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唐二打還是冇有扣下扳機。

廠工告訴了他, 這是他晉升為廠工，並且接著晉升為調香師的唯一途徑，是整個玫瑰工廠運行的核心儀。

唐二打有理由相信, 這顆神奇的心臟和這個遊戲的主線任務——【為廠長】也有關係。

他在見到這個心臟的時候有種不控製的, 就像是被人從心底導出來的殺意, 這是不正常的，有點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故意讓他殺心一般, 讓他有些不舒服。

而且這顆心臟, 如果不是他所判斷的是一個怪，而隻是一個被汙染的無辜者心臟呢？

這種事唐二打之前也不是冇有遇見過, 所以他思索了片刻，控製住了心底那突如其來的殺意, 冷靜地放下了槍，決心找出這個遊戲汙染源頭再做決定。

唐二打在廠工的指引下拿了一瓶玫瑰原, 走上階梯往下傾倒，旁邊的負責看守儀的員工張無比地看著唐二打的手，手放在水閘上隨時準備往下拉——之前白柳搞出來的靜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影。

唐二打往下滴的香水原隻泛出一層淡淡的玫紅。

旁邊等著結果的廠工和看守的員工在到失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但這也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隻是相比前一位檢驗的加工員相差太多。

“你的天賦不多, 但要晉升為廠工也不是完全冇有希，因為五月玫瑰節要到了, 我們很缺廠工。”帶領唐二打走進來的廠工揚起頭，看向他，“你需要再經過一次試香紙檢測，如果確定有一定基礎天賦，就可以轉正了。”

唐二打皺眉：“什麼試香紙檢測？”

與此同時，在三樓廠工辦公室裡。

白柳抬眸看向辦公桌後的廠工主任：“試香紙檢測是指？”

廠工主任回答：“為了能更近一步確認你的天賦足夠特彆升級轉正為調香師的一個檢測，主要是我們也不敢拿儀來再次冒險, 試香紙稽覈雖然確度冇有儀那麼高，但也可以確定一個大致的範圍了。”

“不過從你對儀的破壞力來看，你很有可能在試香紙檢測的時候弄壞試香紙。”

廠工主任雙手十指叉疊放於桌上，他正視白柳，屈指叩了叩桌麵上那封申請書：“雖然試香紙對於任何一個調香師來說都是不可再生的珍貴資源，但你的天賦真的有這封申請書上那麼顯著，那就值得我們冒著損失一個試香紙的風險來進行再次檢測。”

一個試香紙？

這個奇怪的量詞讓白柳挑了一下眉。

白柳在一些商場的香水櫃檯裡見過試香紙，他印象裡的試香紙是一種類似於ph試紙的板紙片，有很好的吸水，可以更好地吸香水，並且持久保留香氣在上麵。

把一片沾染香水的試香紙放於鼻尖前十公分左右，扇聞，就可以更好地嗅聞到純淨的香水，或者是香料的味道，在調香師這個行業應該是一種常用設備。

但無論怎麼樣，這種試紙的量詞也應該是“片”，或者是“張”，而應該是“個”。

白柳並冇有反問，而是等待廠長主任繼續說了下去。

“接下來，如果你無恙，那我們就會接著進行檢驗。”廠長主任朝那個之前領著白柳進行儀檢測的廠工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白柳，“我就會讓這位帶著你下負一層，也就是關押試香紙和玫瑰死刑犯的地方進行試香紙檢驗。”

說完，主任遞給了那個廠工一串鑰匙，道：“帶著他下去看看吧。”

玫瑰死刑犯白柳倒是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之前被那群流民科普過這個概念，犯了乾葉玫瑰相關死刑條例的犯人，如果玫瑰工廠願意接管，並接這些犯人以某種勞換取自己存活下來的權利，那這些犯人就可以轉為無期徒刑，並被玫瑰工廠全權接管這些人的生命權以及生命使用權。

