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大軍流如,漫天狂風暴雪翻滾。
靜靜看著大軍開拔,朱常心旌激盪,悵然若失。
忽然想起辛棄疾一首詞: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後名。可憐白髮生。
今日雄壯好男兒,明日歸來能幾何?
李如樟意氣發,一馬當先帶領大軍直奔在前。李如鬆一騎殿後,策馬來到朱常前麵,馬上拱手:“殿下若是冇有彆的吩咐,末將就去了。”
其時風捲雪飛,迷濛一片,朱常忽然心中一。
“李將軍這一去,南城北城不可兼顧,你打算從那一門開始打起?”
對於這個問題,李如鬆早有考慮,想都不想張口就答:“經過多日水泡,寧夏城北關部分城牆已經塌陷,防守極其薄弱!當從北攻。”說完卻見朱常眼睛定定的著自已,似有失之意。
李如鬆心裡忽然一,果然朱常輕輕搖了搖頭:“將軍這樣想,彆人也是這樣想。”
響鼓不用重捶,就這一句話足以使李如鬆心裡霍然開朗!
“兵者詭道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本將謝王爺指點!”
看著李如鬆持槍躍馬而去,朱常出會心一笑!
從這一刻起,他纔算真正認識了眼前的這個人,這個一直被稱為紈絝子弟、二世祖的人。
他知道的曆史隻告訴他李梁如何勇猛機智,李家軍如何的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可是對於這個籠罩在父親燦爛環下的李如鬆的記錄之又,可是此時朱常已可斷定,此人的能力深不可測,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是李如鬆,那麼將來把那個地方給他也不失是個好辦法。
看著李如鬆的背影,朱常點了點頭,心裡已經定了主意。
眼看大軍開拔將儘,孫承宗一悉的黑玄甲催馬上前,卻令朱常有了一瞬間的失神。
孫承宗臉肅然:“殿下,咱們大傢夥全準備好了。”
目掃過後集結完畢的虎賁衛,那一張張寫著堅定信任的臉和笑容,朱常覺熱如沸。
自已一個決定一揮手,對於這些人便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可以讓他們為自已拋頭顱、灑熱,九死而不悔。
沙場征戰殺伐最是無,但自已卻不想做那種一將功萬骨枯的人。
誰都所向披靡的戰果,水到渠的勝利,但是有些時候不一定需要流太多的,付多大的代價,也可以完的。
此刻的朱常角掛上了幾笑意,在這風霜雪冷的寒夜顯得燦爛溫暖。
“李將軍攻北門,咱們反其道行之,就往南門去。”
“兵事兇險,殿下不可輕犯險,可在帳中等候,由我帶虎賁衛去衝便是。”
“當敵勇敢,常為士卒先。”看出孫承宗眼底那深深的顧慮,朱常淡然一笑,“士兵們衝鋒浴冒矢石,都不足畏懼,我有虎賁衛守衛,還有什麼可怕的,再說……南門怕是也冇有那麼險。”
時到今時,自已準備的伏子也該上場了……
看著對方出久違不見狡黠清亮笑容,孫承宗先是鬆了口氣。
自從葉赫消失之後,朱常已經很久冇有這樣笑過,可是欣歸欣,但是戰場不是兒戲,雖然聽得出朱常最後一句話中似乎有那麼一幽然的深不可測的玄機,但為萬全計,他認為朱常還是不要上戰場最為穩妥。
千軍易得,明主難求,若是朱常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堪比天塌地陷的災難。
見孫承宗還要再勸,朱常臉一肅,深深吸了口氣:“這是軍令,不必多說,發兵吧!”
風雪雖大,藉著軍兵手中火把亮,是從他的眼底看出無比的決意堅定。
就這一眼,孫承宗廢然長歎,知道再勸也是白費力。
寧夏北城下火把如長龍,馬嘶如龍,早就驚了寧夏城上的眾多軍兵。
得了訊息哱拜手執長刀,一甲冑風風火火來到城樓,凝神往下觀瞧。
風雪之夜看不太清,隻見黑一片人頭攛,不由得倒了一口涼氣,也不知有多人前來攻城。
隻聽城下有人高喊,說不出的囂張恣意:“哱拜,速開城門投降,否則攻破城門之時,爺爺誅你九族!”
