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禾果不想他會把事都攤開來說，縱是機靈，也難免有些不知應對，慢了幾秒，這才冷著臉答他道：“我今天過來只是來理事的，沒別的目的。”

傅慎行脣角微勾，笑而不語，視線卻往上飄去。

陳禾果不由低頭，看一眼自己上的工裝，又解釋道：“我是臨時頂替一個同事的，不舒服。”

傅慎行笑笑，似是本無心與計較這些，只又說道：“那好，現在可以走了，是嗎？我阿江送你回去。”說著，竟就真的了阿江進來。

他對待就像對待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這陳禾果有莫名的惱怒，本已站起來跟著阿江往外走，卻越想越不甘心，索就又轉了回來，站在他面前看他，問道：“傅慎行，你既然知道我來這裡是爲什麼，那剛纔幹嗎還要幫我？”

傅慎行似乎是有些意外，劍眉微微揚起，默默看兩眼，向阿江揮了下手示意他離開。房間裡又只剩下了他們兩人，他輕擡著頭看著，淡漠說道：“小丫頭，你的勇氣很我佩服，不過，有勇氣是一回事，可魯莽衝卻是另外一回事。”

類似的話陳禾果曾從何妍那裡聽過一次，當時說“我承認你的膽量，但是我不認爲冒失也是一種勇敢。”

這陳禾果不由自主地憤怒，握了拳頭，冷冷看著傅慎行，“沒錯，我就是這樣，我沒法像別人一樣做頭烏，畏首畏尾，做點點小事就思前想後。我不怕死，我也不怕你，大不了就是你殺了我。”

傅慎行凝眉看，片刻後卻是不失笑，那笑容裡多有些無奈，示意坐下來，又道：“陳禾果，我不會殺你，而且，你父親的死也和我沒有關係。”

陳禾果不想他會主提到父親，心生戒備地看他。

瞧這個模樣，他就又扯了扯脣角，自嘲地笑笑，“我沒必要騙你，你們家現在就剩下你和一小一老，我若有心，買兇殺了你們隨便往個深山野外一丟，都不見得有人會去找你們。”

他說得倒也是實，陳禾果自己也承認，如果和齊齊失蹤，還真不見得有人會發現。將信將疑地看他，想了想，忽地問道：“你到底是不是沈知節？”

傅慎行聞言，笑容頗爲無奈，反問道：“你相信我是沈知節嗎？一個死刑犯，被人從獄中換出，然後改頭換面爲傅氏企業的總裁。你信嗎？”

“可何老師說你是沈知節。”陳禾果說道，地盯著傅慎行，打量他的神，似是想發現他的破綻。

傅慎行眸子微黯，忽地沉默下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又擡眼看，淡淡而笑，道：“我和何妍之間，的確存在著一些糾葛，但是這與你父親毫無關係。對於你父親的意外，我到很抱歉，雖然那和我並無關係。”

陳禾果敏銳地抓住了他話中的關鍵，問道：“你和何老師有什麼糾葛？”

傅慎行微微抿脣，面容冷下來，不肯回答，“這和你沒有關係。”

“可涉及到我父親的死亡，這就和我有關係！”陳禾果立刻應道，話語咄咄人，“在何老師請

我父親去核實你的份後不久，他就死於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而肇事車輛偏偏是傅氏企業旗下公司所有，你不覺得這太過巧合了嗎？”

傅慎行神冷峻，片刻後卻是淡淡問道：“你知道傅氏企業旗下有多公司，又有多車輛嗎？如果僅是因爲肇事車輛是傅氏所有，就認定我是謀殺你父親的兇手，陳禾果，你不覺這個邏輯很可笑嗎？”

陳禾果道：“當然不只是這一點，重點在何老師上！如果你不心虛，爲什麼不敢說？”

傅慎行眉頭皺，重又沉默下來，好一會兒後那臉才緩和了些，“我喜歡何妍，可卻認定我是死刑犯沈知節，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糾葛。”他扯起脣角，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很可笑，是嗎？可世事就是這樣可笑。我於無意間認識了，心生慕，可卻因爲我的長相，致力於證明我是死刑犯沈知節。”

這個回答太人意外，以至於陳禾果驚在那裡，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吶吶說道：“可何老師有丈夫啊。”

傅慎行笑笑，“是啊，有丈夫，可我這人不肯講什麼道德，使用手段散了他們，所以，就更恨我了。”

他雖在笑，可那笑容裡卻著淡淡的自嘲與淒涼。陳禾果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還是傅慎行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輕笑道：“好了，小丫頭，我不想再談論這些事，也不接你任何道德批判。你和何妍一樣，接近我也是想要我的指紋，是嗎？”

