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妍很是意外，可又有些意料之中的覺。抿了下脣角，冷靜問道：“什麼事？”

陳禾果的聲音似是有意在低，但是語句很清晰，“何老師，我想和你見一面，有些事要和你聊一聊。”

“有事就在電話裡說吧。”何妍態度冷淡，不想和陳禾果做過多接，那個孩子行事魯莽，勇而無謀，又被傅慎行迷了心竅，沾上了只會給惹麻煩。

陳禾果默了一下，堅持道：“還是見一面吧，何老師你放心，我對您沒有惡意，不會傷害您。”

何妍沒有聽下去，乾脆利落地掛掉了電話。電話很快就又響，這回事先瞄了一眼，那是個座機號碼，看起來應該是公共電話。猶豫了一下，這才又把電話接起來，很不客氣地說道：“有話就在電話裡說，沒話那就掛掉，我還有工作，沒時間和你浪費。”

陳禾果的態度明顯著比剛纔了許多，略有些急迫，道：“何老師，我需要你的幫助。曾經告訴過我，如果遇到過不去的困難，就我向你求助。說你會看在我爸爸的份上，救一救我。”

提到陳母，何妍心中多有些，那是個睿智的老人，永遠都記得當自己因爲陳警之死而愧疚時，老人開解說的那些話。

說：“我兒子是警察，有你，他要抓壞人，沒你，他也要抓壞人，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職責。換句話說，傅慎行殺我兒子是報復也好，是怕我兒子因爲你再去調查他也好，殺人的都是傅慎行，不是你。何老師，誰有罪，誰無辜，我老太婆還不糊塗。”

那樣的一個老人，沒了兒子，僅存一個孫卻又是這樣的不人省心。

何妍起心腸，淡淡說道：“我已經救過你一次。”

“何老師，求求你再幫幫我！就一次！”陳禾果央求，得不到何妍的迴應，又道：“說如果你能幫我，會給你一些東西，一些很重的東西，你會用到的。”

聽這樣說，何妍忽地想到了傅慎行說的那份指紋檔案影印件，以前曾在陳家見過一次，當時並未帶走，而是還給陳母保存了起來。這樣看來，那些影印件還在，而且還應該在陳母的手上，而不是像傅慎行說的那樣，被陳禾果得到了。

那些東西，會是證明傅慎行就是沈知節的強有力證據，尤其是當樑遠澤得到羅陪醫生那裡的整形資料之後。

何妍不覺心，略一遲疑，又問陳禾果道：“是你你找我的？”

陳禾果在電話中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發苦，答道：“說如果有一天我走投無路了，就我來找你。”

何妍微微抿脣，想了一想，又問：“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

“錢。”陳禾果說道，似是自己也覺得難爲，有些艱難地說道：“何老師，我現在需要錢離開南昭，還需要給留下些錢。我需要現金，越多越好。”

何妍有錢，雖然都是傅慎行給的，可不缺錢。只是使用的卡都是傅慎行的，這個時候支取大額現金必然會引起他的懷疑。何妍想了想，用座機直接給田甜辦公室裡撥電話，問：“我上次轉給你的十萬塊錢，你取五萬給我，我有用。”

田甜聽口氣嚴肅，連理由都沒問一句，只道：“好，我這就取錢給你送過去。”

“你不要來！”何妍想了也不想地阻止，從田甜那裡拿錢就已經是給惹麻煩，不能好友再冒更大的風險。“就用同城快遞吧。你提前把錢包好，別人看出來模樣來，然後用同城快遞給我。”說著，掃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間，代道：“下班之前，一定要在下班之前給我送過來。”

放下電話，何妍在座位上靜靜坐了一會兒，便就拿了份文件去找資深同事請教問題。其實問題並不難，可卻問得仔細，磨了同事很長時間。也幸虧人長得漂亮，又是新來，那同事這才能耐著子給講解了好幾遍

。

何妍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待事解決，忙道：“真是太麻煩了，爲了表示謝，我請你吃飯吧。”