喊話的人正是李如樟,此刻躍馬如飛,果然人品不改,一張便是又刁又毒,氣得哱拜咬牙切齒。
哱承恩獰笑道:“阿瑪不必理會這廝,算他們先知先覺,如今倒讓他們搶個先招!”
哱拜冇有答腔,眉頭深鎖,愀然不樂。
土文秀最會察觀,湊上來道:“哱爺不必擔心,這風雪之夜,上來攻城純是作死!看來咱們援軍勢大,他們狗急跳牆這才連夜攻城,咱們隻需全力防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隻待援軍前來之時,我們開城夾擊,一戰便可功!”
一番話說到了哱拜心坎裡,拍了拍土文秀的肩膀:“你很好,這次退敵之後,有你的好。”
土文秀激的兩眼放,一臉通紅,恨不能馬上跪地謝主隆恩。
熊熊火中映得哱拜臉猙獰,有如地獄惡魔,手中長刀霍然刺天:“眾兵聽令,刀出鞘,箭上弦,與明狗魚死網破,決一死戰!”
土文秀振臂狂吼道:“兄弟們,咱們援軍來啦,明狗們沉不住氣,隻要保住今夜城池不失,明天援軍一來,便可將他們全殲於此!”
眾兵齊聲應喝,一時間士氣如虹。
哱承恩哈哈大笑,極是開懷得意。
哱拜讚賞的斜了土文秀一眼,冷然間忽然想起一個人,心裡頓時一涼!
臉上笑意凝固,瞬間變得鐵青。
城下李如鬆躍馬揚槍,有如神兵天降,長槍一指:“所有將士聽命,哱狗謀逆犯上,咱們王爺念及城中百姓,一讓再讓,可是這些屬狗的東西不知懷天恩,反倒一意噬主,今天奉睿王千歲號令,全力攻城!”
遼東鐵騎一起吶喊,後方擂起戰鼓如雷。
對於這次攻城李如鬆準備已久,先不忙搭雲梯攻城,而是命令先將五十部投石車推將出來。
本來投石車對於寧夏城這樣堅固高險的城池本來冇有什麼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拋擊的石頭依舊打不到高,但是打城中腰卻是妥妥的冇有問題。
讓哱拜吃驚的事發生了,他萬萬冇有想到經過多日水浸之後,寧夏城北牆多鬆損毀,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堅不可摧的時候。
五十部投石車一字排開,發石如飛蝗,流星冰雹一樣打了過去。
城牆如雷擊,幾過後,有幾地方已經開始鬆崩毀。
明軍士氣大振,齊聲大喊,越發乾勁十足。
城樓上的哱拜眼睛都紅了,一邊命人將準備的擂石、滾木等拚命丟了下去打擊明軍,一邊親自帶人前去搶險護城。
可是明軍並冇有架雲梯攻城,這些東西丟下去,對於隔著老遠的攻城明軍,全然冇有任何用。
看著哱軍手忙腳,李如鬆臉含冷笑,揮手過李如樟,對著他的耳朵低語幾句。
李如樟的臉瞬間就變得極為彩。
與北門火沖天,殺聲如雷相比,南門就顯得特彆的詭異安靜。
朱常和孫承宗帶著虎賁衛來到南門下,見城門閉,安靜無聲,城頭有守軍不停的來回巡邏。
同樣久經水泡,南邊城牆確實比北邊要好的多。
朱常從懷中拿出一隻火雷,抖手就擲了過去。
一團火伴著一聲響,在巨大的城門上炸了開來,在這寂靜的南門顯得異常的突兀驚人。
全神貫注的虎賁衛們一個個麵麵相覷,都不懂這是乾嘛……
孫承宗也嚇了一跳,轉頭就看朱常,不明白這近乎兒戲的舉是為了什麼。
朱常眼睛卻盯著城門,角掛著自信的笑容,好象那麵可擋千軍萬馬的大城門,因為自已這一火雷便可以輕鬆打開一樣。
南城牆頭一個守軍忽然驚道:“快來人,南門也有明軍攻城啦……”
一個攻字冇說完,他的頭已隨著一腔滾到地上。
死了的自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活著的人卻驚訝的看到,厚重的南城門正在漸漸的打開。
打開的城門領頭奔出四個人,左手火把右手鋼刀。
在他們後陸陸續續跟著五十幾個人,作矯健,步履生風,有的人上還沾著星星跡。
為首一人高聲道:“對麵可是朱兄弟麼?”
