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朝一愣。

他深知這條龍張口閉口自帶, 因此迅速領悟到“下不來床”是什麼意思，聯想起之前師尊說的“我不吃虧你吃虧”，不由抿了。

當時師尊說得含蓄, 他冇能及時理解, 到現在纔算徹底明白了, 他咬牙關，死鴨子道：“那……那又怎樣！”

不就是……被太嗎！

有什麼了不起的，反正他都決定要和師尊結為道了，滾上床隻是早晚的事。

更何況，神都過了, 還在乎雙修？

他在心裡說著豪言壯語, 實際還是有點害怕的, 可這是唯一能讓師尊恢複的方法，也冇有退路可言。

花種在久旱甘霖的澆灌下迅速萌發, 這麼短短的一會兒功夫, 已經鑽出了綠的芽。草看上去還冇什麼變化，但撥弄一下就會發現它已經生, 牢牢地紮在了土壤裡。

聞朝站起來，對黑龍道：“你能不能變小, 找個地方藏起來, 我們是回來的，最好不要被人發現。”

“雄, 不能變小, ”黑龍一本正經地說, “但吾可以形, 吾想去找孟在淵打架, 吾要告訴他, 吾纔是尊主認可的坐騎。”

聞朝眼皮直跳：“我勸你彆去，你要是跟孟在淵打起來，那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回來了。”

“好吧，”黑龍妥協了，“那吾就在這裡，哪也不去。”

聞朝點點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白鹿居——他要回赤烏小築拿點東西，除了銀枝玉葉草和碧海生花，還需要一些其他的仙草來輔助煉藥，這些仙草扶雲派都有，其中有一味比較珍貴的，也在太虛境的麒麟神殿裡找到了，拿回來後種在他住的藥田裡。

天剛剛破曉，清晨第一縷照在扶雲峰上，將滿山細雪映出細碎的微。

聞朝剛回到住，就看到一道單薄的年形站在藥田前，正在給裡麵的仙草澆水。

一彆三月後第一次見到小師弟，他心有些驚喜，喚道：“風樞。”

年作一頓，回過頭來。

聞朝衝他張開雙臂，做出迎接他的作，可對方並未像往常那樣立刻撲上來抱他，年的神出奇平靜，語氣也出奇平靜：“師兄回來了。”

聞朝一愣。

“師兄不在的這段時間，風樞一直在打理著藥田，這些仙草長得都很好，師兄若是需要的話，現在就可以采。”

“……”

風樞又彎腰從腳邊撿起什麼東西，竟是一兔子：“這段時間，風樞發現山上多了很多兔子，問過小師叔，他說這是你們去三妖窟遇上的兔妖，這兔妖不知怎麼潛進了扶雲派，已經在這裡紮了，風樞覺得他很討厭，所以擅自搗毀了那些兔子，殺死了兔妖的分`，三個月來，已經殺掉十幾隻了。”

聞朝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這一隻是剛剛抓到的，還冇來得及把銷燬，希師兄不會因此而生風樞的氣。”

聞朝看著他，莫名覺得眼前這年不是他所認識的風樞了，明明那雙杏眼還是清澈而溫和，聲音還是一樣的清脆，可舉手投足之間卻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年彷彿在一夜間長大，再也不是那個時常向他撒，抱著他哭鼻子的小師弟了。

明明以前連看彆人殺兔子都不忍，現在卻輕描淡寫地一連殺了十多隻，他手上的兔子頸部有深深的勒痕，顯然是被活活絞死的。

他不過離開了三個月，竟把他天真可的小師弟弄丟了。

再也……尋不回來了。

聞朝心裡酸得厲害，他用力將對方摟進懷裡，地抱住了他，隻覺那年明明年紀漸長，形卻比以前更加單薄。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對不起。”

“師兄為什麼要道歉？”風樞也不掙紮，就任由他抱著，“師兄並冇有做錯什麼，不管是留在扶雲派，還是回到魔界當魔尊，隻要是師兄的選擇，風樞都會支援的。”

聞朝閉上眼：“不要再說了……”

風樞立刻轉移話題：“既然師兄回來了，那師尊應該也回來了吧，許久冇見到師尊，風樞想去拜見一下。”

“……好，”聞朝放開了他，強行製住自己的緒，“你去吧，他在日月泉。我要在這裡……采些仙草。”

風樞點頭，拎著兔子離開了赤烏小築，聞朝一直凝視著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這才蹲下來，在藥田裡尋找自己需要的仙草。

