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冷哼了一聲，就是真的暗殺功，半點把柄沒有留下，難道傅慎行就不會懷疑他了嗎？不管是明著殺，暗著殺，最後這事還是要落到他上的。傅老爺子微微冷笑，就算到時候把自己這條老命陪給那個混小子，也總比看著他毀了傅氏的好！

他掛斷了電話，拄著柺巍巍地起，吩咐人去給他備車。說來也是湊巧，傅老爺子剛要上車的時候，正好遇到傅隨之開車回來。瞧見祖父竟要出門，他不免有些意外，笑嘻嘻地走上前來，問道：“爺爺，您老這是要去哪兒啊？”

傅老爺子橫他一眼，沒有回答，只是照例訓他道：“你跟野狗一樣整天在外面瘋跑，也去做點正經事！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也沒個正行，我看你是存心想要氣死我！”

傅隨之早被他罵得疲了，嘻嘻哈哈的應著，又替自己辯解：“爺爺，我做事很努力的。”

傅老爺子沒理會他，瞪他一眼，沉著臉鑽進了車裡。

傅隨之一直在路邊站著，只等那車子開遠了，這才轉往院子裡走，可走了沒幾步，卻又覺得那裡不太對勁。傅老爺子是有午睡的習慣的，這習慣無論初夏秋冬，雷打不，這個時間點正是他午休的時間，而他卻穿戴整齊了出門，顯然是有什麼事。而且，還是不想告訴他的事，他不過隨口問了一句，老爺子卻是故意岔開了話題。

傅隨之停下步子，稍稍猶豫了一下，轉又回到了自己車上，開車在後面追了上去。幸好傅老爺子的車開得不快，快要進市區時，傅隨之已是追上了他，卻不敢離得太近，只在後面遠遠地跟著。出人預料的，傅老爺子的車子在市區左轉右轉，在一個高檔小區外接上了個陌生男人，然後就進了那個小區。

傅隨之雖沒來過這裡，卻知道傅慎行日常是住在這裡的。他有些疑，腦子裡一連轉過了幾個念頭，想著也在後面跟過去，不料卻被門衛攔下了，問他的份。傅隨之胡編了個名字，只說是來找人的，那門衛目裡已是了懷疑之，搖頭道：“您說的這個人不是我們這裡的業主。”

傅隨之怕餡，便道：“那可能是我記錯地址了，抱歉。”

他說著便就把車倒了出來，也沒走遠，找了個門衛看不到的地方暫時停下，猶豫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撥打傅慎行的辦公室電話。電話很快就被書小姐接了起來，聽聞他要找傅慎行，忙道：“您稍等一下，我請示一下傅先生。”

傅隨之打這個電話只是查證，聽聞書小姐這樣說，便已確定傅慎行此刻人在公司，既然這樣，祖父找到他公寓裡來做什麼？他正疑著呢，電話已經被接到了傅慎行那裡，就聽得他淡淡問道：“找我什麼事？”

傅隨之反應了一下，一時尋不到什麼好由頭，只好說道：“我最近手上有點，能不能借我點錢？”

“多？”傅慎行問。

“一千萬吧。”傅隨之隨口要了一個數，正想著編個藉口出來搪塞他，不想傅慎行那裡已經簡單地應了一個“好”字。他停了一停，又冷聲說道：“別去沾毒和賭，玩人可以，小心一點，不要得病。”

傅隨之不想他竟會囑咐自己這個，不覺愣住。不知怎地，他忽想起兩人一同在西班牙時的形。那時沈知節剛剛變“傅慎行”，什麼都要從頭學起，磕磕絆絆。而他既怨祖父的不公，又恨沈知節霸佔了自己大哥的份，對這個既悉又陌生的“傅慎行”爲難。沈知節不是個好惹得人，曾狠揍過他兩次，不過，當他被黑幫追殺時，卻又是沈知節冒死救了自己。

