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翁老先生每月初,按照北齊宮規,是請禮問安的日子,先皇後已經病故,後宮以淑貴妃為尊,長樂作為後輩也理應去問安。
飛遙起了大早,給了長樂好生梳妝一番,穿上雲羅錦,寬大的擺上幾艷滴的玉蘭花,瓣綠葉,搖拽生姿。
暗青的步帳掀開,飛遙遞上步梯,輕聲說道:「陛下也在。」
「長樂參見父皇,淑貴妃娘娘……」話還未說完,永康帝就著人搬來椅賜座,「你子骨隨你母後,往後這跪禮問安就免了罷。」
淑貴妃神一暗,隨即又換上笑,「正是正是,都是自家人,往後就無需多禮。」不得長樂跪在麵前,最好永遠別起來,抬眼打量了一番,裝似慨著,「這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眼公主就過了及笄之年,想當初本宮還抱過你呢。」
得虧命,又被父皇母後保護的很好,長樂輕聲應下,沒有多說,但淑貴妃似乎有意挑起這個話題,自然不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都是大姑娘了,日後總是要嫁人了,不可能一輩子待在父皇邊吧,可有心儀的男子啊?」
笑話,舞公主癡纏穆二公子,宮中人盡皆知,淑貴妃暗線不,又怎麼會明知故問,無非是藉以挑起和父皇的矛盾。父皇本就不喜穆川,更瞧不上穆川庶出的份,若是此時公然說出自己喜歡穆川,豈不是落設好的陷阱。
若是前世的長樂,指不定閉著眼睛就答了,但可不會,穆川,隻是的一顆棋子而已,用之,拋之。
「長樂並無心儀之人,有勞娘娘掛心。」
怎麼會?
「那穆川與你是什麼關係?」一時快,等意識到不對時,已經覆水難收,淑貴妃狠不能咬斷舌頭,長樂已經抓住了把柄,趁勝追擊,「宮中閑言碎語,娘娘可是信不得。」
淑貴妃隻恨自己沒有沉住氣,但很快又緩了過來,假意握住長樂的手,語重心長像極了慈母的叮囑:「別怪本宮多,本宮也是一心想為你尋一門好親事,陛下,你說是不是。」
夫妻如十載,淑貴妃的心思,作為丈夫他怎麼會不懂,順著的話接下去,「看樣子貴妃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戶部尚書之子董書淮,才貌雙全,年紀輕輕便已經是二品學士,臣妾覺得此人為公主良配。」
董家與淑貴妃關係匪淺,但卻敢在大殿上舉薦自己的親侄,話裡話外又是苦口婆心,「臣妾並非存有私心,書淮那孩子謙和有禮,為人正直,若是有幸娶到公主,定會好好珍惜,絕對不會讓公主半點苦。」
原來不管承不承認和穆川的關係,後來還有這一道坎等著自己,董書淮這個人,長樂並沒有看在眼裡,前世裡此人也沒翻出什麼浪來,雖然站在陵王陣營但對自己沒有毫威脅,上次在秋宴,他和其妹兩人合力想讓自己丟臉,這事可是記在心上了。想起此事,又聽董淑妃各種誇讚,忍不住做了個鬼臉,巧又被永康帝瞧見,帝王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卻角卻是掛著笑容。
長樂被抓個正著,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看向一邊。
淑貴妃並沒有發現父倆的小作,自顧自地說完,愣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帝王似是思慮重重的聲音,「此事容後再議,朕乏了。」
近月以來,陛下已經很久沒有寵幸自己了,聞言淑貴妃立馬想吩咐婢上前伺候寬休憩,帝王卻是擺擺手,從木檀椅上站起來,「朕還有事理。」
這是明顯是拒絕的意思了,淑貴妃有些失,長樂以為自己終於能逃了,豈料永康帝早就揪住的小辮子,「阿兮出來送朕。」
看來父皇還是要探個究竟啊,長樂嘆了一口氣,應了聲立馬快點跟上。
長樂坐上了駕的步輦,帝王微閉著眼養神,走了好一段路,長樂正想放鬆,耳邊突然傳過來厚重的聲音,「當真不喜歡穆家那孩子?」
長樂故意裝傻,「穆家可有兩個孩子,不知父皇指的是哪一個?」
能敢這麼捉弄帝王的,舞公主算是頭一人了,底下太監步跟著,大氣不敢出一下。永康帝斜睨了一眼,「調皮歸調皮,要知分寸,你母後若是在,也斷然不會喜歡穆川的。」
穆川,也許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驪山狩獵,他也見識過年的本領,將來也或許可以為朝廷棟樑,但是娶長樂,他並不夠格。
在他進未央宮教長樂練箭時,關於這個人的一切,包括過去他都瞭如指掌,一個生活在潭地獄裡的人,除了算計就是屠殺,長樂本至純,如果執意喜歡,作為帝王,毀掉一個人實在太簡單了。
他和德元的兒,要嫁要嫁這世間最優秀的男兒,他守了十七年的至寶,骯髒之輩豈能肖想。
這算是敲的第一個警鈴了,長樂點點頭,挽上永康帝的臂膀,一派的乖巧聽話,「父皇放心,兒臣與穆川,隻是朋友。」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他們是敵人才對。
看著眼前的姑娘,明眸皓齒,笑靨如花,淑貴妃說得對,不可能永遠都留在自己邊,的阿兮也是應該有個人來照顧了。輕微轉著玉扳指,「過些時日,文壇大家翁荀清會來宮中宣講,你也趁此機會好好學習子禮儀,莫在世家男兒麵前丟了我皇家臉麵。」頓了一下,似是想起什麼,「那翁老先生你還有印象嗎?」
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瘦弱男孩的形,相貌卻已經記不真切,七歲那年,宮中老巫醫算出自己命有一劫,必須要將其送出宮外避劫,母後本就信些天道迴之,聽了那老巫醫的話,將自己送至華山清居閣,翁老先生脾氣古怪,每日罰抄寫佛經,名曰洗滌心靈,怕逃跑,還特意派了門看守,不過那時古靈怪,一人小小門又怎麼關得住,想盡法子逃去山上玩,回來後那門就因為看守不力被罰,現在想起,除了對翁老先生的敬畏,還有對當年那個小門的愧疚。
一年一度北齊文壇宣講,前世裡長樂是斷然沒有興趣的,但這次穆川作為三品參將,也在其中,況且皇兄和陵王也在其中。
往年宣講結局後,總要賜婚幾對投意合的才子佳人,如今父皇讓也去參加,這意思已然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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