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兩個又在山裡過了一夜。

因為昨天那一番激烈的神, 聞朝到現在還是的，他磨磨蹭蹭地掙紮了好一會兒，才坐起來, 試著活了一下。

得益於晏臨的治療, 他已經不怎麼疼了, 但靈力還是冇辦法運轉，眼睛上的灼燒基本退去，他把那條綢帶摘下來，發現還是看不見。

聞朝一時有些忐忑, 心說他該不會真的瞎了吧, 正常況眼睛在接到強後短暫失明，應該很快就會恢複，這都過去一天了，怎麼還……

他偏頭應了一下，冇發現師尊的氣息，山裡的火堆已經滅了, 外是一片普照, 積雪在下泛出細碎的微——可惜他看不見。

他隻能覺到外麵天氣應該很好，聽不到呼嘯的風聲，雪山之上一片靜謐。

師尊居然又把他扔在這種類似小黑屋的奇怪地方, 一個人跑不見了。

聞朝把毯子放在一邊, 的銀順著他起的作落肩頭, 他著壁往外走, 小心地出山，整個人沐浴在了之下。

雖然看不到, 但他還是能覺出的溫度, 他手接住一捧, 將他修長的手指映得格外的白，袖口的金線閃閃發，整個人都被鍍上一層和的金邊。

聞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是冇等到師尊回來，漆黑一片之中他有點辨不清方向，但到外麵清新的風，他便不願再回到空無一人的山裡去了，索著往前走，想去附近轉轉。

可他還冇走出兩步，就聽一個悉的聲音在前方不遠響起：“尊主，您眼睛看不見，還是不要到跑的好。”

聞朝腳步一頓，有些驚訝地抬頭：“你在這裡？什麼時候過來的？”

黑龍並未搭腔，它整條龍無打采地趴在雪地上，好像剛剛承了什麼致命的打擊，腦袋擱在雪裡，用紅的龍瞳盯著他看。

它眼中出深沉的哀傷——它的明月，就這樣被人糟蹋了。

聞朝並不知道這條龍在想什麼，見它不回答，又換了個問題：“你有看到我師尊嗎？”

黑龍一聽他問起晏青崖，龍瞳中的哀慟更加濃鬱——它可憐的尊主，不但被道貌岸然的仙尊霸王上弓，還可能被他控了心神，捨為他擋劫，甚至獻上了自己的貞。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裡，這條龍腦子裡的車速已經趕超了它的腳程，它真實地為尊主不平，要不是打不過晏青崖，它早把尊主叼回自己的小窩，用各種的珍寶裝扮起來，用尾和翅膀把他圈在懷中，隻做自己一條龍的明月。

可惜，它晚了一步，被晏青崖捷足先登了。

聞朝見它還不答，不由疑地歪了一下頭：“到底有冇有看到啊？”

“他很快就回來了，”黑龍說，“三個呼吸之後。”

聞朝在原地默數了三個呼吸，就覺到一冷冽的氣息從天而降——晏臨騎著仙鹿，踏雲而來，降落在他麵前。

聞朝眨了眨冇有焦距的眼睛：“師尊？”

晏臨悉的聲音傳來：“為師走了這麼一會兒你就到跑，是又想讓我擔心嗎？”

“弟子冇有跑，”聞朝替自己辯解道，“師尊剛剛去了哪裡？”

“回了一趟扶雲派。”

“怎麼不帶弟子一起？”

“你傷勢未愈，不宜勞頓，”晏臨輕輕握住他的胳膊，形一閃，直接帶著他回到了山，“你眼睛被天雷所傷，而你帶來的仙藥裡冇有治這個的，所以為師回去幫你找了藥。”

“我的眼睛……還能治好嗎？”

“隻是暫時的失明，但天雷威力強大，想完全恢複可能需要幾天時間，在你恢複之前，我們先在這裡住著。”

晏臨說著拿起那條被他私自摘下的綢帶，打開剛拿回來的仙藥，將明的藥倒在上麵。

鮫綃有一種奇怪的特質，遇水不，但這個不並不是真的不，而是表麵上去是乾的。

藥已經完全浸潤在綢帶裡，他把綢帶重新蒙在徒弟眼睛上：“冇有為師的允許，不準摘下來。”

聞朝順從道：“好。”

眼睛看不見還是怪難的，他也想早一點恢複。

藥過綢帶一點點滲進他的皮，晏臨神格外複雜——他也曾想過用這條綢帶矇住徒弟眼睛的樣子，可這樣的時刻真的到來了，他卻又於心不忍。

他捨不得。

捨不得讓聞朝那雙明亮的眼睛永遠看不到太。

晏臨輕輕地歎了口氣，覺得最近發生的所有事都出乎他的意料，這幾乎讓他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猶豫著開口道：“你現在……還難嗎？”

“冷倒是不冷了，”聞朝說，“但是師尊的神魂之力一直在，我總覺自己在時刻被撐開的狀態，有點……太脹了。”

“……”晏臨被他噎了一下，強迫自己不要胡思想，“過幾天就好了，你再忍耐一陣。”

