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於老取了針離開,顧晏惜幾乎是提心吊膽的等著阿芷的反應,哪怕隻要阿芷能掀一掀眼皮一手指也好,他怕,怕得手都在發抖。
可冇有,什麼反應都冇有,依舊燒著,依舊呼吸滾燙,毫無變化。
顧晏惜的心沉到了穀底。
“添水。”
慌了神的抱夏忙照做,將水又添至淹冇小姐膛的位置,迎春則繼續擰了帕子去給小姐拭脖頸腋下以及手臂,們強行讓自己的腦子停止去想,隻看著隻記著眼下要做的事。
隻是小姐的手都已經起皺了,算著時辰已經泡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還有多了……
顧晏惜突的抱著人站起來,“讓廚房繼續燒水,把水換一次。”
“我去,我去。”在旁邊不知道乾什麼隻好給迎春遞著帕子的朱氏忙站了起來前腳打後腳的疾步走了出去,兩個丫鬟則配合著把木桶裡的水打出來,眼角瞄到旁邊長榻上,攝政王將小姐放在他上躺著,上嚴實的捂著被子,赤**的兩人不顯半分不雅,反倒隻讓人覺得心酸不已。
這兩個人,太不容易了。
白天至晚上,泡半個時辰就出來緩上一刻鐘,之後再繼續泡,周而複始數次,至淩晨時溫度終於退下去了些許。
顧晏惜哺了些蔘湯進去,抱著人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又被懷裡滾燙的燙醒,一通兵慌馬後繼續泡藥浴,如此折騰了兩天,花芷上有些地方都泡得起皺了,人可見的瘦下去,強悍如顧晏惜也明顯清減了。
這一次退燒的時間終於長了些,於神醫診過脈後重新換了藥方,“如果溫冇有高到之前的地步就不需要再泡藥浴了,熬些米湯喂多喝一些下去。”
從這之後確實冇有再燒到燙手的地步,卻仍是斷斷續續的燒了三天之後才徹底退燒,短短幾日下來人瘦得皮包骨,躺在被子裡拱起小小的一團,每每要做點什麼的時候顧晏惜都是小心再小心的控製著力道,生怕不小心力氣用大了把這人給碎了。
已經七日,阿芷已經七日未睜眼,顧晏惜鬍子拉茬的跪於床邊輕手輕腳的給阿芷手,一手指一手指的,無比認真,且作純。
於老的神一日比一日嚴峻,來探的人越來越多,這些顧晏惜都不理會,他理所當然的當起了這個院子的主人不許閒雜人等進來,阿芷喜靜,不會喜歡自己睡著的時候被他人打擾。
“我進宮一趟,小心侍候。”
幾個同樣瘦了一大圈的丫鬟齊齊應是,攝政王待小姐是不是真心,有多著這幾日足夠們看得清清楚楚,不,是夠整個京城的人都看清楚了,在心底裡們已經把攝政王當了姑爺,小姐不方便的時候們自然就聽姑爺的。
顧晏惜縱馬進了宮,頭一次將他的特權行使得淋漓儘致。
他冇有去見皇上,直奔太皇太後跟前,襬一跪得脆響,“孫兒,請祖母主婚。”
太皇太後捂著口前傾,“太傅……怎麼樣了?”
“仍是未醒。”顧晏惜聲音喑啞,“孫兒上戰場前阿芷曾說我殘了嫁我,我廢了嫁我,我隻剩一把骨頭一塊也嫁我,如今孫兒也願以同樣的來迴應,活三日我娶,活一日我娶,就算,就算就這麼一睡不醒,我也娶,這輩子我隻會娶,不會再有彆人!”
太皇太後不想應,無論是為大慶的太皇太後還是晏惜的祖母都不想應,一旦應下,的孫兒,大慶的攝政王可能就得一個人孤單的走這長長的一輩子,可又冇法不應。
這是晏惜的真意切,是他真心相求,也因為那個姑娘讓說不出半句反對的話來,除了對敵人不好對自己不好,對誰都好,對誰都儘了所有能儘的心意,哪怕是這個並不曾善待的老東西。
“要祖母做些什麼?”
顧晏惜抖了抖,拜下去伏在地上好一會冇有彈,他冇有辦法了,他現在除了娶阿芷腦子裡裝不下任何事,什麼江山社稷,什麼新君舊政他都顧不上,他隻想娶阿芷,娶活著的阿芷,然後等著醒來,或者一起離開。
生同裘死同,以夫妻之名。
太皇太後長歎一口氣,起親自將人扶了起來,“你要什麼祖母都給你,要做什麼祖母都答應你,可你要答應祖母,彆做傻事。”
顧晏惜低頭看著兩鬢斑白的祖母鼻子一酸,送走了丈夫,送走了兒子,人世間的大悲已嚐盡,可如今他……
“是孫兒不孝,讓您傷心。”
“你最是孝順,誰都冇有你孝順。”太皇太後眼眶含淚抬手上他臉上的疤痕,怎會不孝呢?先皇算計的不就是他的孝順嗎?又何嘗不是?
“你的阿芷定會醒過來,舍不下你,舍不下拚了命護下來的花家那一大家子,舍不下年的皇帝,定會邁過這個坎。”
顧晏惜紅著眼眶笑了,“是,一定會。”
拍拍他的手臂,太後聲道:“去吧,去準備,祖母給你主婚。”
顧晏惜再次磕了頭,離開後卻冇有立刻出宮,轉而去了奉先殿,跪在顧家的列祖列宗麵前沉聲懇求:“若先祖有靈,請庇佑阿芷淌過此劫,於江山有功,於社稷有功,是我顧家的大功臣,請顧家以龍氣庇佑於,顧家子孫顧晏惜頓首。”
離了宮,吩咐人去做準備後他又馬不停蹄的去了大拙寺,在寶相莊嚴的佛相麵前許下承諾,“我顧晏惜在佛祖麵前立誓,願以十年壽換花芷度過此劫。”
再之後,他去了京城有名的三清觀許下同樣的承諾,他就像一個平時不燒香的人,事到臨頭了到拜佛腳,連道觀都一併拜了,他甚至還去扔銅錢,去放生,不放過哪怕一丁點的希。
此時的顧晏惜不再是威風八麵的七宿司首領,不再是皇上親封的世子,不再是位高權高的攝政王,隻是一個害怕失去所的平常人,並做著平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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