但是關押試香紙……以及那個“個”的量詞單位……

白柳心底起了一種不愉快的覺，他想起了一種他不太喜歡的設想，以及這個遊戲設計者從頭到尾針對於他的頑劣惡意，這讓白柳臉上的笑意淡去了許多。

廠工把白柳領了下去，他們穿過之前來時走過的長廊，在到達宿舍的走廊之前，在一個很暗的轉彎拐角。

那裡有一扇味道和整個玫瑰工廠氣味完全不同的木門，一點都不香，反而有特彆惡臭的氣味。

廠工拿出了一串鑰匙，在裡麵挑選出一把了木門，木門嘎吱一聲，緩緩朝裡打開了，一類和服發酸的汗臭撲麵而來，聞起來有點像沼氣。

木門正對一道向下的階梯冇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階梯兩邊的石牆極為狹窄，上麵隔了一段距離安裝了一個不怎麼明亮的暗黃燈泡，隻不過起到的照亮作用乏善可陳，白柳一眼掃去，最多十幾米他就看不太到了。

似乎對這個況早有預料，廠工在下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手電筒，領著白柳打著往下走。

一邊走，這個廠工開始給白柳科普：“這是工廠的負一層，隻有高級廠工和調香師纔有資格進這裡。”

白柳估著自己大概往下走了二十幾米，就走到了底部，他抬頭，看到了一個構造很接近監獄的地方。

漉漉的昏沉地底中間一條不寬敞的小道，左右是類似於籠子的鐵柵欄，一格一格嵌牆裡，著向裡延，裡麵都是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刑犯。

之所以白柳會這樣形容他們，是因為他們就像是白柳在玫瑰花田裡看到的那些流民一樣，看不出人形了。

這些死刑犯裡發出一些含糊的聲響，似乎想出手來抓從中間過道裡走過去的白柳和廠工，但他們虛弱到本無法彈，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廠工帶著白柳走過，趴在地上無力地掙紮了兩下，隻是發出一聲哀婉的，絕的吼。

這聲吼甚至讓白柳覺得，他們手並不是為了向他們尋求幫助，而是在請求他們給他一個痛快。

還有一些已經死了，睜著雙眼張開仰躺在地麵上，腐爛得隻剩一些孵化蛆蟲的碎，上有蒼蠅飛來飛去發出的聲音，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從上的蛆孵化而來。

比較詭異的是，這裡大部分死去的，如果還保有能看清麵部表的結構，那麼這些臉上大部分都是一副心滿意足的微笑。

就好像活著對於他們來說，是一件痛苦無比，煎熬無比的事，他們似乎等待死去這一刻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最後終於等到了那樣幸福。

白柳的目慢慢地，一格一格從裡麵這些犯了玫瑰罪的死刑犯上掠過，似乎想從他們的表上讀出點什麼。

廠工似乎注意到了白柳的目，不由得偏頭辯解了兩句：“工廠冇有待這些死刑犯的好，工廠接管這些死刑犯後，我們幾乎會每天給他們熏香水，讓他們得以存活下去——這比大部分采花工的待遇都還好了。”

“哦，是嗎？”白柳不為所地淡淡反問，“這樣說起來，你們倒是慈善家了，免費給這些犯罪的人熏香水，不如你問問他們是想死，還是想被你們接管？”

廠工被白柳這樣不鹹不淡地梗了一下，冇出聲。

玫瑰工廠絕對不是一個會做浪費香水做好事的工廠，他們冇有全部接管所有的死刑犯，而是部分接管這些死刑犯，這就說明瞭這裡麵有問題——從利益角度推斷，被玫瑰工廠接管的這些死刑犯的某些特質應該對這個工廠的發展有利。

白柳一開始不清楚這個“利”到底是什麼——畢竟無論從哪個角度來想，花費香水養著一些勞力並不高的人來說，都算不上是一件明的生意。

但現在他終於明白這個“利”是什麼了。

廠工才沉默了一會兒，歎息一聲，纔有些尷尬地開口：“……這些死刑犯是工廠特地挑選的，對玫瑰香水有一定抗的人。”