朱常定睛看了一下,忽然笑著歡呼:“姚大哥、趙大哥、葛大哥、張大哥,你們都來啦,怎麼不見薛大哥?”
藉著對麵火把茫,細心的孫承宗已經認出了這四個人。
姚欽、趙承、葛臣、張遐齡,這四個是寧夏城中出了名了四大。
可是那個薛大哥是誰?
想了又想的孫承宗皺起了眉頭忽然打開,臉上已是一派驚訝:難道那個人……便是薛永壽!
這四人是他們在寧夏城那些日子,朱常鎮整日出去遊玩得四個好友。
本來自已一直奇怪,以朱常天潢貴胄之,為何偏要和這樣四個傢夥鬥貓走狗,玩得不亦樂乎甚至於稱兄道弟,想法初自已因為這個事還曾委婉勸過朱常幾句,當時朱常隻是淡淡的和自已說了一句有意思的詩:“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都是讀書人。”
孫承宗也是讀書人,雖然很是承認這句詩真的很不錯,可是對於詩中的意思,頗有些以偏蓋全,他有點不敢茍同。
可時到今日,孫承宗忽然歎了口氣,原來伏子一步,便可決勝千裡,原來深謀遠慮,竟可一至如斯!
這時候姚欽四人已經奔了過來,麵上神都是又驚又喜。
朱常一下馬,四人便奔了過來,就著火打量了一下,姚欽大一聲,衝上前把朱常抱起來轉了一圈,彷彿不認識一般仔細打量了下,又笑又道:“朱兄弟,你真的是咱們大明朝當今睿王爺麼?看到你托李登給我帶口信時,我都不敢相信!”
一邊上的趙承嘲笑道:“你眼珠子都長在腳底下變眼啦,我早就和你們說過咱們朱兄弟不是平常人,看的果然冇有說錯。”
可惜他的洋洋自得冇有持續多久,葛臣馬上接過話頭小聲嘟囔:“你也就是個事後諸葛亮,馬後炮誰不會放。”
姚欽哈哈大笑,趙承怒目而視。
四人中張遐齡最為老多智,連忙打圓場道:“你們彆鬨了,咱們聽殿下說正事要。”
“咱們四箇中,就你最會裝好人。”趙承白了他一眼,鼓起了不再說話。
姚欽笑嘻嘻放開了手,朱常直到這個時候才過氣來。
久不見四位活寶好友,朱常心大好,眉花眼笑道:“四位哥哥還是這樣玩,隻是你們四個在這裡,薛大哥那裡去了?”
姚欽爽笑道:“有你小王爺發話,咱們幾兄弟還有不捧場的,薛大哥跟著劉東暘在城上整兵清逆,馬上就到!”
一聽劉東暘三個字,朱常眸流轉,笑意斂去,眼底翻湧著深沉清冷。
“如何,一切還順利麼?”
姚欽是那種一腸子通到底的貨,大大咧咧笑道:“北邊打得那麼熱鬨,倒是讓哱狗猝不及防,眼下全部兵力全都集中北邊救急去啦,現在南門城全是咱們的人,朱兄弟……”忽然手拍了一下自個的笑道:“你看我,都溜了,殿下請進城罷。”
此刻城牆上陸陸續續丟下幾十個首,城上聲漸止,顯然薛永壽已經得手。
“先不急,現在還到不時候。”朱常搖了搖頭,眼睛黝黑沉深:“去找薛大哥,讓他帶劉東暘前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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