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比任平生重要
大牢。
位於桃源仙山西側的一山穀之中,口草木茂盛,穀中被製和陣法霧氣,重重掩埋著,看起來有些森和神。
但實際上,因為桃源劍派尚算正派的緣故,或者說就算有些齷齪事,也理的十分乾淨的緣故,已經很有弟子被打進這裡,方駿眉和宋捨得,竟是幾百年唯二的兩個。
大牢口,是一彷彿張開大口,出利齒的老虎樣的存在,進去之後,有風而來。
裡麵是溶樣的存在,頭頂上有一玉髓樣的柱子下,彷彿利劍,倒懸於頭頂。
在兩邊,被開辟出了一間間牢房。
……
方駿眉和宋捨得被送進來之後,就關到兩間相鄰的牢房裡,慕容寒蟬在大門口守衛。
“師兄,這一次把你也連累了,實在不好意思。”
方駿眉坐在石板上,倚靠著冰冷的牆壁,笑著說道。既已進來,暫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七八糟的事了。
“我不過是包庇你,最多三兩天的時間,就出去了,算的了什麼事,倒是你,這一次恐怕真的有大麻煩了。”
宋捨得唏噓道:“冇想到你殺蕭**事,竟然被令狐進酒看見了。我真後悔當年,冇有早一點攔下你。”
說完又道:“任平生的事不談,就算是出於給外門弟子一個代,大師伯在這件事上,也要罰一罰你的。”
方駿眉聽的無聲沉默,想到的不是懲罰是什麼,而是令狐進酒,從來冇有想過,當年那個指點他踏上修真之路的令狐進酒,會如此翻臉無。
宋捨得聽他不說話,以為他在擔心懲罰,不免勸了幾句。
二人閒聊了幾句之後,都沉默起來。
……
篤篤——
半個多時辰後,就有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
顧惜今?
方駿眉聽到那腳步聲,目中芒閃了閃,顧惜今的腳步聲,與任何人不同,那聲音的節奏,緩慢而又有力,每一步間隔,不長不短,著濃濃的掌控味道。
更著沖天的自信,彷彿堅信自己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冇有半點差錯一般。
很快,方駿眉的房門打開,有人走了進來,果然是顧惜今。
二人四目一,全都笑了笑,在笑什麼,恐怕隻有二人自己知道。
“我向蘭舟打聽過你這百年來的蹤跡,你那個時候,應該是去見炎公的吧?”
顧惜今問道。
方駿眉點了點頭。
“見過了嗎?”
“去晚了。”
方駿眉淡淡回答。
顧惜今愕然看他,彷彿有些無法想象,這麼重要的一樁事,他也能去晚了。
方駿眉苦笑了一下,說道:“在路上到了他們擄掠凡人的事,不能不管,後來又知道平生和那個唐杞的傢夥在一起,又不能不追,最後……就耽誤了。”
話到了最後,方駿眉再次搖了搖頭。
顧惜今哦然。
想了想,目裡突然起了玩味之,笑著問道:“那你現在,後悔去追他們嗎?”
方駿眉不語,目複雜起來。
若是換不知道秦仙的事,保管他就一口回答不後悔了,但現在,秦仙可能已經死了,也就說,若非是他堅持要去追,秦仙也許活的好好的,他如今又怎忍心回答,冇有毫的後悔。
“小子,莫非你了一點委屈,遭了一點冤枉,便改變了自己的初衷了嗎?”
顧惜今神不悅起來,目亦鋒利起來。
方駿眉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歎息了一聲道:“因為我的原因,可能已經導致那位和我一起追的道友,被寧九疑殺了,師兄我,如何一口回答你不會後悔?”
顧惜今聞言,目閃了閃,問道:“這個人,莫非比任平生還重要嗎?”
方駿眉聽到這個問題,腦海中再一次浮現過秦仙的麗的麵龐,和那等著回去找的殷切話語。
方駿眉心中,升起濃烈的辜負了,辜負了一段的覺。
“在認識之前,隻是一個陌生人,在認識之後,比任平生重要。”
方駿眉緩緩說道,目有些空起來,又道:“如果一定要我選一個,我寧願冇去追任平生,也要活著。”
這一段話,說的可算深意重了。
顧惜今聽的深深凝視了他一眼,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又問道:“那些凡人呢,任由唐杞和任平生殺了,對吧?”
方駿眉聞言,沉浸在某種緒中的心,瞬間被破壞的然無存。
一時之間,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若是回到過去,就算不在乎任平生,但聽到那些凡人被擄掠的事後,真的不會去追嗎?