既然什麼他都知道了，陳禾果覺得自己若是再瞞只會顯得小家子氣，索承認道：“是，何老師拿過去的那些指紋不夠清晰，沒法用。”

傅慎行神微怔，隨即就又笑笑，道：“又不是專業人士，哪裡知道不同的地方取指紋，需要不同的工和方法。”

陳禾果不知中計，竟就接話道：“是的，如果是表面上的指痕，需要鋁沫和專用的水膠轉寫紙，散顆粒太大，再用明膠帶沾了來，會不夠清晰。”

傅慎行終能確定何妍那日早上把牛杯拿到樓上都做了些什麼，著他的脣印喝，逗得他心猿意馬，又用一個熱無比的深吻騙得他頭暈腦脹，然後把他的指紋裝進皮包裡，若無其事的離開。

雖然明知道一直在欺騙著自己，可真得確定之前的每一場都是做戲，不曾有過半點真實，他心裡還是忍不住惱恨。

他緩緩點頭，又了阿江進來，吩咐道：“去拿白紙和印臺來。”

阿江訝異地看他，卻沒問什麼，轉出去把東西都拿了過來。傅慎行沉默著，把自己十個指紋一一摁在了白紙上，拿起來遞給傻在那裡的陳禾果。陳禾果遲疑著接過那張紙，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下意識地問道：“你真的給我？”

“真的給你，不過，用完了記得還給我。”傅慎行不覺笑笑，那脣角剛剛彎起，卻又出幾分苦，垂了眼低聲說道：“其實只要肯說，我也會給的。”他用溼巾把指尖的紅印油仔細淨，擡頭吩咐門口守候的阿江送陳禾果回去，又淡淡和說道：“以後不要來這種地方

，下一次遇到麻煩，不見得我在這裡。”

陳禾果恍惚有做夢之，聽到這句話卻明白他是好意，低聲說了一句“謝謝”，這才起跟著阿江出去了。

傅慎行一人在屋坐著，過不一會兒，小五從外面敲門進來，奇道：“行哥，怎麼就這麼把那小丫頭給送走了？”頭跟在他後，手還著自己那半邊臉，聲氣地說道：“這丫頭手也夠重的，我這半邊臉現在還有點麻嗖嗖呢。行哥，你可得補償我，您老人家每次泡馬子，都是我頭捱打。”

話音未落，小五揚手就又給了他頭一掌，笑罵道：“滾一邊去，誰你長得一副壞人臉呢，回家怨你爹媽去！”

傅慎行聞言淡淡地扯了下脣角，說道：“頭去找花姐，挑最喜歡的姑娘，賬都記在我名下。”

頭這才又高興起來，喜滋滋地應下了。

小五卻是去看傅慎行的臉，笑著問道：“哥幾個都在別玩上了，我去他們過來？”

傅慎行道：“不用了，他們玩吧。”

他說著起便走，另尋了一輛車來開，也不人跟著，獨自開車離了醉今朝。時間已過九點，他給何妍打電話，問：“回去了嗎？”

何妍剛和許博從餐廳裡出來，聞言往旁側走了幾步避開許博，這纔回答他道：“還沒有，剛吃完飯出來，正準備回去。”

傅慎行瞥一眼時間，心裡更覺不痛快，問過了的地址，淡淡說道：“在那裡等著我，我去接你。”

何妍有些奇怪，道：“不用了，這邊打車很方便，你直接回去吧，我打車過去。”

傅慎行不容拒絕，只說了一句“等著我”，便就掛掉了電話。

何妍收起手機，回過見許博正擔心地看這邊，便就走過去說道：“你先回去吧，有人過來接我。”

許博一愣，問道：“傅慎行的人嗎？”

按照之前答應過的，何妍已簡單地和他解釋了與傅慎行之間的糾葛，只是有意去了沈知節之事，陳警的事也是說得半真半假。不想這個男孩子知道太多，這對於他來說不是好事。現聽他這樣問，便答道：“是，不過沒什麼事，上次那個坎已經過去了，後面的事我會理。”

許博想了想，又問道：“何老師，報警真的不管用嗎？”

何妍笑了笑，哄他道：“裡面牽扯很多事，報警也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許博沉默了一會兒，卻不肯離開，只要陪著何妍在那裡等。何妍無奈，只得留他下來，兩人有一句無一句地閒聊著學校裡的事，大約二十多分鐘後，才瞧見一輛黑的車子從遠駛過來，停在了跟前。

傅慎行落下的車窗，冷冷地瞥了何妍和許博一眼，向何妍說道：“上車。”

何妍拉開車門坐進去，過車窗向著站在臺階上的許博擺手，正與他告別，不想傅慎行卻忽然從駕駛座上欺湊過來，一手勾住的脖頸，另隻手扣住的下頜，強行將的臉龐轉過去，低下頭髮狠地吻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