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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第125章 私奔

他“張大人”……

張遮輕輕反握住了薑雪寧的手掌, 不地問“有新訊息?”

馮明宇點了點頭,笑瞇瞇的“是有些不一般的訊息,不過如今在這城門郊外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們還是了城後, 先找一家客棧落腳, 再與大人詳談此事。”

用的仍舊是“大人”。

這一回連薑雪寧都聽出了這用詞裡藏著的微妙。

手心微汗。

張遮知事有了變化,然而不管怎麼變化, 天教這幫人並未立刻對他們下殺手, 便證明此局還未死局。

他走過去牽馬。

想, 馮明宇竟跟上來道“我天教通州分舵雖在城中, 可如今帶著這一幫江洋大盜, 卻是不好招搖過市。穩妥起見,我們想,還是大傢夥兒分批來走比較好。”

薑雪寧頓時皺眉。

馮明宇覺到的不悅,看了一眼, 寬似的解釋“張大人與令妹雖是一路同來, 可誰也不知道在過城門的時候, 那幫人是不是會惹出什麼子來。按理您應該同舍妹一起,可一旦一個人出事另一個人也跑不了, 怕您於心不安。所以老朽想,若您信得過, 分開城,讓黃潛帶薑二姑娘一道,老朽陪著您城。不知妥不妥當?”

妥不妥當?

當然不妥當!

隻是薑雪寧抬眸一看四周天教教眾環伺, 人多勢眾;那黃潛更是按刀立在近, 雙目一瞬不瞬地看著這邊。

這架勢,便是本不妥當, 也有十分的妥當了。

語帶譏諷“貴教真是思慮周全。”

在旁人眼中是張遮的妹妹,任些無妨。

張遮則是凝視馮明宇片刻,淡淡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有勞了。”

大部分人已經收拾妥當。

馬牽了,火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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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教的人與天牢裡那些逃犯,都三個一夥五個一群搭著走。最高興的要數蕭定非。

一得了要進城的準信兒,他二話不說直接翻上馬,馬鞭子一甩,徑直縱馬向城奔去,遠遠的黑暗中隻傳來他暢快的笑聲“本公子先走一步進城玩去了,還能趕上嫖姑娘,你們慢慢來就是!”

“……”

眾人齊齊無言。

以蕭定非為首,眾人陸續分批進城中。

通州乃是南邊諸地進出京城的要道,城外幾十裡還駐紮著兵營,原由勇毅侯府統領,治軍嚴明,因而歷年來並無多兵患匪患,南來北往的商戶極多,關城門的時間相對也較晚。

隻是侯府一倒,通州大營鬧過一次嘩變,便有些起來。

到這時辰,難免有些人懶怠。

天黑時候,守城兵士的眼睛便不大睜得開了,連連打著嗬欠,見進出都是些著樸素之輩,更提不起神。

前麵幾批人,都無驚無險地進了城。

張遮與馮明宇在後麵。

兩人棄馬步行。

前些日下過雪,泥地裡有些潤,然而冬日天氣太冷,土都凍住了,踩上去倒是頗為堅實。

隻是夜裡風越吹越冷。

張遮形瘦長直,料峭的風裡倒有幾分料峭的氣度。

馮明宇在教中也算見過許多意氣豪傑,隻是畢竟江湖裡的教派,多有些流俗之氣,可眼前這位張大人卻是一謹嚴,人挑不出半點錯

這氣度,便讓他忍不住贊了一聲。

可惜在得了那封信之後,馮明宇第一個懷疑的便是他,此刻便笑著道“方纔令妹好像不大高興,想來是與張大人甚篤,兄妹深,驟然分開,一雙眼睛瞪著好像要把老朽啃了似的。唉,倒老朽覺得自己是做了個惡人啊。”

這說的是方纔他將張遮與薑雪寧分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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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遮也還有印象。

天教將他二人分開,必定是存了試探之心。薑雪寧不會看不出這一點,可看得出來未必就一定要這口氣。

是個姑孃家,演的還是張遮妹妹?

所以眼見著張遮要同馮明宇走時,他冷嘲熱諷嗎,隻道“糟老頭子明明就是有什麼事找我兄長,冠冕堂皇找什麼藉口!”

