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瑾眉心一一地跳,程元璟和並無緣,私底下程元璟從來都是直接喚名字,隻有極數他生氣的時候,才會威脅地大侄。程元璟哪怕冷著臉都好,他這樣不冷不淡平靜如初,反而讓程瑜瑾更加害怕。
完了,這次太子殿下真怒了。
程瑜瑾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灰溜溜跟著程元璟坐下,坐好後一抬眼,好傢夥,程元璟坐到了剛才的位置上。
茶爐還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程元璟垂眸瞥了眼氤氳的霧氣,道:「你們倒好興緻,坐在這裡烹茶。」
程瑜瑾眉心一跳,趕讓杜若將已經燒好的水撤下去。程瑜瑾坐在程元璟邊,隻佔小小一團,抬頭乖巧地對程元璟笑,說:「九叔,這茶煮了很久,茶葉已經老了。九叔文武兼備,風姿絕世,我從心裡欽佩九叔,怎麼能讓九叔用次等的東西?杜若,換新水來。」
杜若也嚇得不輕,趕快搬著東西出去,換了新鮮的水。程瑜瑾重新試火,燒水,澆茶,態度之認真,手法之專業,比剛才上了好幾個檔次。
兩次差距顯而易見,能看得出來,這纔是程瑜瑾的真實水平。一個是認認真真盡善盡,一個是輕鬆了事差不多行了。
林清遠此刻才知道,原來剛才程瑜瑾就沒有認真。他看了一會,酸道:「果然外有別,有景行在,程大小姐才肯拿出最好的東西。」
程瑜瑾悄悄瞥了程元璟一眼,眼睛都不眨地拍馬屁:「這是當然,我最敬仰九叔了,他的東西當然都要和別人不一樣。」
林清遠聽著嘖聲,幸好知道他們是親叔侄,不然他皮疙瘩都要被酸出來了。
程元璟聽到外有別,心稍微好了點,程瑜瑾接著一口承認,又讓他心舒坦了一些。然而靠這些小伎倆就想矇混過關,卻還差得遠。
程瑜瑾一直在關注程元璟的表,說完後見程元璟不搭腔,就知道自己沒戲。憂愁地嘆了口氣,手腕嫻地封茶,分杯,然後將第一杯茶奉給程元璟。
程瑜瑾抬頭,眨眨眼喚道:「九叔。」
的聲音刻意放了,短短兩個字裡彷彿轉了九九八十一個彎,程元璟本來決意晾著,可是接到的眼神,到底不忍心在外人麵前拂麵子。
程元璟手接過茶盞,程瑜瑾著實鬆了口氣。這之後,才倒出第二杯茶,遞給林清遠。
從程元璟進來後林清遠就覺得芒刺在背,渾不對勁,但是他以為隻是自己錯覺。程瑜瑾顯而易見的區別對待讓林清遠有些在意,可是隨後一想程元璟乃是程瑜瑾的叔叔,又覺得完全能理解。
自家人總歸要親近些,林清遠越不過去也正常。
其實林清遠很想繼續剛才的話題,但是程元璟在,那些話他不方便再說。而且時過境遷,很多話過了那個景,說出來就變味了。林清遠有些憾,隻能將剩下半句話嚥下,暫且不提。
有程元璟在,林清遠不好直接和程瑜瑾說話,隻能轉向程元璟:「景行,你為什麼離家這麼久?發生了什麼要事嗎?」
「沒有。」程元璟語氣淡淡,「私事而已。」
程瑜瑾聽到撇,私事,能影響天下大勢的私事而已。
程元璟說是私事,林清遠就不方便再問了。而且林清遠莫名信任程元璟,總覺得無論發生什麼事,隻要到程元璟手上,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他繃的心神放鬆,漸漸說起些生活瑣事。
程元璟聽林清遠說了一會,不不慢地問:「正值年節,即便林家祖籍不在京城,恐怕這幾天迎來送往也不會。你怎麼想起來程府了?」
林清遠「哦」了一聲,毫不設防地回答:「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在家呆著無聊,便想來你這裡借書。聽到你不在後我打算出府,正巧在路上遇到了程大小姐。」
程瑜瑾頭顱更低了一些,程元璟含笑瞥了程瑜瑾一眼,道:「可真巧。」
「對啊,真巧。」林清遠心思大,並沒有注意到對麵微妙的不尋常氣氛,而是大咧咧說道,「我來尋你借臨淵詩集和九齋雜談,大姑娘說正好這兩本放在那裡,已經讓丫鬟回去尋了。等候的功夫乾坐著無聊,大姑娘便烹了茶。」
程瑜瑾想阻止又沒法阻止,偏林清遠還是個心大的,有什麼說什麼。等林清遠說完,程瑜瑾簡直想挖個坑自閉。
心如死灰,悄悄覷了程元璟一眼。程元璟手指挲著瓷杯,邊甚至帶上了笑意:「臨淵詩集,九齋雜談。」
程元璟說著便看向程瑜瑾,眼神含笑:「這兩本書放在你這裡?」
顯然不是,程瑜瑾隻是隨口胡謅。打發丫鬟回去找,當然是找不到的。然而書這種東西為什麼要找到呢,藉口忘記了,借給林清遠一本自己的書,等林清遠來還時,自然又要找。這一來二去的,他們之間就能有故事。
程瑜瑾抬頭,眼中弱,無辜,又可憐:「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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