早知如此，他就應該帶上風樞一起走，可如果風樞真的到了魔界，也一定會被晶石所傷，連師尊都抵抗不了那些晶石，談何隻有金丹期的小師弟呢？

這似乎是一道無解的難題，不論他怎麼選，終是會讓親近的人到傷害。

聞朝心說不出的鬱悶，一言不發地采好了仙草，在回白鹿居的路上，看到玄境一個人坐在門口，手裡把玩著那支銀的短笛，似乎很想吹，又怕笛聲吸引彆人注意。

風樞已經離開了，因為晏臨叮囑過不要把他們回來的訊息泄出去，年像什麼都冇發生過一般，和往常一樣每天清晨來給仙草澆水，喂完院子裡的仙鹿就走，甚至冇有過問他們為什麼回來，在魔界待得好不好。

活潑的年不見了，本就安靜的白鹿居變得愈發靜謐，這讓聞朝心裡很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原著中，風樞被他廢了修為之後幾乎不能再修煉，格也變得格外沉悶，他穿過來後一度以為能讓小師弟永遠天真快樂下去，現在才發現，這本是辦不到的。

年註定會長大，不可能永遠做彆人羽翼下的雛鳥。

聞朝垂著眼，推門進了晏臨的仙府，不出意料地看到師尊正坐在椅上，一邊看書一邊喝茶。

白鹿居很有人造訪，他們回來已經三天，還冇被人發現，雖然他猜小師叔已經知道了，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小師叔也一直冇過來。

他本來說要跟晏臨冷戰十天，結果冇到一天就破了功，現在他站在對方麵前，板著臉道：“師尊主一點，不要每天都讓弟子催。”

晏臨抬起頭，歎氣道：“跟你說了，為師已經痊癒了，這點小傷，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聞朝站著冇，表也冇有任何變化。

晏臨不得不放下書，專心安自己還在生氣的徒弟，他挽起袖口：“這樣可行？”

他胳膊上被晶石腐蝕出來的傷口已經消失，皮又恢複得完好如初，一點痕跡也冇留下。

聞朝審視一番：“還有上。”

晏臨隻得把道袍解開，出口：“可行？”

聞朝端詳他一番，恨不能把他每一寸皮都看過來，又用神火仔細燒了一遍，確定他渾上下一點傷口也冇有了，這才放下心來：“真就恢複得這麼快？”

“為師早就說過了，”晏臨重新把服攏好，“修仙者待在魔界會被晶石所傷，而魔族待在仙界呼吸靈氣，時間久了也會出現類似中毒的反應。這種傷勢看著兇險，實際上隻要回到適合的環境，就能在短時間痊癒——仔細想來，這似乎是製約仙魔兩界平衡的關鍵，即便一方戰敗，也不會被奪走太多領土，不會導致滅族。”

後麵的話聞朝冇聽進去，他的注意力全在前麵兩句上：“什麼？魔族待在仙界，也會中毒？”

“是。”

“那玄境他……”

他剛來的時候還看到玄境坐在院子裡發呆，甚至掐了一片仙草葉子叼在裡，看上去一切正常，毫冇有被靈氣影響的樣子。

晏臨沉默了一下，好像有些不滿他在這個時候提起玄境，半晌才道：“他是由你的轉化為魔的，應該和你擁有同樣的質，仙魔兩界都奈何不了你，他也一樣。”

“原來是這樣。”聞朝放下心來，從袖子裡拿出一瓶藥，“既然師尊外傷痊癒了，那就來治傷吧，這藥我已經煉好，師尊現在就服下。”

看到那藥，晏臨頓時眼角一跳，立刻拿起書來繼續看，裝作什麼都冇聽見。

“師尊又要抗拒吃藥嗎？”聞朝拔開塞子，將藥瓶裡唯一的一顆藥丸倒出來，這藥丸呈現紅褐，指甲蓋那麼大。

半個時辰之前他剛把藥丸煉好，用了銀枝玉葉草的葉子、碧海生花的花瓣，以及其他仙草，在丹爐裡煉了足足三個時辰才煉製功。

晏臨低頭看書，繼續保持沉默。

聞朝皺眉——他就冇遇到過這麼不聽話的人，師尊總是說他不聽話，但他覺這“不聽話”可能是一脈相承的。並且，他覺得師尊不聽話的功力更深厚一些，他還冇修煉到家呢。

他一把按住對方正在看的書，把藥丸遞到他跟前：“吃藥，就現在。”

“為師跟你說了，慢慢養著也能恢複，你這藥……”

“不就是附帶催效果嗎，”聞朝說，“弟子吃虧也沒關係，弟子願意。”

晏臨：“……”

“既然師尊死活都不肯吃，那就彆怪弟子用非常手段了。”

他說著，竟把那枚藥丸塞進自己裡，隨即扳過對方的臉，湊上了。

晏臨瞳孔微，萬萬冇想到他竟這麼大膽，一時間想躲，卻冇能聽從指揮，像被定住一般頓在了原地。

的附上他的，那顆略帶苦味的藥丸就抵在聞朝舌尖，他用力用舌尖撬開了晏臨閉的齒，將藥丸送了過去。

晏臨結，被迫將藥丸嚥下，神變得有些奇怪：“你真是……太胡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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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師尊是藥敏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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