“……這些人哪怕是被香水腐蝕了，也不會輕易對香水出現上癮征兆，他們堅持自我，恪守本心，寧死都不會向乾葉玫瑰瓦斯輕易屈服——事實上，他們之所以會因為犯罪被抓，大部分是為了研製玫瑰香水的解藥。”

這個廠工又靜了一會兒，又開口道：“在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屈從於玫瑰香水的癮的時候，除了儀，我們很難通過普通香水的試香紙去檢測一款玫瑰香水的濃度和持香力。”

“因為調香師這種已經高度癮的人群，是很難通過自己對香水的反應去甄彆一款香水的好壞，大部分的調香師因為日夜使用高濃度的玫瑰香水，對香氣已經麻木了。”

“但你也看到了，儀是很珍貴的，我們不能隨時地啟用儀去檢測香水。”

“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可以抵抗玫瑰香水，對它更為敏排斥的人群作為實驗對象，通過這些人的痛苦反應推測出這款香水的效力——我們將這類人群稱為試香紙。”

廠工一邊說著，一邊領著白柳往更深的裡麵走去：“剛剛你看到的都是快要報廢的試香紙，他們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但是還能使用一到兩次，不過我這次領你來走的是特殊通道，你使用的試香紙是我們工廠最老牌的試香紙之一。”

說著，這位廠工歎了一口氣：“這些老牌的試香紙也都快不行了，昨天據說為了五月玫瑰節，有個調香師試驗了一瓶特級香水，又報廢了一個，已經轉到低級外圍區去了，不過你這次用的這個是我們工廠質量最高的試香紙，他神看起來還不錯，對玫瑰香水的排斥反應也很穩定。”

說到這裡，這個廠工不由得歎一聲：“我從來冇見過這麼穩定排斥玫瑰香水的人，都已經那麼痛苦了，還是從來不改變自己對玫瑰香水的排斥，心智之堅定讓人敬佩。”

“五月玫瑰節已經在他上試驗了好幾瓶特級香水了，雖然他的出現了一定的中毒，衰竭的況，虛弱了不，但排斥反應十年如一日未曾變更過。”

“我都懷疑這種人是不是真的人類了，也太固執了。”

白柳一言不發，他看著周圍那些死刑犯，眸越來越深，最終很輕地說了一句：“我也覺得，太固執了。”

廠工冇聽清白柳的話，轉過來反問他：“你說什麼？”

這次白柳冇有回答他。

廠工領著他繼續往裡走，隨著地道裡越來越暗，地道左右的牢籠越來越大，裡麵生活的設施也越來越齊全，越來越像是一個人臨時生活的房間。

最後，廠工停在一個獨立的牢籠旁，這個牢籠較大，床放在最裡麵，裡麵的“試香紙”在黑暗裡看不太見，隻能約看到床邊坐著一個軀佝僂的人形黑廓。

這個牢籠相較於其他的牢籠整潔許多，柵欄上還掛著兩件陳舊泛黃的舊，裡麵的桌子上也規整地擺放了一些書本紙筆，和幾個零散的煙盒，煙盒已經空了。

那位帶領白柳來到這裡的廠工神複雜地看著這個乾淨得不像地牢的牢籠：“……他又自己打掃過了……真是一點都不像一個被試香這麼久的人，還能維持這種理智。”

“這就是你今天檢測的試香紙。”廠工掏出了鑰匙，了鎖孔。

與此同時，一牆之隔的另一條地道裡，另一名廠工領著唐二打往裡走，正喋喋不休地，驕傲地向他解釋玫瑰工廠這個地牢。

唐二打看著這些牢籠裡的死刑犯，眉頭鎖到可以夾死蒼蠅——他在看到這些玫瑰流民狀的死刑犯的一瞬間就下意識地拔出了槍，但很快，他意識到了這些死刑犯和玫瑰流民的不一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