分憂。這是本禪子的緣法了。”

任太真道：“此事甚明。”

五越又道：“禪祖既然已尊承天為世尊，其心中殷切之意，絕不亞你我，為何禪祖不贈世尊妙法，隻贈禪偈一道？”

任太真道：“世尊靈慧之極，玄承無雙，響鼓何用重錘敲，且世尊早就修靈臺妙境，隻需一語點拔，便是足矣。”

五越笑道：“這便是世尊的緣法了。”

任太真忽有所悟，笑道：“原來各人緣法不同，世間萬千道路，殊路同歸，索蘇倫與煞月原本與禪法無緣，卻因世尊之故，這才得以衝玄。”

五越道：“太真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世人皆與禪法有緣，隻在早晚罷了，便是有人至死未悟，有人幾世不知禪法，但總有一日，可拔迷霧而見靈臺。隻因那靈臺早在世人心中，你隻是暫時瞧不見他。”

任太真道：“原來如此。”

五越道：“索蘇倫與煞月皆是魔修，本與我禪修之士格格不，因此心中靈臺，更是迷霧重重，遠比他人為甚。本來就算有所無悟，亦難有所得。但世尊既悟妙道，跳出靈臺，小天下而悟大道，便以神識一道，指引二修拔開迷霧，直窺小靈臺。這與本禪子與世尊所悟之法，又是不同了。”

任太真微笑道：“這二修的悟道之路，忒也曲折，好在既有世尊指點，必然大有所獲。”

五越道：“索蘇倫雖是魔修，卻獨禪心，此番收穫自然強於煞月，隻是索蘇倫畢竟被心境所限，實難與世尊相比，且魔修天地約索，魔皇之上再無境界，索蘇倫無論達怎樣修為，卻是開天辟地之舉，他究竟能達怎樣修為，著實令人期待了。”

任太真道：“以魁神靈慧，定可讓你我二人驚喜不已。”

五越道：“至於煞月，也不盼在境界上有怎樣的突破，若能明悟七，斬卻三，便是大造化了。”

煞月與原承天孽糾纏，誰人瞧不出？此事諸修深為原承天為憂，但這等事無法可解，便是以九瓏靈慧，也隻好視之不見罷了，唯盼煞月有朝一日頓悟了，方能徹底解此孽緣。

而對煞月來說，若能解此孽緣，其實也是突破了魔修的最大障礙，此後修行，雖不能說是一片坦途，應該也無大障礙了。

二修說到這裡，皆向煞月瞧去，那煞月魔識雖不知去了哪裡，但魔識一，便生反應，就見那煞月忽嗔忽喜，忽怨忽歎，也不知那心境究竟是怎樣的變化。又見煞月忽的睜開雙目，目中大放紫。片刻後周又有霞萬道。實不知修的是怎樣的魔功。

卻說煞月一道魔識正於自家小靈臺一角中盤桓，之地，好似一間石屋，石屋之中符文無數，皆是魔修妙法，煞月見符文而明奧意，平生修行，絕難與今日相比。在這石屋一刻，竟是可抵平日修行百年的。

那煞月隻撿與自已投緣的魔功修行，於是先修紫瞳魔，那魔功剎時修，這紫瞳魔實比先前赤目瞳強出十倍去，那小重天修士若遇這道瞳，隻怕就要糟糕了。

於紫瞳魔之後，再修魔兵妙式，此功修之後，煞月刀威能增進不可計數，刀中可生兩大魔訣，其一衝仙修之士真玄，令其真玄不穩，其二生流時魔訣，可令時不逝，那對手若是不察，在這煞月刀之下，等同於被定住一般，那時再一刀揮下，誰人可敵？因此便遇著強過煞月境界者，煞月亦有極大可能取勝了。

既修兩大魔功，煞月心中極喜，不敢再生貪心，便在屋中反覆試煉，生怕一旦出了此屋，就會前功儘棄一般。

哪知修了數番之後，就發現石屋中多了一人，轉目去瞧，不是原承天又是誰？那原承天亦與煞月施同樣功法，二人行徑一般，瞧來就像是煞月的影子。

煞月嗔道：“你不去修你的靈臺，卻來惹我？你是仙修，怎的也來修我魔功？”

原承天笑道：“你在哪裡，我便在哪裡，你修怎樣功法，我便也來修。”

煞月心中不由一熱，正要歡喜，但既見靈臺，其靈慧怎能與他日相比，忽的明白過來，原承天伴修行，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正因為平日癡心妄想，今日方有此念。

