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是位面容和藹的老人，向著何妍輕輕點頭微笑，“你好，何老師。”

雖是近午時分，可室外依舊天寒，不是說話的地方，何妍輕聲徵詢的意見：“陳媽媽，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好嗎？”

陳母卻是拒絕，笑道：“不了，還是在外面吧，腳不利索了，去哪都不方便，好多日子沒在外面逛一逛了。何老師，辛苦你一下，推著我老太婆在校園裡轉一轉吧。”說著又看向孫，“果果，你不是說要去找同學玩嗎？你去吧，我跟何老師聊一聊，等走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看神陳禾果並不願意離去，可又不敢違逆，有些不願地撅了撅，這才把椅到了何妍手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何妍笑了笑，推著陳母繼續往前，探過問：“陳媽媽，我們去湖邊走一走，怎麼樣？那邊是我們H大風景最好的地方，不過就是可能會有點風，您沒關係吧？”

“沒事，老太婆上穿得厚實呢。”陳母笑道。

空曠的地方視野好，冬天裡卻起風，不過今天天氣晴朗，太濃烈，湖邊雖有微風卻不刺面，頗有幾分早春的。何妍推著陳母沿著湖邊甬道緩緩慢行，道：“這兩天一直想著去拜訪您，不想這麼巧，剛給果果打電話，您卻先來了。”

陳母也是微笑，默了一會兒後，這才說道：“何老師，你和果果說的話都告訴我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來是想告訴你，你多想了，老太婆不是那種不辨是非的人。”

何妍張了張口要解釋，陳母卻腦後長了眼睛，擡手製止了，繼續說道：“我兒子是警察，有你，他要抓壞人，沒你，他也要抓壞人，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職責。換句話說，傅慎行殺我兒子是報復也好，是怕我兒子因爲你再去調查他也好，殺人的都是傅慎行，不是你。何老師，誰有罪，誰無辜，我老太婆還不糊塗。”

何妍嗓子有些發哽，半晌之後，輕聲說道：“謝謝你，陳媽媽。”

陳母依舊是笑笑，指著不遠的一張休息椅，“我們去那邊曬曬太。”

何妍推過去，把椅剎住，兩人均面朝湖面坐下來，一時皆都無言，正好，靜謐安閒

，仿若這世間所有的罪惡與傷害盡不存在。好一會兒，陳母才目含憐憫地向何妍，出聲問：“你有什麼打算？”

何妍仍注視著湖面，怔怔搖頭，輕聲道：“我不知道，就像是一覺醒來面前突然了座大山，壁立千仞，遮天蔽日，翻，翻不過，移，移不走，除了自己撞得頭破流之外，別無他法。”

“退一步呢？”陳母又問。

何妍苦笑笑，“後懸崖萬丈，退一步就是碎骨。”

這就是如今的境，真實況或許更糟，因爲“那座山”會，他會隨著心來決定是直接把落懸崖永不超生，還是暫退幾步笑看殊死掙扎，做困之鬥。

可即便是困，也不能束手就擒。何妍著湖面，脣角不自覺地抿起，目漸漸堅毅，又道：“只能向前，哪怕撞得筋骨寸斷，也要撞出一條活路來！”

陳母讚許地點頭，問：“老太婆能爲你做點什麼？”

何妍沉默良久，開口卻是說道：“陳媽媽，不管是傅慎行還是沈知節，他都是個很危險的人。也許，您才該退一步，您和我不一樣，我是不得不爲，而您卻可以保重自己，等著看他們遭報應。我信善惡有報，他總有一天會有報應的。”

陳母臉上出察世事的微笑，目溫和的著何妍，“丫頭，你後是懸崖萬丈，後退不得。而老太婆後卻是兒子的骨，一樣也後退不得。你信上天善惡有報，老太婆也信。不過，”用手指天，語速舒緩，卻又堅定剛強，“上天需要我們來做那隻懲惡揚善的手，而不是我們置事外，冷眼旁觀。”

老人的話何妍到震，更添幾分敬佩之。起蹲到老人前，雙手握住老人的手，沉聲道：“陳媽媽，我想知道沈知節在獄中時的況，越詳細越好。”

陳母點頭，“我去想辦法，我兒子做了一輩子的警察，雖然沒能升發財，可朋友卻是也下了幾個的。”

何妍猶豫了一下，又提醒道：“您要小心，傅慎行很狡猾，報復心又強，您要注意安全，尤其是果果那裡，還太年輕。如果可以，我建議先出國留學，離開這裡。我有朋友在國外，也許可以幫上點忙。”

雖然陳禾果的離開會導致老人無人照料，可既要與傅慎行搏鬥，就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不能否認，陳禾果是個很勇敢很機靈的小姑娘，可也太沖太冒險，像去找傅慎行要簽名這樣的事，只要再多上一兩次，難免不會引起他的警戒與懷疑。

“我理解你的好意，我會考慮。”老人認真回答，又道：“你是個心細的丫頭，還想到了什麼，都說給我老太婆聽。我老了，難免會有很多地方考慮不到。”

何妍想了想，又道：“陳警的那些記事本，我建議您上去，尤其是最近的那本，他們放心，不過，我寫得那張紙條您得拿出來，毀掉它吧。”

老人聞言不由笑了，輕拍何妍的手，道：“前兩天，我已經警局的人過來把本子拿走了。至於這個，”從袋裡掏出何妍寫的那張便籤紙來，到何妍的手中，“我把它還給你。”

又擡手，輕輕何妍頭髮，“我你一聲丫頭，你相信老太婆，老太婆也和你講心裡話。老太婆有私心，果果脾氣太倔，知道爸爸的死和傅氏有關之後，一心想要去接近那個混蛋，替爸爸報仇，可老太婆捨不得自己的孫，所以只能來找你。”

這是人之常，何妍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反而因爲老人的這些話，更覺心坦。“您什麼也不用解釋，我都理解。我們只商量以後該怎麼做。”笑笑，記下陳母的手機號碼和住址，又道：“我會網購一臺功能簡單的老年機給您，您用那個和我聯繫，到時我會另給您一個號碼，你有事就給那個號碼發短信，我可能不能及時看到，但是看到後一定會聯繫您。”

陳母鄭重點頭，笑道：“放心，老太婆的兒子是警察，多也知道該怎麼做的。”

何妍遲疑了一下，“手機的事不要告訴果果，可以嗎？不是不信任——”

“不會告訴。”陳母打斷的話，“以後的事，我會盡量參與。”

們相視一笑，竟生出些知己之。陳母深深看何妍一眼，彷彿已經料到的打算，囑咐道：“丫頭，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那是頭惡狼，會吃人的惡狼。”

何妍點頭，沉聲道：“我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