“大哥。”傅隨之突然道。

傅慎行本來已經準備掛電話，卻忽聽他自己大哥，作不覺微頓。傅隨之在電話裡默了片刻，這才又說道：“爺爺剛剛帶人

去了你公寓，我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

電話裡靜了一靜，隨即就又響起了椅子猛然被挪的刺耳聲音。傅慎行匆匆起，臉鐵青地往外疾衝，又在電話裡和傅隨之說道：“你立刻趕過去，不管老爺子要做什麼，都必須攔下他！”

他不等傅隨之應，便就掛斷了電話，又撥打阿江的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卻無人接聽，傅慎行臉便就愈加難看，果斷地掛掉了電話，改撥何妍的手機。萬幸，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聲音有些低，不等他說話，就先說道：“傅慎行，你爺爺找過來了。”

“別激怒他！”傅慎行沉聲說道，又囑咐：“不論他說什麼，你都先答應。”

何妍默了一下，“我沒見他，阿江我躲到了書房裡，從裡面把門鎖上了。”

傅慎行心中略略一鬆，那書房極結實，房門都是可以防彈的，如果何妍躲進那裡，傅老爺子暫時也拿沒有辦法。“那就沒事了，你等著我，我這就趕回去。”傅慎行明明自己都極爲張，卻仍是沉聲安。電話一直沒有掛斷，他剛坐進車，就又聽得聽筒裡傳來沉悶的槍聲，他一驚，急聲的名字，“阿妍！”

“傅慎行，”何妍聲音雖還平穩，可已經有些發，“他們在用槍打門，應該是門鎖的位置。”

雖然房門是防彈的，可要存心破壞也不是百分百安全。傅慎行連司機都沒顧上，自己開車直衝出車庫，口中卻是仔細地代何妍，“你去書架那裡，右面第三個格，從上面數第四格，書後的有個按鈕。你摁下去，然後再去左一、上三那格里，書下有另外一個按鈕，也用力按下去。記住，順序別錯，會有一道門出來。”

房門外槍聲不斷，彈孔都集中在門鎖附近。何妍不敢耽誤，一手握著手機，一手去索傅慎行所說的那個按鈕。很蔽的一個按鈕，如果不是他說，便是看到了，許得都要錯過去。那按鈕按下去後，四下裡並無反應，直等把第二個按鈕按下去了，那整面牆一般的書架後才發出幾聲機械的輕響，隨即，看著似是固定在牆面上的書架往去，然後再從中間往兩側分開，出一道金屬窄門和旁側一個嵌式的保險箱來。

不論是金屬門還是保險箱上都有電子碼鎖，傅慎行繼續在電話裡指揮著何妍，“門的碼是0329。”

這個數字何妍有印象，那是“沈知節”行刑的那一天。微微抿脣，目卻在那保險箱上流連。難怪找遍了書房都找不到那個U盤，現在看來應該是藏在這裡了。房門的碼是沈知節被換出獄的日子，金屬門則是他被執行死刑的日子，那麼保險箱的碼呢，又會是什麼？

傅慎行在電話裡聽不到的反應，有些焦急地：“阿妍？”

何妍輕輕應了一聲，這才快速在金屬門門上輸了這四個數字，那道金屬門便就無聲地打開了。預想不到的是，裡面竟是一部僅能容兩人容的電梯，控制板上只有兩個數字，除了頂層，便就是標記著“1”的那一層。

“快些進去。”傅慎行催促，又道：“電梯到底後，出來順著甬道一直往前就可以出去了。手機會沒信號，不要怕，我會去接你。”

何妍萬萬想不到傅慎行的書房裡竟然藏了一部電梯，顧不上多想，一切照著傅慎行說的做，果然，在摁下電梯關門鍵後，外面的書架與那扇金屬窄門一同自閉合，隨後，電梯轎廂就無聲地往下迅速下降。手機果然就沒了信號，只把它當做手電筒用，沿著那黑暗狹窄的甬道七拐八拐地跑了好一會兒，這纔在甬道盡頭看到了盤旋著上升的樓梯。

