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直心窩

曹昂與陳宮隔著茶幾相對而坐，四目相對誰也不服誰。

相互對視許久，陳宮嘆息著起，抱拳拜道：「如此，大公子保重。」

出了房門，眾家主迅速圍了上來，七八舌的問道：「怎麼樣，怎麼樣了？」

陳宮搖頭道：「大公子很堅決，恐怕陶家難逃此劫了。」

眾家主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陶商的死活他們不在乎，他們關心的是曹昂對世家的態度。

姓曹的今日能滅陶家，明日也能滅他們家，這等於在各家頭頂懸了把劍，以後不管做什麼都要抬頭看一眼，看看這把劍會不會落下。

長此以往誰的了？

眾家主要麼長籲短嘆，要麼破口大罵，要麼暗自發狠，眾生百態不一而足。

陳宮卻盯著曹昂的房門，眼中滿是複雜。

他也曾雲遊天下，也曾鮮怒馬，仗劍走天涯，更做過一方的父母，自然知道自己所維護的群都是些什麼臉。

可是沒辦法，這個群背後的力量太大了，大到連張角都撼不了，更別說曹昂。

對於曹昂，他是真心欣賞，因為在他上，他看到了年時的自己，一樣的嫉惡如仇，一樣的眼裡不沙。

所以，他不想看著曹昂一招不慎跌深淵，變下一個董卓。

「德祖，大公子心意已決，我是阻止不了了。」陳宮對著迎上來的楊修苦笑道。

楊修說道：「大公子心智之堅非我等可比，眼下能阻止他的隻有一人。」

「誰？」陳宮忙問道。

「司空大人。」楊修說道：「前幾天有訊息說，司空大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不過現在大公子已經回歸，司空大人還會不會來在下也說不準。」

「多謝，我這就去找司空。」陳宮抱拳，然後迅速離去。

他一走，眾家主也沒心思繼續耗下去，前後腳離開了刺史府。

守衛房門的胡三見此，角微揚麵嘲諷，又覺得這樣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心，對著已經遠去的背影「呸」了一聲，一口濃痰噴出，正好落在突然出的靴子上。

胡三愣住，抬頭看去，這才發現眼前多了一位相貌奇醜的年。

年盯著靴子上的濃痰臉難看的能擰出水來，正要破口大罵，不料胡三先發製人，罵道：「哪裡來的小屁孩，腦子不怎麼正常啊。」

年角搐張口罵，想到先前與陳宮對峙的場景又生生忍了下去。

人家臉皮厚不在乎，自己說的口乾舌燥的有什麼意思。

想到此，年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強行下火氣抱拳拜道：「煩勞將軍通稟一聲，就說襄龐統求見。」

胡三冷笑道：「龐統，沒聽說過，最近幾天我家主誰也不見，請回吧！」

該死的丘八。

龐統一陣惱火，對著房門大喊道：「襄龐統求見曹昂曹大公子，還請不吝賜教。」

聲音之大，傳出好遠。

「不識抬舉的醜八怪，看老子不揍死你。」胡三怒了，捲起袖子正要手，曹昂慵懶的聲音從門傳來：「讓他進來。」

胡三舉到半空的手頓時僵住，過了三息才恨恨的放下，一指房門：「進去吧。」

龐統抱拳謝過，走上臺階推開房門，進去後又順手關上，房間裡再次陷黑暗。

龐統不太適應這種黑暗，著走到沙發旁邊，抱拳拜道：「龐統龐士元見過大公子。」

曹昂這才抬起頭來，打量這位傳說中與諸葛亮齊名的雛。

在後世，沒看過三國演義的都知道這句名言。

臥龍雛更是穿越三國的同行最想得到的謀士，他也不能免俗，穿越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這兩位大咖。

可惜劉遠辦事不利，大半年過去連兩人的影子都沒找見。

他原以為此生與臥龍雛無緣，沒想到這個麵見的如此突然。

他想好好打量一番龐統，可惜房間太黑，他也什麼都看不見。

曹昂打量龐統的時候龐統也在打量著他，乍一見麵，那雙猩紅如同厲鬼的眼瞎了龐統一跳，過了好幾息才平復下來，然後不等曹昂吩咐，一矮將自己埋進後沙發，右腳搭在左膝蓋上說道：「久聞大公子名諱，冒昧拜訪，就想問公子一句，對於陶商，公子打算如何置？」

「龐統，字士元，荊襄士龐德公從子，和二年七月十八日出生於荊州襄，時為人樸實，格木訥，八歲那年……」

曹昂平靜的訴說著龐統的生平，從三歲尿床開始一直說到現在。

龐統起初還不在意，越聽越是心驚，右不自然的放下，雙不自然的坐直，從對麵那雙猩紅的雙眼中，他第一次覺到了恐懼。

「龐德公雖然名氣不小，可你隻是他的從子，不是親子，從子這玩意不怎麼值錢，所以你並沒有從龐德公那裡得到多好。」

「說白了，你就是人家的一個遠房親戚，還是沒錢沒勢的那種，人家見了你都遠遠躲開，生怕你是來打秋風的。」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家貧人醜，能力有限，生怕闖了禍家裡無法收拾，所以從小就很孝順，懂事老實，不讓家裡人心。」

「所謂的老實，在別人眼裡就是好欺負，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嘛。」

「因為這樣，你小時候沒遭人毒打人白眼，被別人指指點點。」

「這孩子真老實，這孩子怎麼這麼笨呢，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別人看來再普通不過的話，對你來說卻如同刀子直心窩，讓你討厭，讓你反，讓你憤怒，讓你下意識的想要逃離。」

「做為男人，沒人願意為別人口中的無能窩囊廢。」

「隨著年齡的增長，你越來越忍不了這種善意的指點，所以你變得狂妄，變得傲慢，變得聽不進人言，在別人指點你時，你先發製人先將他罵個狗淋頭，然後你就更不待見了。」

「你之所以變得這麼自卑，敏，跟你的生活環境有很大的關係，任誰被人指指點點上十幾年，都會留下心理影的，你……」

「曹子脩！」龐統再也聽不下去，站起來指著曹昂，氣急敗壞的罵道：「你查封浮屠寺，查抄陶家，我原以為你跟袁紹，劉表之類的諸侯不一樣，沒想到也是一丘之貉，算我龐統瞎了眼，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