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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第113章 天知我意

這神, 多像是前些年同他玩鬧賭氣的時候啊?

但燕臨知道, 是認真的。

於是忽然有些憾起來可惜很快就要離開京城, 不然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那張遮到底是有怎樣的本事, 將他的寧寧迷得這樣神魂顛倒。

不過大約是個不錯的人吧?

他抬眸看了看天牢另一頭走道上週寅之那若若現的影,靜默片刻, 還是道“你該走了。”

竟然混進天牢這樣的地方來探過不久便將被流放的犯人,可也說得上十分膽大了。

薑雪寧也知自己若待得太久,必定令周寅之為難。

盡管心中有萬般的惆悵與不捨, 還是起了來, 道“那我走了。”

隻是往外走出去幾步, 到得那牢門前時, 腳步又忍不住停下。

燕臨看向

注視著他, 一笑“你給我的劍還在, 今日無法帶進來給你, 便留待你他日來取。”

燕臨想起了自己當時托付收起來的那柄劍,也跟著一笑,道“一言為定。”

薑雪寧道“一言為定。”

話到這裡, 才轉重新豎起了鬥篷,重新將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朝著周寅之那邊走去。

從裡麵出來, 周寅之暗暗鬆了一口氣, 也不說話,隻走在前麵, 要悄無聲息地帶從這裡出去。

天牢的守衛,即便撤去了重兵,也顯得比尋常牢獄森嚴。

一路要過三重關卡,前麵兩重都還好,見到是周寅之便沒有人攔,然而正當他們走到最後一重關卡不遠時,前麵卻傳來了嘈雜吵嚷的喧嘩之聲!

“幾位大人是?”

“這是聖上手諭,著令今日便對燕氏一族行流放之刑,啟程前往黃州,務必在除夕夜前離開直隸。聖上說了,大好的日子不願瞧見這幫人在這裡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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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

來的人竟然不,一聽那行走之間帶著盔甲兵撞的聲音,便知道來的都是衛軍,奉了皇帝的親命前來。

周寅之一聽,聳然一驚。

薑雪寧也嚇了一跳。

本朝律例是犯人進了天牢後都不準探監,眾人暗中行事來探監都是各憑本事,可若與這一乾來提人的衛軍撞上,被抓個正著,事就要大了。

牽累周寅之都是小的,再牽連到勇毅侯府都有可能!

薑雪寧看了看前麵這段路,果斷地低了聲音道“先找個地方給我躲一下。”

躲一下?

可天牢就這麼大點地方,在這裡又並無值房,有的隻是一間又一間牢房。

周寅之額頭上也是冒冷汗。

他先帶著薑雪寧往後退去,往左麵一轉便是條由牢房夾著的長道,一直走到最盡頭便發現了一間看上去竟算得上是乾凈整潔的牢房,床榻與墻角之間有能容人的隙。

周寅之道“要委屈一下姑娘了。”

薑雪寧卻知事急,連忙悄然伏藏在了這角落裡,對周寅之道“無妨,我藏一會兒,你先去看看外麵是什麼況。”

薑伯遊說,流放怎麼著也得到年後。

如今怎麼說提人就提人?

著實有些放心不下。

周寅之便定了定神,一整袍,若無其事地從這間牢房裡走了出去,然而等他遠遠看見那幫來提人去流放的衛軍時,腦海裡卻忽然電石火般的一閃,想起了一很不對勁的地方天牢深這樣一間牢房,牢門開著似乎是沒有住人的,然而方纔那張床榻上的被褥卻疊得整整齊齊……

冬日風冷,大牢外麵掛著兩盞燈籠,隨風一直搖晃。

衛軍拿了手諭從天牢提人出來,最要的幾個人都押進了囚車裡,一輛連著一輛,其他不大要的人則都用鎖鏈鎖了掛在車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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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月餘景,燕牧看上去又老了許多。

兩鬢白似染霜,神卻寂靜極了。

衛軍的首領對他倒是頗為恭敬,一應事準備完畢,還抱拳對他說了一句“侯爺,我們這便要走了,天冷風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您多擔待。”

