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鄭紅袖天玄七年,秋。
寧靜的京城裡突然揚起一陣烈風,不知從哪裡鑽出,隻知道風形刁鑽淩厲,卷著枯黃的落葉,直撲人門麵。
那些在外頭走南闖北慣了的漢子們還好,瞇著眼睛秉著呼吸,等過去了再呸上兩口裡的沙便沒事了。
弱的公子小姐們卻都紛紛驚呼起來,有的用大袖掩麵,有的乾脆往別人後躲藏。
「該死,這邪風是哪裡來的,刁鑽淩厲的厲害,連砂礫都能捲起來,見了鬼了。」玄武街道盡頭,一堆男男依偎在一起,一邊躲風,一邊抱怨。
「就是,早知今日就不出來了,秋勞什子遊,有這功夫躲在家裡多看會書不好麼。」有個穿著白的子嘀咕,滿臉都寫著不願。
「鄭紅玉,明明是你自己要出來的,現在又抱怨這個抱怨那個,我們這些為了陪你的人纔是真的倒黴。」另一個青衫男子不忿道。
白子一聽這話立時瞪了眼睛,「孫榭,你在胡說什麼,我沒有。」
孫榭翻了個白眼,冷笑道,「看看看看,鄭家嫡長鄭紅玉又要開始耍無賴當潑婦了,每次最喜歡的便是如此,咱親近的知道是個才及笄的世家小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母老虎逃出籠子了呢。」
他年紀也不大,約莫十六七歲,人生的白皮玉麵,骨骼瘦削單薄,一副溫年左派。
偏偏臉長得太寡淡,長眼薄,配合此刻翻著白眼的神態,著實有些刻薄了。
鄭紅玉年紀也不大,不過堪堪及笄,被他這一番話說的麵紅耳赤,實在是反駁不過了,乾脆揚起手打了過去,「孫榭,我讓你說話,信不信我跟孫伯伯告狀,我要告訴孫伯伯,你欺負我!」
孫榭又不是木頭人,哪能傻站著捱打,當即左搖右晃著閃躲了起來。
而被他當柱子一樣遮擋的,是一個十三四歲,臉頰微紅的藍孩。
「哎,你追不到我,追不到我。」孫榭越跑越開心,看鄭紅玉氣到不行又沒辦法的樣子,高興得哈哈大笑。
鄭紅玉跺著腳,差點氣哭,「鄭紅袖,你是死了嗎,就站在那裡讓他拉著,你快點給我滾開,我要打死孫榭。」
說著,一掌呼嘯而去。
眼看著就要打到藍孩的上,孫榭終於不皮也不鬧了,用胳膊生生擋了這一下。
「鄭紅玉,你可真過分。」孫榭的眼神耷拉下來,有幾冷意,「我跟你打鬧,是我與你之間的事,關阿袖什麼事。」
「就是。」旁邊人也跟著說了兩句。
鄭紅玉氣壞了,心有委屈升起,連眼都紅了,「我說了讓躲開,是自己不躲開的,憑什麼怪我。」
「那你也不能直接打阿袖啊,那可是你妹妹。」孫榭哼了一聲。
「算了算了。」有人打圓場,「這不是打到孫榭上了嘛,一個出了氣,一個捱了打,也算是圓滿了。」
「就是就是,都是朋友,鬧什麼不愉快。」另一個人也跟著勸和。
鄭紅玉抹了抹眼角,強行天,以此遮蓋心的不愉。
孫榭又哼了一聲,雙目落回鄭紅袖上,有心致上一句歉意,卻因為世家公子的傲氣張不開。
最後還是藍孩溫溫地笑了,「孫家公子,沒關係的,姐姐也隻是在鬧著玩罷了。」
孩年紀不大,生的卻十分秀,一雙笑眼彎如月,隻一眼便讓人心生好。
尤其是方纔被玩鬧中的孫榭和鄭紅玉扯來扯去,衫都了,這會卻沒有一不愉,隻是略略平了下褶皺,便繼續溫溫地站在那,雙手疊站立,乖巧又不起眼。
像極了那種……華裳背後的裝飾板。
孫榭砸了咂,沒有再說什麼,心卻頗不好意思。
方纔的事固然是鄭紅玉不依不饒,卻也有他強行扯著鄭紅袖的緣故。
如果不是他握得太,如果不是他將搖來晃去,鄭紅玉也不至於惱怒一掌打過來。
不記得哪位先賢說過,致歉的事不要掛在上,要用行表達出來。
於是孫榭真的用心照顧起鄭紅袖。
出行護左右,上馬車幫忙拉腳蹬,就連落雨也第一個把傘遞給。
如此殷勤,如此細緻。
同行的朋友開始起鬨,詢問孫榭是不是看上了這個新來的妹妹。
孫榭便紅著臉擺手,「說什麼呢,鄭紅玉那個母老虎的妹妹我纔不會喜歡,誰知道鄭家能有鄭紅袖這個奇葩,是不是家風有問題。」
可話是這麼說,當鄭紅袖每次溫溫地沖他道謝時,孫榭又不易察覺的紅了臉頰。
素來以毒刻薄出名的年,居然出了罕見的害之。
可惜的是,這一切鄭紅袖還不明白,就落到了鄭紅玉的眼裡。
本就跋扈的看著這一幕,眼圈漸漸泛紅,一說不上名的戾氣在心底轟然衝起。
扭過頭,看著側低著頭的,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自記事以來,妹妹鄭紅袖就一直是溫而靦腆的,話,輕聲細語,也不長篇大論,總是人群裡最寂靜的。
母親擔憂一個人悶出病來,便托長鄭紅玉帶著幺鄭紅袖出門玩耍。
不圖別的,能夠個朋友散散心便可。
鄭紅玉這才把這個一直不怎麼流的妹妹帶了出來。
本以為應付母親個差便好,結果這妹妹竟然出乎意料的人歡迎。
其他人也就罷了,為什麼是孫榭。
為什麼,是年孫榭!
鄭紅玉不甘的咬了咬下,餘瞥見孫榭在街邊道路上停下,似乎在跟人討價還價。
片刻後,他付了銀錢,從小商販手裡取了個什,轉走了過來。
正對鄭紅玉的方向。
先是一呆,轉而升起兩片紅霞,心底忍不住道,「他來找我致歉了?求和了?如果他求和,我便原諒他之前的過份……」
這思緒還沒發展完,便戛然而止。
隻因為孫榭單手抖落出個造型奇特的木簪子,遞到了鄭紅袖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