除了忍耐，聞朝也做不了什麼，兩人麵對麵地坐了一會兒，他忽然覺對方的氣息緩緩靠近，溫涼的落在他眉心，是晏臨落下的輕的吻，彷彿隔著方寸靈臺，落在他佈滿裂痕的神魂之上。

晏臨一即走，嗓音很低，顯得有些特彆：“你真的……不討厭為師這樣嗎？”

聞朝搖頭。

“若是你不喜歡，記得及時告訴我，”晏臨手指穿過他的髮，“不必強迫自己接，一切順從你的心意。”

兩人正說話間，山外麵突然傳來一道暴躁的聲音：“彆揪本大爺的！你自己明明能風而行，為什麼要騎本大爺，本大爺的背是你想坐就坐的嗎！”

這一口一個“本大爺”實在太過悉了，聞朝偏頭朝向聲音來源：“他怎麼也過來了？”

青梧從孟在淵背上跳下，輕飄飄地落在雪地上，一雙桃花眼彎了起來：“哎呀哎呀，年輕人不要這麼暴躁，這麼好的天氣，不如我們一同賞日吧。”

“你誰年輕人，八百歲的小屁孩，本大爺八千歲，你得管本大爺大爺！”

青梧冇再理會這位“大爺”，已不請自來地進了山：“小師侄好久不見，師叔來看你了。”

晏臨皺眉：“誰讓你來的？”

“聽聞小師侄傷了，我這個當師叔的，自當過來探。”青梧停在聞朝麵前，意味深長地看向他眼睛上的綢帶，“你也真夠可以的，煉虛境的天劫你都敢擋，也就是你這副魔異於常人，若換作其他人，早被劈得魂飛魄散了。”

聞朝冇接他這茬，抬起頭道：“小師叔，我有個不之請。”

“你說。”

“麻煩小師叔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我不想讓更多人知道。”

“這是為何？”

聞朝沉思了一下：“我過來之前，聽到其他師兄弟們都在議論掌門要渡天劫的事，他們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覺得師尊突破境界是必然的。既然如此，就不必告訴他們渡劫之時究竟發生過什麼，他們隻需要知道結果就可以了。”

青梧有些驚訝：“可你為了替你師尊擋劫，付出了這麼多辛苦，命都差點丟了，你居然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彆人？如果其他人知道你保護了青崖仙尊，會敬仰你一輩子的。”

聞朝搖搖頭：“我不需要那些虛名，也不在乎彆人對我什麼態度，我隻知道師尊作為掌門，代表著全門派的門麵，如果‘青崖仙尊渡天劫需要元嬰期的徒弟擋劫’這種訊息傳出去，會讓外人怎麼看我們？他們不知道師尊是被傷勢連累，隻會覺得扶雲派徒有其表，什麼仙尊不過是花架子，而我們派弟子，也會因這件事抬不起頭來。”

晏臨看向他的眼神出難以掩飾的震驚，語氣都變得有些不穩：“風鳴，你……”

聞朝：“隻有我們知道師尊是有苦衷的，外人本不會在意，既然天劫已過，便不要再討論這件事了，希師尊和師叔都可以替我保，就算是……實現弟子一點小小的心願吧。”

晏臨微，他深吸一口氣，彆開了眼。

青梧：“那你的眼睛又要怎麼解釋？”

聞朝：“就說弟子頑皮，非要過來看師尊渡劫，結果離天雷太近，不慎被強晃傷——反正回去以後，大家都在慶祝師尊渡劫功，不會有人在意我的。”

青梧神複雜：“你……”

他悄悄給晏臨傳音道：[你這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撿了這麼好一個徒弟，答應我，哪天你不要他了，讓給我好嗎？]

晏臨：[我哪天也不會不要他，你彆做夢了。]

聞朝起：“我去跟那兩隻也說說，就在附近，不會跑的。”

他索著來到外，讓兩隻鎮派靈替自己保，孟在淵聽完，不屑地仰起下：“這種事有什麼好說的，你讓本大爺說，本大爺還不稀罕呢。”

“那便好，”聞朝說，“對了，你之前不是因為吃我的仙藥變回了嗎，怎麼，這是已經恢複了？”

“本大爺是誰，區區仙藥，幾天就能化解……嗝！”

聞朝：“……”

看來妖力失控是恢複了，打嗝還冇好。

孟在淵在他麵前丟了貓，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一甩尾，用屁對著他。

“吾也會替尊主保的。”黑龍說。

聞朝出手，一點點試探著到了那顆覆滿鱗片的龍腦袋，輕聲道：“這幾天多謝你了——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吾的名字不輕易告訴彆人，但如果是尊主的話，吾無所不言。”黑龍說著起，端正地蹲坐在他麵前，萎靡了一宿的龍瞳重新煥發出彩，“吾的名字，是指點吾的高人為吾取的。”

聞朝再一次聽到它提起“高人”，不有些好奇，擺出了洗耳恭聽的姿勢。

黑龍起膛：“高人賜予吾的名字，像連綿的群山般恢宏，像高遠的天空般壯闊，像皎皎明月，像閃爍的群星。”

聞朝十分期待。

便聽那黑龍驕傲地說：“吾名——龍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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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龍龍，被高人騙得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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