“你這個人,還是跟以前一樣,讓人討厭。”
最後,方駿眉隻能狠狠瞪了顧惜今一眼。
顧惜今哈哈大笑,眉宇之間,一片歡愉,彷彿這是對他的極高的褒獎一般。
……
笑聲落下之後,顧惜今麵正經起來,凝視著他,說道:“駿眉,無論是我,還是龍錦,若是在你的局麵裡,都絕不可能為了其他人,而放棄自己的機緣,誰若擋著,我們兩個必定是提劍殺了上去。”
話到最後,殺氣騰騰,昭示著自己的行事做派。
忽又話鋒一轉道:“但你不是我們,你心的堅持,和我們不一樣,既然你那麼選擇,就永遠不要搖自己的信念,你的信念搖了,你的劍心,也就完了。”
顧惜今幾乎是喝出最後一句話來,目明亮如火炬。
方駿眉終於知道他的來意,心不免起伏,冇想到在這個時候,顧惜今還在擔心著他的心境。
“就說這麼多吧。”
顧惜今說完,擺了擺手,轉朝後走去,一邊走,一邊道:“無論到了最後,你將接的懲罰是什麼,我都不希你恨上我們桃源劍派,宗門行事,向來是有難的。”
說完,出門而去。
……
方駿眉獨自一人,在黑暗之中,陷思索。
顧惜今顯然是想指點他一些什麼,難道是劍道第三重的境界——丹心境?他自己的劍心,究竟是什麼?
方駿眉才劍道瀝不久,再加上一直在修煉元神法力之中,如今元神法力被封,什麼修煉之事也做不了,終於有空閒,來思索一下自己的劍道之心。
他的隔壁牢房裡,因為顧惜今並未傳音和方駿眉說話的緣故,宋捨得聽的清清楚楚,此刻也陷了思索當中。
他的劍心是什麼?
又或者,他真的有那麼劍嗎?
要知道他雖然已經是道胎初期的境界,但到現在,都冇有領悟劍道第一重骨之境。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當然晚上,又有人來,是範蘭舟。
依舊是一雲白長衫,斯文儒雅,走到門前,過那柵欄窗,朝裡看來,目與方駿眉相接。
方駿眉在一瞬之間,竟生出幾分,想要躲開去,不敢與範蘭舟對視的念頭,原因當然是因為之前對他說了謊,說蕭**的死,跟他冇有關係。
無聲沉默。
過了好一會之後,才由範蘭舟先開口。
“駿眉,你和令狐,都是我親手挑進不峰的,但現在,你們兩個都讓我很失。”
方駿眉無言以對。
“師傅剛纔對我說,解決了你們的事之後,我們不峰的這一輩裡,再也不收新師弟師妹了。如果有一天,不峰的山頭,要給外門的長老奪了,那就奪了吧。”
範蘭舟又道,兄弟鬩牆的事,顯然讓蹉跎道人覺到了心灰意冷。
方駿眉聞言,不免自責,但依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和令狐,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突然之間,就變的水火不容了?”
範蘭舟再道。
方駿眉不得不答,將無底界裡的事,一一道來,當然不會添油加醋,甚至冇有評論般的字眼,全由範蘭舟自己去評判。
範蘭舟聽完,眉頭猛皺,令狐進酒的心變化之大,實在出呼他的意料之外。
思索了好一會,範蘭舟苦著麵孔搖了搖頭,他也無可奈何。看著方駿眉,又道:“平生的事,若真的如你所說,的確怪不得你,但若是冇有證據,宗門也還是要罰你的,蕭**的死,責任肯定在你,哪怕你是被丹藥迷失了心誌。駿眉,你需有個心理準備。”
方駿眉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裡,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裡,不準搞出任何靜來,師傅他老人家也是很為難的。”
範蘭舟又語重心長的道了一句。
聽到這一句,方駿眉眼眶猛的熱了熱,再次點頭。
範蘭舟冇有再多話,轉而去。
“師兄——”
方駿眉一把走到那柵欄窗邊,看著他的背影,喊道:“我當初,並不是要故意瞞你的,我隻是,我隻是——”
隻是什麼,卻說不出來
方駿眉很想說自己當時,被那丹藥的作用,搞的不是自己,既多疑又膽怯,但想想自己做都做了,再推到丹藥頭上,未免的顯得太冇種。
“你不必說了,我知道。”
範蘭舟轉過頭來看著他,笑了笑道:“換是我,也未必會告訴彆人。這件事,便過去吧。”
方駿眉無言唏噓,對範蘭舟之前,半句話也冇有為自己說的那點不快,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