燕牧輕輕嗯了一聲。

燕臨則在他後麵的囚車裡,卻是有些擔心地著天牢裡麵,沉默不語。

一行人浩浩地起行,卻都十分整肅,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聲音。

囚車一路駛過街道。

子夜的京城已經陷睡,坊市中的百姓並不知曉昔日侯府的功臣良將便在這樣一個夜晚,從他們的窗前經過,去到荒涼的遠方。

黑暗的一街角,靜靜地停著一輛馬車。

馬兒打了個冒著熱氣的噴嚏。

燕牧是久在行伍之中的人,對馬匹的聲音可以說是悉極了。驟然聽見這微不足道的一聲時,眼皮便驟然跳了一跳。他睜開了閉的眼簾,忽然抬首向著那聲音的來去。

於是便看見了那輛馬車。

也看見了坐在馬車也正朝著這邊來的那個人。

押送囚車的隊伍距離馬車尚有一段距離。

又是這樣黑暗,謝危本該看不清的。

然而在這一瞬間,他卻偏偏看見了燕牧那驟然明亮的眼神,灼灼燃燒的目――

“哈哈哈哈……”

也不知為什麼,燕牧忽然就仰頭大笑了起來。

笑聲裡滿是快

押送的兵士都被他嚇了一跳,卻不知中間原委。

那囚車很快去得遠了。

笑聲也漸漸聽不到了。

京城重重的屋宇疊起來沒了囚車的蹤跡,等到視線裡最後那幾個穿囚的人也消失不見,謝危才終於慢慢地垂下了眼簾。

刀琴劍書都立在車旁。

謝危悄然握了手掌,他是該出見上一麵的,可如今的境和如今的份,這樣的決定對他來說絕非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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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他才重新抬眸。

卻是問“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劍書刀琴都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勇毅侯府的人之所以要這麼急著流放去黃州,除了皇帝沈瑯的確不願侯府之人在眼皮子底下礙著之外,更重要的是之前謝危在書房中提出的那一“請君甕”的設想。

守衛天牢的衛軍撤走了。

如今連天牢裡最重要的犯人也撤走了。

潛伏在暗中的那些人便躍躍試,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準備要手了。

劍書道“同您料得差不多,便在今夜。”

薑雪寧蹲伏在那角落裡,豎著耳朵聽外頭的靜。

人來了,人走了。

可週寅之好半晌都沒回來,實在讓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便悄悄探出頭來,朝周圍

方纔來時匆忙,都不及細看。

此刻一看才發現這間牢房有些過於整潔了。

地麵和墻麵雖然都是黑灰一片,可眼前這張床榻收拾得整整齊齊,疊起來的被子上連道褶皺都看不見,還有兩件藍黑的外袍仔細地折了起來放在被子上。

想來住在這裡的是個乾凈的人。

等等……

一念及此時,薑雪寧腦袋裡忽然“嗡”了一聲,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這一間牢房裡竟是有人住的嗎?!

這樣一想可了不得。

接著更多的異常之便浮了出來,比如這間牢房在天牢深,比如明明像是有人住的樣子,可週寅之匆忙之間帶進來時,牢門卻沒有上鎖。

一種怪異的不祥的預襲上心頭。

薑雪寧當機立斷便想離開。

可事的發展遠遠比想的要快,甚至也遠遠超出的預料。

幾乎在提著角起的同時,天牢門口竟傳來了呼喊殺之聲!

獄卒們的聲音驚慌極了。

“你們是什麼人,乾什麼來的?”

“啊――”

“劫獄,劫獄,有人劫獄!!!”

短兵相接之聲頓時尖銳地響了起來,從門口一直傳到天牢的深

這牢獄之中關押著的大多都是十惡不赦、江洋大盜。

一聽見這靜,再聽見“劫獄”二字,不管是原來醒著的還是本已陷酣眠的,這會兒全都神一震,原本寂靜若死的囚牢忽然彷彿變了人間地獄,到都是狂歡似的呼聲和喊聲,每一扇牢門前都立著瘋狂的人影,或蓬頭垢麵,或意態瘋狂,群魔舞!

