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帝王試探棋盤已經擺好,秦述座。
放在他麵前提黑子,帝王起袖子,撚起一顆白子,置於棋盤中心位置上,「我聽說秦公子是秦氏的單傳獨子,想必醫學方麵一定得到了父輩們的真傳。」
開場便是客套,秦述司空見慣,對答如流,「陛下謬讚,在下不過是略懂一二。如今的風寒之癥,尚不明朗,在下十分慚愧。」
說著也落下一顆黑子,與先前那白子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此病朝中百名醫師都束手無策,豈非一朝一夕就會病除的,慢慢來,朕相信你。」
秦述沒有說話,觀察著棋局,等待著帝王的試探與拷問,「舞公主蒙你搭救,朕心中激。如今得了機會,你在什麼心願或者想要的,盡可道來,朕儘力滿足。」
皇室中人,謝別人無非是些材或是珠寶。
然而秦述對這些並不興趣,當年還是穆川時,認祖歸宗後,決定步場,不過是為了心中那個夙願。
權力和地位對於他來講,沒有什麼吸引力。
「此前公主與太子殿下都跟陛下問過同樣的話。」
永康帝抬頭,挑著眉頭,「那你如何說?」
秦述放下棋子,「在下一不為職,二不為錢財,當日搭救公主殿下,隻是不忍一個小小的生命被世間無的拋棄。在下雖然生在醫藥世家,但生涼薄,並非心懷天下要救萬千眾生於水火,所做的一切,隻是求一個心安而已。」
「好一個心安,」帝王臉上浮現欣喜讚賞之,「長樂也是個有福氣的,居然能與你結識。」
長樂回來,將秦嶺山的一切全部告訴了永康帝,永康帝聽完隻覺得後怕,幸好當時有秦述這樣一個人,力排眾難救了。
可是永康帝並不相信秦述這套說辭,事先他已經派人對秦述的為人進行了全麵調查,得到的結果是秦述子冷淡,不多管閑事,更不願意招惹麻煩。
長樂之於秦述來說,就是一個麻煩,甚至沾上了就會惹禍上的。
一個男人,不圖任何回報地對一個人,還能是因為什麼呢?
他對自己的兒有信心,即使是懷六甲,也不影響自存在的魅力。他就不相信,這個秦述真的一點心思都沒有?
如何沒有,為什麼明明在子不佳的前提下,還要揭紅榜,踏這風寒包裹的金陵城呢?
「陛下,承讓。」秦述最後一子,將對弈收尾,黑子也勢如破竹的氣勢將白子團團包圍,不留一生機。
永康帝有些恍神,秦述的下棋的手法跟穆川居然有異曲同工之妙。
拋磚引玉,不留活口,沒有一步是廢棋。
「朕輸了。」永康帝笑著承認。
一般的臣子或者皇子與他對弈,總是會故意裝糊塗,然後輸給自己。但帝王豈是傻子,這樣不尊重的對手他不需要,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棋手了。
沒有刻意掩飾實力,贏就是贏,輸就是輸。
秦述道,「陛下方纔顧著與在下說話,沒有留意手中的棋子,自然會輸掉。」他直言永康帝輸棋的原因。
永康帝笑了笑,「朕對結果不在意,朕在意的是過程。」
「我聽公主說你還尚未娶妻?」
這個話題轉變突然,秦述隻得小心應對,「在下不佳,恐耽誤了別人。」
「哦?」帝王再一次打量眼前的年,子確實十分瘦弱,看起來就弱不風的樣子,比之長樂的前任夫君穆川差之千裡。
「但你是秦家的獨子,總不能一輩子不娶妻吧,你心中若是有中意的,大可告訴朕,朕很樂意人之。」
秦述如實回答,「多謝陛下好意,但在下沒有心儀子。」
「是嗎?那朕將舞公主嫁給你如何?」
秦述一怔,第一次在帝王麵前表現了失態,震驚一瞬即逝,「舞公主千金之軀,在下不敢攀附。」
「不敢攀附?」帝王卻是笑了,「這麼說,心裡是喜歡的咯?」
同是男人,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樣的理由,會讓一個男子三番四次搭救長樂,而且他也付出了代價。
這個世間是沒有誰是偉人的,居高位見過太多太多的偽善之人,裡說著為天下死,而事實上,真正做到的又有幾個呢?
永康帝的話聽著像是一句打趣,但實則是試探,秦述心中忐忑,他早就知道自己對長樂的破例會讓旁人誤會。
這樣的話,早有很久之前,林氏與秦遠波都問過。
他試圖將自己的心思埋藏進來,以自欺欺人的方式去敷衍搪塞別人。
但眼前這個人是永康帝,他突然有些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猶豫是因為永康帝話中的真實,還是怕自己瞞不過對方。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華白的頭髮,一張布滿皺紋蒼老的臉,雙眸卻十分篤定。棋盤上的對局他是輸了,但在這場對話中,他勝劵在握。
「阿兮是朕最疼的兒,早先下嫁於穆國公府庶子穆川,此人也是一正氣,也同你一樣,子冷淡,但唯獨對阿兮是掏心掏肺的好。可惜兩人終究沒能修正果,隻是留下了一個孩子。現在的局勢,你也看見了,朕雖然是北齊的君主,但麵對東魏沈岸的挑釁,也是無力抗衡,公主絕對不能嫁到東魏去,為今之計,隻能讓公主定下婚約,纔有理由拒絕東魏。」
秦述沒有想到永康帝會將這樣講給自己聽,他覺自己上的擔子有些沉重,理智告訴,這是要拒絕的,可是行卻一再拖延。
再娶長樂,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的腦子十分混,但在這猶豫的片刻中,永康帝已經讀懂了他的心。
「朕不會看錯的,你對阿兮不一樣。」
秦述無從辯解,過往的一切從腦後中一閃而過,他想到了前世的城樓絕裂,想到了沙木嶺的逃生,想到了南楚山村的定,想到了將軍府的拜堂,想到了懸崖邊的休書,以及天牢裡最後一次道歉。
不,不要再重蹈覆轍了,沒有從一而終的欺騙,也不會有親無間的仇人。
他與長樂,隔著太多太多的糾纏,早已經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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