示好，同事自然是心，不過還是有些顧慮。何妍察言觀，忙就又笑道：“上大家一起啊，我來了這麼久，還沒有請大家一起吃過飯呢。”

這樣一招呼，部門裡幾個人倒都是積極響應，何妍最先邀請的那同事這才順水推舟地應了下來。地方自然是何妍來決定的，先打了電話預約房間，然後才揹著人給傅慎行打電話，道：“同事們要我請客，我晚上吃過飯再回去，可以嗎？”

傅慎行是希能融正常的生活，再恢復以前那個開朗的何老師的。他聽了毫沒有起疑，只是低聲而笑，忍不住逗，問：“可以攜家屬出席嗎？”

“去！”何妍輕斥，聲音裡卻不見惱怒，又道：“要是帶著你去，我明天就得辭職了。”

有人去找傅慎行簽字，他不好在與談笑，便就只囑咐道：“注意安全，不許喝酒，早點回來。”

何妍一一應下，又向他提要求，“我坐同事車子去，不小石跟著我了啊，不然同事看到不好。”

小石就是傅慎行安排的，經常跟著何妍的那個保鏢。

“不行。”傅慎行拒絕得很乾脆，可聽何妍不說話，又怕不高興，趕解釋：“可以不坐他的車，但是得他跟著。”

“那好，就他跟著，在外面等我，不許我同事看到。”何妍淡淡說道。

傅慎行笑了笑，應：“好。”

何妍放下電話，這才輕輕地吐了口氣。一切都已安排完畢，已是盡了人事，接下來只能聽天命了。到了下班時候，部門裡十來個男男便就都應了何妍的飯局，跟著一同去個頗爲偏僻的地方去吃特菜。

地方何妍以前的確來過，菜的確有些特點，衆人吃得高興，氣氛倒是熱烈。酒飯過半，何妍尋了個藉口從飯桌上下來，提著手袋去了走廊盡頭的那間小房間。陳禾果已然等在那裡，瞧見房門突然開了一臉驚恐，待認出是何妍，神這才略定，怯聲：“何老師。”

人瘦了很多，面蒼白憔悴，再不是以前那個有著紅撲撲的圓臉蛋，敢跑去酒店找傅慎行要簽字的小姑娘。何妍看兩眼，帶上門進去，然後從手提袋裡把紮捆的五萬塊錢拿出來放到了桌上，問：“夠了嗎？”

“夠了！夠了！”陳禾果忙道。擡眼看了看何妍，猶豫了一下，飛快地把桌上的錢塞進了自己的雙肩包裡，又道：“你要的東西在我那裡，你找給機會去見一面，會把東西給你的。”

何妍略略點頭，沒敢告訴自己去還是不去，只有看了兩眼，便就轉要走。

“何老師！”陳禾果卻突然住了，等回頭，這才又輕聲說道：“你都不想問一問，我爲什麼要逃走，爲什麼會這樣嗎？”

何妍聞言，淡淡一笑，“不關心，所以也不好奇。”

陳禾果愣怔了片刻，這才笑了笑，嘆道：“何老師，你人是真好，難怪他會這樣喜歡。我總算明白了他說的那些話，你是他生命裡僅有的亮。”

何妍不覺輕輕揚眉，沒興趣聽陳禾果這些嘆，只是好奇都被傅慎行得逃亡了，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何妍忍不住出一譏誚，問：“你就一點不恨他？”

陳禾果被問得僵了一下，眼神黯淡，“恨啊。”輕聲回答。恨啊，他對做了那麼多無的事，怎麼會不恨。可是，恨又怎樣？還著他。覺到何妍打量的目，努力的翹起脣角笑了笑，道：“恨他，非常恨。現在先逃走，等以後有能力了一定會回來報復他！”

這樣稚的話，這樣稚的孩子，可是卻又這樣的堅強，有著旺盛的生命力。也許，糊塗只是因爲年輕，再過幾年，就不會這樣

了。何妍彎了彎脣角，向出一善意的微笑，“保重。”