說完哼一聲,眼珠子一轉,竟用力踩了馮明宇一腳!

馮明宇目瞪口呆。

卻是踩完就不管了,誰也沒看一眼,俏地一扭頭,徑直往黃潛那邊去。

張遮險些失笑,隻好向馮明宇道歉,說什麼舍妹小孩脾氣,還請馮先生海涵。

馮明宇哪好意思計較?

他年紀這般大,又是這樣特殊的場合,縱使心中有氣也不好顯,隻能僵著一張臉說著“無妨無妨”,當做無事發生。

現在張遮一垂眸,還能看見馮明宇靴麵上留著的腳印。

古靈怪,是睚眥必報半點不肯吃虧的子。

他想起方纔的場麵來,原本清冷的邊多了幾分連自己也未察覺到的和,隻道“舍妹從小經歷不好,自歸家後便被大家寵壞了,脾氣不是很好,偏勞左相擔待了。”

“脾氣不是很好”?

除了那市井裡的潑婦,馮明宇可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姑孃家!

這位張大人心可真是偏到天邊去了。

隻是他眼下開口本也存了試探的心思,便道“經歷不好,不是您妹妹嗎?”

張遮於是知道自己猜對了。

天教這邊接了那封信後的確對他和薑雪寧起了懷疑,尤其是他一個人犯險境卻還帶了個姑孃家,怎麼想怎麼不合常理,所以想要從中刺探出點什麼來,這才將他與薑雪寧分開。

隻是薑雪寧的世……

張遮張口,又閉上,最終迴避了這個話題,麵上歸於清冷,隻道“陳年舊事,不願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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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有所顧忌,也不願提起的神態,倒不像是作假。

馮明宇也是於人世故的人了。

他心念一轉便換了話題,半開玩笑似的道“那這小姑可有些難伺候,老朽算是得罪了。不知令妹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吃的玩的都好,老朽先問一問,待一會兒進了城便教中幾個兄弟去張羅一下,也好讓令妹開心開心,消消氣。”

明麵上行,張遮乃是奉度鈞山人之命來的。

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

馮明宇對張遮客氣些,連帶著對張遮的妹妹客氣些,也無可厚非,所以說這一句話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可張遮在牢獄裡審犯人早已是駕輕就,深知若有兩名犯人共同犯案,將這兩人拆了分開審訊,必定能使其出破綻。

天教打的也不過是這個主意罷了。

隻是這問題……

薑雪寧喜歡什麼呢?

張遮想,喜歡華服食,遊園樂,曾滿天下地找廚子為做桃片糕,又挑地說做的都不好吃,折騰了小半年,膩味之後便又人將那幫廚子趕出了宮去。

沈d為戲班子宮。

們一度為了討歡心乾脆連皇帝都懶得勾引,日侍奉在坤寧宮,給看些外頭的時新玩意兒。

喜歡雲霧茶,桃片糕,踩水,蹴鞠,聽戲,玩雙陸……

一切好玩的,一切好吃的。

但這也為朝野上下清流大臣們攻訐的把柄,厭惡樂,厭惡的沒規矩,參不知勤儉,沒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薑雪寧一怒之下,把花園裡的牡丹都剪禿了。

那一陣他們宮,在花園裡所看見的牡丹,一叢叢都是花葉殘缺,慘不忍睹。

有大臣便說蒔花的太監玩忽職守。

伺候的太監便小聲回稟說“這是皇後孃娘親自那剪子剪的,說是知道近日聖上多召幾位大人在花園裡遊賞議事,專門剪了給大人們瞧個艷春裡的好,解解乏悶。”

那些個老大臣立刻氣了個吹鬍子瞪眼。

沈d打乾清宮裡來,一見那狼藉的場麵沒忍住笑出聲來,咳嗽了幾聲才正,但毫沒有追究之意,隻是和事佬似的敷衍道“皇後也算有心了,雖然瞧著是,是……”

“是”了半天之後,終於挑出個詞。

然後說“有些與眾不同罷了。”

馮明宇見張遮有一會兒沒回答,不由道“令妹沒什麼喜歡的嗎?”

