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姨見終於回來了，懸著的心終於是放心了。發現穆秋的雙手冰涼，張阿姨驚了一跳。忙把薑茶端了過來，直接塞到穆秋手裡，「小姐，你快喝了薑茶，別凍冒了。」

穆秋端起那碗薑茶，將它喝的乾乾淨淨。

張阿姨將碗拿回廚房去洗，邊洗邊說：「小姐，都有誰去參加了先生的葬禮啊？」

「沒有人去。」

張阿姨失神了一會兒，才嘆道：「一個人都沒有麼？」

「沒有。」

張阿姨知道此時應該說點什麼來安穆秋，但這事的確太寒人心，怎麼安都是徒勞。

張阿姨將碗裡的水漬乾放進消毒碗櫃，摘了圍來到客廳，對穆秋說：「小姐，快些休息吧，這些天你也累了。」

穆秋搖了搖頭。「張阿姨，你坐下，我跟你說個事。」

張阿姨疑地坐下來。

穆秋突然開啟包，從裡麵拿出一份檔案來，遞給張阿姨。張阿姨低頭去瞧，看見那是一份房屋所有權贈與書，而是益人。

張阿姨直接呆住。「小姐！」聲音拔然提高，「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我決定離開了。」穆秋麵帶淺笑著張阿姨，說：「該賣的我都賣掉了，就剩下這套房子了。張阿姨，我把你當家人，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們一家人的照顧。臨別也沒有別的東西可送，這套房子，就贈給你了。」

「你別拒絕，我知道你兒嫁人了，你跟婿外孫住在一起到底不方便。這套房子你就住著吧，等你死後，房子就會被賣掉，賣房子的錢也都會被捐給慈善基金會。」

張阿姨大吃一驚，聲音抖的問穆秋：「小姐，你要去哪裡啊？」

穆秋也快要哭了。

說：「張阿姨，這個城市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走了，再不走我真的就要瘋了。我一閉上眼睛，總能看見我媽媽渾是躺在樓梯間的模樣，還會看到我爸爸去世時倒在地上掙紮的樣子。」

張阿姨聽得雲裡霧裡，「小姐，你是被先生的死，和夫人流產的事嚇到了嗎？」

穆秋搖頭，「不，不，我有罪！我有罪！」

張阿姨到不安，下意識低了嗓音，問穆秋：「小姐，你在說什麼胡話？你有什麼罪啊？」

穆秋屁從沙發上了下去，蹲跪在地上，雙手趴在張阿姨的上。

穆秋淚眼婆娑的看著張阿姨，再也憋不住了，快要瘋了，決定將心中最醃臢的事講出來。「張阿姨，是我害了我媽媽和肚子裡的孩子，那天我地在樓梯上麵抹了麵霜，媽媽踩到了麵霜，才會倒摔跤...」

「是我有罪...」

聞言，張阿姨整個人都傻掉了。

簡直懷疑自己幻聽了。

那麼純良天真的小姐，怎麼會做那種事？「小姐，你在開玩笑對不對，那可是你媽媽啊，你怎麼會那種事？」張阿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穆秋仍在哭，哭訴著懺悔：「是真的，都是真的，是我害了那個孩子，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這些天，我總是夜夜噩夢纏，總能夢見我媽媽問我為什麼要殺了那個孩子，醒來後，耳邊時常響起我爸爸罵我不是人的聲音。」

「張阿姨，我是不是瘋了？」

張阿姨怔怔地聽著，一時半會兒沒法消化掉這個訊息。

眼中的穆秋小姐，一直都是溫可純良天真的孩子，張阿姨還記得來到穆家後，第一次看見小姐的樣子。

那是一個夏天，下著雷雨，一群螞蟻圍著麵包在咬。穆秋擔心螞蟻會被人踩死，彎著腰，將那片麵包和那群螞蟻，慢慢地移到了牆角邊上。

那時候張阿姨就認定穆秋是個善良的小姑娘，畢竟那會兒才六歲的穆秋，都知道不能殺生。跟穆秋一比，後來的養宋瓷小姐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也是一個夏天，一群螞蟻躲在穆家的牆角跟上，正在費力搬幾粒米。宋瓷回家時看見了，二話不說，跑進廚房就燒了一壺開水，然後端著開水來到牆角，麵無表地將開水淋在那些螞蟻上。

就因為那件事，張阿姨對宋瓷就總是看不上眼，覺得那丫頭心狠手辣，是個沒有同心的。所以在生活中，總是偏袒喜歡穆秋一些。

哪想到，看起來心狠手辣的宋瓷，竟然是個乾淨正直的。而當年那個會護著螞蟻們搬家的穆秋，卻是能狠心對生母肚子裡的孩子下殺手的狠心姑娘。

人啊，怎麼就這麼矛盾呢？

張阿姨低頭著淚流滿麵的穆秋，忍不住跟著傷了心。

抱住穆秋的腦袋，張阿姨哭著問：「小姐啊，你怎麼那麼糊塗啊？就算再不待見那個孩子，你也不該鬼迷心竅做那種蠢事啊！」

不是鬼迷心竅，是天就是那般殘忍。儘管不想承認，但穆秋也看清了一個事實，的確是穆冕的親兒，裡流著跟穆冕一樣自私狠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