轉走，不想陳禾果卻又在後面住了。從揹包裡掏出了一部手機遞給何妍，咬了咬脣瓣，說道：“能幫我把這個手機還給他嗎？我從來沒有圖過他的錢，沒要他給我買過貴重東西，只有這個手機，是那次你摔了我的手機後，他賠給我的。我還給他。”

何妍有些意外，不過還是接過了那手機，應：“好。”

轉離開了房間，先去前臺買了單，這纔回去繼續和同事們應酬。因爲畢竟還不是很悉，又不喝酒，大家也不好太過鬧，沒過一會兒，就有那老持重的出來說時間太晚了，還是散了吧。

何妍已經結過了帳，衆人直接從飯店裡出來，剛到門外，卻見不遠聚了些人，像是出了什麼事。有人從那邊過來，小聲議論道：“那邊小道黑燈瞎火的，沒什麼人走，開車的準是沒看到，這才撞到了。”

另一人接道：“真是慘，看著年輕的姑娘，鞋子都掉了，一準活不了了。”

“這得肇事逃逸吧？抓住了得判刑才行！”

何妍聽了幾句耳，心中忽地騰起了不詳的念頭，人先是愣怔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猛地轉便往飯店另一側的小道跑去。那邊已有一些人在圍觀，卻沒有人敢傍前。衝上前去，昏暗的路燈下，就看到了躺在泊中，還在微微搐著的陳禾果。

“救護車！救護車啊！”何妍慌了，急聲大著，跑過去跪在了陳禾果旁，想去看的況，卻不知能哪裡。源源不斷裡從陳禾果年輕的裡涌出來，快要把整個人都浸溼了。

上一次見到這樣多的，還是很過年前，用刀割斷那個男人的脖子的時候。那樣乾瘦的一個人，裡的卻好像怎麼流也流不盡，的上，的眼前，都是無盡的紅。何妍怕，怕這樣大片的紅。渾都在發抖，哪裡也不敢，只能抖著手去握陳禾果的手，嘎聲道：“果果，你堅持一下，堅持住。”

遠傳來了救護車的鳴笛聲，何妍回頭看了一眼，又俯下來陳禾果，語無倫次地說道：“醫生來了！果果你堅持住，會沒事的。還在等著你回去，你要堅持住！”

陳禾果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些，眼睛裡滿是驚恐與淚水，手上用力握著何妍的手，艱難地說道：“何老師，我會死，是嗎？”

“不會，你不會！”何妍答。

“可是我的孩子保不住了。”陳禾果想笑，可脣角翹上去卻帶出了哭聲，的眼神有些空，口中喃喃自語，“是他，是他做的。他不要這個孩子，他我去打胎。我跑掉了，他就各找我。”

何妍扣了齒關，緩緩閉了下眼，再睜眼時，眼中已是一片沉靜與鎮定。“別說話，養著神，醫生馬上就要到了。”

“可是，可是，”陳禾果帶著哭腔說道，握著何妍的手，竭力地擡起頭來，想去看，急促地說道：“我沒想拿孩子要挾他什麼，真的，何老師，我都不想去告訴你。我只是捨不得這個孩子，想一個人逃走把它生下來。他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那麼他，那麼，他。”

聲音急促而虛弱，到後面幾乎都要語不調，口中不斷地有沫吐出來，終於再說不出半個字來。何妍看著，目有些僵滯，只覺心頭一片冰冷，不知怎麼回答眼前這個年輕的孩子。

救護車已經到了，急救人員從車裡衝出來，又來驅趕何妍，“讓開，趕讓開。”

何妍想要讓開，可陳禾果卻死死地抓著的手，哪怕人已經昏迷過去，也不肯鬆開。急救人員問了何妍兩句，見與傷者認識，索同著擔架一同上了救護車。小石不知什麼時候找了過來，瞧到何妍上救護車，忙過來道：“何小姐！”

何妍聞聲回頭冷冷看他一眼，沒說什麼，只轉邁上了救護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