歎道：“你我終究無緣，何必再來惹我。”

原承天道：“世間之法，總有辦法可想。”

煞月聽到此言，雙目不由淚流，黯然道：“承天，你何必欺心，欺我，欺天地，你本是世尊，心中隻有天下罷了，又怎會耽於兒私，何況你與元極，乃是天造地設一對佳偶，便曆萬劫，也難分開，我煞月隻是命苦，心中卻牽掛了你。”

原承天道：“你心中既有我，又該如何？”

煞月冷冷的道：“你心中若有人，便負了天地，負了元極，這樣的男子，不要也罷。”

原承天道：“我心中既有天下，又何妨多你一人。”

煞月連連搖頭道：“這是不同的，不同的，天下是天下，我是我。你若再不走，莫怪我給你一刀。”

原承天又道：“我不走，我不死。”

煞月咬牙道：“我煞月言出必行，你既不走，莫怪我無。”手中煞月刀向前一劈，正劈到原承天口，那原承天雖中此刀，子鮮淋漓，卻反倒笑將出來。

煞月心中又是不忍，又是驚疑。但奇的是，此刀劈下之後，心中卻冷靜的出奇，輕鬆的出奇，就覺得萬千重負，就此化為浮雲。那原承天雖然還是原承天，自家心中，卻是不嗔不惱，不喜不悲。

隻聽原承天笑道：“這一刀你終是劈出來了。”說完之後，子便化飛灰而去。

煞月忽然明白過來，先是一喜，忽的大放悲聲。就在那石屋之中痛哭起來。

原來自遇原承天，結下這段孽之後，心心念念，隻想誅殺原承天，了結此孽，哪知真正見了原承天，又怎能狠下心來，就此糾纏不已，心中之痛無以複加，更耽誤修行無數，這才使索蘇倫這個後來者將他遠遠拋在後了。

如今終於劈出此刀，雖隻是魔識中心念一，但往昔孽緣，就此全消，煞月之痛哭者，一來歎此刀劈出不易，二來亦知此生與原承天再無糾纏，心中悵然若失之，當值一哭。

那塔中五越與任太真瞧著煞月神變化，心中亦是一上一下，忽見到煞月流下清淚而行，二修固然達觀，亦是一驚。

太真細細瞧去，隻見煞月兩行淚水不絕，好似江河之水，永無斷絕之意，但瞧其麵，越是愈發平和莊嚴。太真不由轉向五越禪師道：“可喜可賀，煞月似乎已悉七，斬卻三了。”

五越亦在暗暗點頭，隻是那煞月神又變，於平和莊嚴之中，生出殺氣一道，和著那麵上的法相莊嚴，瞧來甚是古怪。

五越歎道：“孽雖滅，殺氣更強，這位魔星要將仙庭攪個天翻地覆了。”

任太真笑道：“仙庭本就大了，再添一又有何妨？那清平世界可是等不來的，而是殺出來的。”

五越雖知其理，但以殺止殺，畢竟不合平生所修禪理，因此唯有歎息罷了。

在煞月神千變萬化的同時，邊的索蘇倫卻一直是麵從容，二修瞧來瞧去，也瞧不出玄妙來，那索蘇倫此番修行，真可謂是高深莫測了。

二修辯之不明，隻好來瞧原承天。

那原承天麵更無毫變化，真好似泥塑木偶一般。

任太真歎道：“大道若拙，大道不言，我等若知世尊修為進晉，唯有等到你功德圓滿了。”

便在這時，塔中傳來香風一道，二修不用細辯，便知是從原承天上傳來，那香氣如蘭似麝，諸修聞來，忽一，真玄竟奔騰如海起來。

任太真心中一警，道：“此是何故？”

五越喝道：“太真，世尊要普惠萬眾，你怎的不明白，速速斂修行，莫失去這次機緣。既然索蘇倫煞月能有進益，世尊又怎能將你我忘卻。”

任太真懷著又驚又喜之心，急忙順著真玄走勢，依法修行。此番修行果然與往日大不相同，隻修得一刻，那真玄鼓漲裂，便有衝玄之兆了。

此時彆說五越太真，便是廣玄生與七絕真人亦其惠，諸修心中皆道：“世尊神通，竟至如斯。不知此番修行，能得到怎樣的好。”

而就在塔中香氣四溢的同時，原承天那道神識忽的心生一念，暗忖道：“五界於我眼中不過一座小山罷了，既是如此，我何不試試回返蒼穹，去見一見九瓏獵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