薑雪寧心都涼了半截。

這時纔想起,上一世京中的確有這樣赫赫有名的劫獄一事,乃是天教黨浮上水麵作的開始,蕭定非的蹤跡也是因為此事才傳了出來,後來被人找到。

可是這一天嗎?

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來一趟竟恰好遇到此事!

這牢獄中到都是窮兇極惡之徒,一旦被放出來還不知要怎樣為非作歹。

若是一不小心被人發現……

薑雪寧頭皮都炸了起來,腳步已經到了牢門之前,卻是不知自己該不該踏出這一步,要不要趁著局勢正冒險從裡麵沖出去。

門口傳來了歡呼的聲音。

囚牢裡的犯人們也開始起鬨。

有刀劍將墻壁上嵌著的油燈砍翻,夾道之上頓時暗了不

竟有急促的腳步聲從道上傳來!

薑雪寧聽著那腳步聲像是越來越近,立刻便想要躲藏,可沒想到,就在的那個剎那,前方那道影來得極快,一下就進眼角餘

那一刻,的心跳驟然一停!

藍黑的布長袍,看上去普通極了,也就比這牢中關押著的其他犯人好上那麼一些,然而搖曳的燈火卻照不暖他一的清冷,修長的手指間竟還拿著一長串黃銅鑰匙。他皺著眉頭,比起往日的沉默,此刻那廓清瘦的臉上,更有一種如臨大敵般的凜冽!

張遮也萬沒料著自己所在的牢房裡竟會有人。

對方看見是他的瞬間已是目瞪口呆。

他看見對方的瞬間更是愣住,接著雙目之中卻浮上了幾分見的薄怒,急之下沒控製住語氣“你怎麼在這兒?!”

薑雪寧訥訥不知所言。

站在牢房門口,都挪不了一步。

心裡麵隻恍惚劃過個念頭比起我為什麼在這兒,你為什麼也在這兒不更值得疑嗎?

然而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怔怔地

張遮隻覺得心裡一火氣沒來由地往上竄,環顧周遭又哪裡還有什麼容之地?

天教黨劫獄而來,他更有重任在

然而薑雪寧一介弱質流,深陷於這般危局之中,若是不管不顧,誰知道回頭會出什麼事?

更何況……

他又怎能看著險境?

“進來!”張遮已經沒空解釋更多,直接一把將還未反應過來的往牢房裡麵拽,然後將手裡那串鑰匙扔下,抓起了床榻上原本疊好的一件外袍,道,“掉。”

薑雪寧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近在咫尺的張遮,傻愣著站住沒

張遮卻氣往日反應比誰都還快的機靈人這時候跟傻了似的,聽著外頭混的聲音漸漸近了,也顧不得許多,自己上手迅速解了披在外麵的鬥篷,穿在外麵的袍,徑直把那件深藍的男子穿的布長袍給穿在了外麵,又在纖細的腰間係

然後便是梳著的發髻。

好在今日薑雪寧本就是瞞著旁人趁夜前來,自也不可能打扮太繁復,不過一綢帶把頭發綁在腦後,張遮就著那綢帶便把頭發紮個如男子一般的發髻綁上。

穿著他的袍,未免有些顯大,袍垂得很低,兩手都攏在了寬大的袖袍裡,越發顯得纖細的、小小的。

像是聽話的小貓。

眨著眼看張遮,白生生一張未施黛的臉,在這樣混而危急的夜晚,出一種格格不的驚艷與人。

張遮放下手來時便看見了這張臉,也看見了著自己時那過於專注的眼神。

薑雪寧想問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然而凝視著的張遮下一刻便轉開了目,竟是直接從墻上抹了一把黑灰,手麵前時略頓了頓,抿,道一聲“得罪了”,便朝臉上抹去!

薑雪寧還未出口的話忽然都嚥了回去“……”

張遮的手掌是糙的。

那黑灰塗到臉上時,能清晰地覺到他指腹那掌中的繭皮從自己細的麵板上劃過,留下的卻是乾燥而溫暖的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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