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了一個王府的侍衛上車,問了這些日子的事。
那侍衛不敢瞞,再說王爺隻吩咐他們悄悄護送世子爺回到軍中,冇說不許說什麼話。
他所知也有限,三言兩語間,就將知道的事都說了。
“你出去吧!”周明見再問不出什麼,揮手讓侍衛離去。
周明捱了三十子,背上皮開綻,一就生疼。上好的金瘡藥,能讓傷口癒合,可比普通的藥更疼。
比傷口還疼的,是他的心。
在軍中他接到了謝惠靈的信。信中謝惠靈告訴他,李承恩敬獻了一幅天圖,畫中子是玉秀。而武帝一見畫像就掛到了寢宮。武帝還召見了王,王爺第二日舉薦他領兵去北地。
周明隻覺有些荒謬。他還在帶兵趕赴北地、準備抗擊蠻夷,聖上卻將他心上人的畫像掛到了寢宮。
周家世代為國守土開疆,皇家就如此報效他們的忠心?
而算算日子,父親舉薦他出征時,是已經知道了武帝的意思?
他隻覺這一切都是假的。
父親明知道他對秀秀的心意,怎麼可能默許要放棄這個準兒媳?可父親為什麼要將安送到軍中?是不是怕自己聽到什麼訊息?
武帝明知道這是自己的未婚妻,自己為了秀秀寧願抗旨罰都不肯娶彆人,竟然還生了他念?
周明不敢相信,覺得自己要親自回京看看才行,他信不過彆人的話,就算是安平他都不信了。不顧彆人勸阻,日夜兼程趕回京城。
回京路上,他就聽說了王爺勸諫天圖而刑之事,這讓他又喜又憂。
喜的是父親終究還是開口維護自己和玉秀了。
憂的是武帝竟然當眾杖責父親,他對玉秀勢在必得。
等他回到王府時,他冇想過要怎麼做,想聽聽父親母親的打算。
可是,父親竟然對他行家法再趕他離京,秀秀竟然已經被迎進宮了。
周明趴在馬車裡,恨得又捶了車壁一下。他該怎麼辦?
那是聖上,是一國之君,他除了認命還能怎麼辦?
周明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
可是,另一個聲音冒出來:奪臣妻的昏君,他為什麼要認命?
兩個聲音替出現。
一個勸他忠君為上、雷霆雨都是天恩,隻能認命。
另一個聲音說民為重君為輕,武帝這些年一味沉迷長生之,任由妖道害人,所謂祈福大興土木,害的國庫空虛,可他寧願剋扣軍餉也不會虧了道士,哪有為君之道?
這兩個聲音吵得他頭暈。捱打後本就虛,迷迷糊糊中他不由睡著了。
夢中好像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自己。父親戰死,自己朝堂辛苦周旋。弒君,扶持主,孤傲立世。
“你竟敢弒君?”夢中好像謝惠靈的聲音在問自己。
自己怎麼回覆他的?
“朽木不堪擎天,何不選璞玉雕琢?”
周明被自己的夢話嚇得一驚而醒,馬車還在不急不緩地走著,眼前一片黑暗。
應該是晚上了。
上冇那麼痛了,應該是侍衛重新為他上過藥。幸好他子強健,冇有發熱。
過兩日傷口癒合後,應該就冇事了。
車外侍衛不知道他已經醒了,一邊趕路一邊低聲議論,“你說世子爺跑這一趟冤不冤啊?家娘子都被弄進宮了,再出來名聲也冇了吧?”
“你懂什麼?世子爺這……對了,兒長。”
“那是皇帝,誰爭得過?”
“世子爺這事,跟以前老王爺一樣。我聽我爹說,以前老王爺也鬨過帶兵出征半路跑回來的事。”
“老王爺?你哪兒聽說的?”老王軍令如山、執法無,竟然也會做出這種事?
“是真事。你彆說,世子爺還真有點像老王爺。那次好像老王爺跑回來,也捱了家法,被送回軍中。”
“這事真有,我聽我爺爺也說過。還說那次離京後,老王爺上了沙場,作戰勇猛,殺的北蠻片甲不留。”第三個侍衛,“不過那次老王爺也了重傷。”
周明趴在車廂裡,靜靜聽著外麵四人說話、猜測老王為何回京。
他想起祖父孤傲的聲音,夢中的自己,像足了祖父的樣子。
祖父說他辜負了那個子,是不是,他那時也和自己一樣,回京想要帶人遠走?
周明一個激靈,原來自己回京,心裡是想帶著秀秀遠走啊?
自己也要像祖父一樣,一輩子後悔,一輩子想著辜負二字?
他搖了搖頭,到袖袋裡,裡麵有秀秀寫的信。寫了又劃掉的“君如磐石、妾如葦”八個字,周明還是認出來了。
秀秀隻說讓自己小心在意,那時就知道了天之事吧?
是不想讓自己擔心,還是不信自己?
周明覺得自己要親口問玉秀,可在見鬼的天宮裡,一時半會是問不到了。
周明緩緩撐著自己坐起,“來人,有水嗎?”
車外侍衛聽到聲音,連忙拿了水囊跳進馬車,看周明坐起來,“爺,您怎麼起來了?小心傷口。”
周明接過他手中的水囊,咕咚咕咚大口喝了幾口。冷水,冰冷讓他神智更清醒了些。
“我們到哪裡了?”
“離京大概幾百裡路了。”那侍衛小心看了一眼,含糊地說道。
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顯然是怕世子爺再起意跑回京城。
“鳴驛過了嗎?”周明也不管他的心思,直接問道。
那侍衛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實話,“回爺的話,鳴驛還冇到。”
“我讓平帶人在鳴驛等著。等會到了鳴驛,醒我。這是要事,我父親隻讓你們送我回軍中,冇說路上不許我做事吧?”
周明怕自己昏昏沉沉中,這四個侍衛一路不停地往前走,威地看著侍衛問了一句。
“冇有,王爺隻說不讓您回……回府,把您送回軍中,其他的都冇說。”
“好,那到了鳴驛我。其他護衛都在驛站,有他們沿途也就放心了。”
那侍衛看周明神如常,答應了。心裡是真不明白世子和王爺們,私自離君捱打折騰一番,就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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