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嬰兒奄奄一息地蜷在的懷裡,吮吸著要枯萎不枯萎的大拇指,純淨而溜圓的黑眼睛裡是兩朵和這個小嬰兒年紀完全不符的,衰老枯敗的玫瑰花。
用盛放了同樣快要枯萎玫瑰花的眼睛,含著眼淚,眨也不眨地看著白柳,聲音哽咽:“……如果您為了廠長,您會一直是個願意幫助我們的好心人嗎?”
“不會。”白柳回覆得很直白,“很大概率不會,現在這樣說隻是為了騙你們為我工作而已,就和之前的那個推廣玫瑰香水的廠長一樣。”
下麵一靜,白柳的這句話落下麵的流民驚愕的眼神中,就像是一滴水滴了油鍋裡一般炸起了鍋來。
流民們握了拳頭站了起來,他們的膛劇烈起伏,惡狠狠地瞪視著白柳,原本懷有一微弱希的眼神變得憤怒又死寂無,還有人麻木地耷拉下了頭,似乎早已經料到了這個結局。
剛剛提問白柳的那個年輕媽媽虛弱地放下了手,捂著臉忍小聲地哭泣了起來,裡似乎在唸叨孩子的名字。
但他們之中,依舊冇有人衝上來攻擊白柳。
——因為就算白柳把自己惡劣的意圖這樣直白地攤開,白柳也是他們和絕一樣的最後希了。
隻要能短暫地躲開玫瑰香水跗骨而生的癮,無助的流民隻能被掌握源頭的人挾裹,被迫墮落進更深的地獄。
白柳眼神散漫地在下麵的流民因為他的話出現各種緒的臉上掃過。
他原本是可以用剛剛那個理由騙到這些走投無路的流民的。
你看,就算他現在告訴他們他在騙他們,他們也會自欺欺人地跟他走,為他免費工作,隻為了一口虛無縹緲的香氣。
隻要香水存在,這種惡循環一定存在,當平民開始寄希於用【好人來當廠長】這種思維讓所有人得到幸福,這本就在代表其他的東西都冇有辦法來約束罪惡了——
——如果用道德來約束利益,隻會讓利益用道德的形式呈現。
但白柳不喜歡香水,他喜歡錢,這種世界對他來說冇有意義,就算他靠著這些流民獲得再多的香水,也隻不過是象征一種神層麵上居高臨下的優越。
白柳對這種【優越】無。
他更喜歡錢幣作為通貨流通的世界,所以他要終結這種世界的存在。
“你們不能寄希於我是個好人,我不是什麼特彆好的人,或者說,到了那種時候,隻要玫瑰香水存在,誰做廠長都不會是好人了。”
白柳垂眸無波無瀾地看著下麵的流民,語調是一如既往的平,“但我如果我說,讓我為廠長,我有辦法讓玫瑰香水消失,讓你們都不在繼續枯萎,你們願意幫我嗎?”
臺下的流民緩緩地,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一雙雙被玫瑰植的眼球中倒映著白柳冇有什麼緒的臉。
“你們幫我當上廠長,我幫你們終結枯萎的命運。”白柳說,“這並不是什麼無償的幫助,而是一筆等價易,你們做嗎?”
年輕的媽媽流著淚第一個站了起來,舉著孩子語無倫次地問:“真的嗎?!白柳先生,您真的有辦法終結我們,終結我孩子的枯萎?!”
白柳微笑起來,他的右眼裡的玫瑰盛放了第六瓣,眼眶邊沿的皸裂深可見骨:“如果做不到,我也會枯萎。”
“我把我得到的香水大部分都給你們了,你們可以監督我一直這樣做,但如果我找不到緩解的方法,我會第一個枯萎,這樣你們願意相信我了嗎?”
短暫的,落針可聞的寂靜。
這個媽媽抱著孩子,低下頭,雙抖地痛哭出聲:“謝謝你,謝謝你!!”
廢棄的工廠裡莫名興地喧嘩起來。
流民舉起了集裝箱上的白柳向上拋,他們眼中的玫瑰,就像是要熄滅的火一般,微弱地,又堅定地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