再爬上去就是一道沒有鎖著的木門，先過去側耳聽了聽外面的靜，見並無異樣，這才小心地拉開了那門，外面依舊是黑漆漆的

，用手機照了照，才發現這是一個櫃的部。何妍愣了一愣，頓時明白過來這出口是做在了哪裡。

鑽出櫃，外面是個雜房，堆了不破舊的傢俱，而作爲道出口的那個櫃，在當中毫不起眼。屋子裡沒有燈，只能繼續用手機來做照明，沿著傢俱間狹窄的過道小心往外索，終於找到了出口。房門上有暗鎖，鑰匙就掛在門把手上，打開了房門出去，這才終於知道了自己在何。這是一棟居民樓的地下儲間，往前走不幾步，再拐個彎就看到了往上的樓梯。

等從居民樓的單元門走出去，轉頭四下裡看了看，赫然發現傅慎行公寓所在的那棟樓竟在百米開外，與這棟毫不起眼的居民樓都不是一個小區。手機終於有了信號，那一直沒有掛斷的通話終於可以繼續，傅慎行還在電話裡著的名字，聲音中難掩焦急，“阿妍？怎樣？出來了嗎？”

“出來了。”何妍應他，氣息裡微帶息，又往左右看看，問傅慎行：“從哪裡出去？”

傅慎行鬆了口氣，告訴出那小區的路徑。這小區和他公寓所在的那個高檔小區背對背地靠著，出口在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若非親歷，何妍怎麼也想不到一新一舊兩個小區，底下竟還有這樣的勾連。難怪傅慎行捨棄了那些獨棟的別墅不去住，卻要一直住在頂層公寓，如果真遇到什麼事，怕是任誰也想不到他能這樣逃。

何妍怕那些人從後面追上來，不敢多做停留，只快步往外走。小區的出口開在一條僻靜的小街上，道路兩旁俱都是懷抱的樹木，枝高葉茂，撐起的樹蔭幾乎要把整條街道都罩住了。正是午後，街上行人很，何妍一路出來也沒遇到什麼人，在路邊剛站了站，正遲疑著接下來怎麼辦，傅慎行的車子就從街一頭衝了過來。

他從打開車門，向低喝：“上車！”

沒遲疑，利落地坐進了車。車子又箭一樣地飛出去，馳出小街混車流。傅慎行面這才略緩，出右手去握的手，沉聲安：“沒事了。”

很反常的，他的手竟有些涼，掌心裡乎乎的，像是剛出過不汗。何妍不覺怔了一怔，這才把手走，岔開了話，問他：“那道誰建的？”

在一棟高層建築部藏著部電梯，這可不是一個小工程，不可能是後面改裝的，只能是在這棟樓設計的時候就有佈局。而那個小區早已經建了幾年，時間是在沈知節變傅慎行之前。

果然，就聽得傅慎行答道：“以前的那位傅慎行。”

“阿江也不知道這條道的存在嗎？”何妍又問。

傅慎行一笑，轉頭瞥了一眼，回答：“這是條救命的退路，是傅慎行留給自己的。他死後，就只有我知道了。不過現在，有我們兩個知道。”

好一個心思縝的人！何妍不暗歎，幸虧那人死得早，如果的對手換了他，真是沒有半分勝算。可轉念一想，如果那人不死，被執行死刑的人就會是沈知節，他既死，後面所有的事都不會再發生，還是人尊重的大學教師，和樑遠澤過著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又怎麼會和傅氏總裁有集？

一時之間，何妍有些失神，坐在那裡沉默不語。

傅慎行又轉頭瞥，瞧神怔怔，忍不住問：“剛纔有沒有嚇到？”

講心裡話，的確是被嚇到了，尤其是外面的人用槍打書房門鎖的時候。傅老爺子既然能人明目張膽地槍，那絕對是不會留命的。怕死嗎？到勁頭上不怕，可但凡有一分生的希，就還不想著死。況且，的仇都還沒報，就這樣死了太不甘心。何妍的心重又一點點冷起來，轉頭去瞄傅慎行，忽地問道：“如果我剛纔真被你爺爺殺了，你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