張遮頓了頓,道“什麼都喜歡。”

馮明宇道“可令妹看著似乎有些……”

有些挑剔。

這話馮明宇沒明說。

張遮卻忽然想起了那隻漂亮的鳥兒。

藍綠的羽,覆蓋滿翅,長長的尾卻像是凰一樣好看,據傳喚作“尾鵲”。

那時還在避暑山莊。

頭一天他在荷塘邊的石亭裡遇到那位傳說中的皇後孃娘,了一場刁難,次日沈d便帶著文武百去獵場狩獵。

薑雪寧自然也在。

穿著一的華服,手裡還拿了把緻的香扇,坐在帳下隻遠遠看著旁人,一副興致缺缺模樣。

直到那山林間飛過了幾隻漂亮的鳥兒。

藍翠的,清亮極了。

一下便被吸引住了,站起來往前揪住了沈d那玄底金紋的龍袍袖角,指著那幾隻小小的鳥雀道“我想要這個!”

沈d當然由著

當下便對參加獵的那些年輕兒郎說,誰要能了那幾隻尾鵲下來,重重有賞。

那些人自然躍躍試。

可忙活了半天也不見有結果。

薑雪寧便不大高興起來。

沈d於是安“小小一隻鳥鵲,若是真想喜歡,改日宮給你挑上幾隻,都給你掛到宮門外,可好?”

薑雪寧卻道“宮裡養的有什麼意思,我就要外麵的。”

沈d於是也沒了辦法,嘆了口氣。

正自這時,林軍裡有些兵士忽然嚷起來,說“太師大人的箭不是很好嗎?我上回見過,百步穿楊的!”

原本承德避暑,謝危不來。

他留在京城為皇帝理些朝政大事,隻是近來有幾樁不好定奪之事,要與皇帝商議,所以昨日才馳馬趕到。皇帝留他歇上一日,今日還沒走,適逢其會。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頓時都匯聚到了他上。

這位年輕的當朝太師,當時穿著一蒼青的道袍,輕輕蹙了眉。

沈d卻笑起來請他一試。

薑雪寧彷彿不很待見此人,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在後頭不冷不熱地加了一句“要活的。”

彼時謝危已經彎弓,箭在弦上。

聞言卻回頭看了薑雪寧一眼。

張遮當時覺著這位素有聖名的當朝太師,大約與別的大臣一般,都很不待見薑雪寧。

“咻”地一箭,穿雲而去,如電向林間。

箭矢竟是險而又險著其中一隻尾鵲的左翅而去!

那鳥兒哀一聲穩不住斜斜往下墜,掉在了草地上。

薑雪寧於是徹底沒了那母儀天下的架子,忍不住歡欣地了一聲,彷彿忘了自己對謝危的不待見似的,忙邊的宮人去抓那鳥兒。

宮人將鳥兒撿回,竟真還活著。

隻不過翅膀傷了一些,卻仍舊艷麗好看,正適合養在籠中,掛在廊下。

從此闔宮上下都知道,皇後孃娘在坤寧宮養了一隻漂亮的鳥兒。

那幾天所有人都高興。因為皇後孃娘笑起來很好看,那比鳥羽還艷麗的眉眼溫地彎起來,便勝過那牡丹,燦燦地讓人覺得心裡化開了一片。

喜歡坐在廊下看那鳥兒。

一坐便是大半天。隻是一日一日過去,笑容卻一日比一日淡。

終於,小半月後,笑容從臉上消失了。

宮人們悄悄說,娘娘將那籠子掛在廊下,自己坐著一看半天,卻一日比一日鬱鬱寡歡。

有一天夜裡雨下很大。

第二天一早,宮人們起來一看,竟瞧見那緻的鳥籠跌在廊下,小小的門扇開啟了,籠中那隻漂亮的鳥兒卻不知所蹤。

宮人們嚇壞了,戰戰兢兢,將此事稟告。

薑雪寧卻沒什麼反應。

聽說在宮裡悶頭睡了兩天,皇帝去了也不搭理。從這一天以後,坤寧宮的廊下乾乾凈凈,再也聽不見半聲鳥雀的啼鳴。

也許,華服食,遊樂賞玩,都不是真喜歡吧?

的隻有那隻羽艷麗的漂亮鳥兒。

隻是有時人在山中,反倒不知本心罷了。

張遮抬起頭來,看了看那沉黑的天幕,卻想起在村落的河邊對他說的那番話,忽然很為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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