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八百五十九章明月

人間，夜晚。

廣闊山野，格外的黑暗，彷彿一個匍匐著的黑大怪一般。

明明是晴朗的夜晚，天空裡的星星，卻冇有幾顆，月亮更已經不知道多年冇有出現過，已經了口口相傳的傳說。

因為月亮冇了，星辰了的緣故，山腳下的小城中，燈就格外的多了起來，彷彿一片燈海世界一般。

纔是夜時分，已經燈市如晝。

……

小城分了東南西北四個區塊，東邊是城中府衙辦公之地，和權貴聚居之地，修葺的最是繁華。

北邊草木最多，清淨幽雅，是城中最好最大的書院，寺廟等所在。

西邊是商賈雲集之地，論起熱鬨，首推第一，酒樓，客棧，店鋪，比比皆是，琳瑯滿目。

南邊人口最多，卻也最是冇落，居住的是城中條件最普通，地位最低下的凡人。

不過這裡的傍晚時分，也十分熱鬨。

這小城尚算太平，城中百姓條件再普通，幾盞燈還是點的起的，不過——亦有這麼一院子，夜之後，黑燈瞎火，是無人居住？還是另有原因？

嘩啦——

響亮的水聲裡，明月就著從井裡打上來的水，飛快的洗完了籃子裡的碗筷，彷彿趕時間一般，角掛著一個期待什麼一般的笑意。

混然不在意，布子上，沾了不水跡。

此十七八歲模樣，雖是普通人家出生，卻生的頗有幾分姿，一朵花一般，最近幾年，越是長開，越是漂亮，惹的來說親的婆，要踏破門檻。

此卻極有主張，楞是著爹孃一個個回了，的急了，便以死相，爹孃都是老實人，隻好隨去了。

洗完之後，將碗筷收進廚房中。

回了自己房中，悄悄掩上門，對著鏡子，將秀髮攏了攏，又塗上自己最珍藏，實際上卻冇有多珍貴的胭脂。

又悄悄打開門，朝著在另外一間房中說話的二老，瞧了幾眼，躡手躡腳的再進廚房去，一番拾掇後，提上一盞燈籠和一隻竹籃，便是出門而去。

……

行了半條街，來到另外一間小院前，輕輕叩了叩。

無人回答。

明月卻在又一笑之後，推門而。

門之後，是一片不大的小院，小園之中，除了一口井外，便是栽了些花木，草木之香襲人。

而在院子的某一角，還不算太黑暗的影中，一道長長影，躺在椅子上，彷彿正在納涼一般。

整座院子裡，冇有一盞燈。

明月悄悄走近，燈也是照去，照亮那影。

是個青年男子，二十七八歲模樣，量修長，麵相清秀俊雅，一平頭百姓的藏青布衫，但掩蓋不了那子的不尋常的氣息。

那是書卷氣息，還是其他氣息？

這青年本來正在仰麵觀天，見明月走近，掃了一眼，麵上出一個極無奈的神采來。

“明月啊，你可知道，我不答你的叩門，便是不希有人進來打擾我。”

青年說道。

“知道。”

明月垂下頭去，一笑。

又道：“但先生總要吃飯的，阿弟說書院的錢俸不多，先生又不常出門買米買菜，想來過的飽一頓一頓，明月給先生送些吃的，又怎算打擾？”

青年聽的一笑。

這一笑，似乎格外有魅力一般，看的明月目癡了癡。

“你阿弟讀書一般，你這張說起道理來，卻是一套一套，我看哪，他的書該已經被你翻爛了。”

青年說道。

明月聞言，一雙大眼裡，閃過幾分自得般的。

幾步就是走上前來，先將燈籠在旁邊的小樹上，又在那青年躺椅旁邊的桌子上，放下竹籃，取出裡麵的晚飯來，頓時是香氣撲鼻。

……

“先生，快吃吧，時候都不早了。”

明月說道。

青年一點不著急，壞笑嘻嘻的看著道：“明月，我來問你，既然你這麼心疼書院的先生，你這飯，是給所有先生都送了，還是隻有我一個？”

此言一出，明月麵上，紅霞頓生。

砰！

狠狠一垛腳道：“先生欺負人，明月不來了。”

扭了扭腰肢，不敢再看他。

說不來了，卻冇有離開。

“哈哈哈——”

青年再哈哈一笑，便是一把站起。

“好好好，我不問了，也不管你送了幾個去，肚子的確了，我就不客氣了。”

端起飯碗，便是痛快吃起。

“隻有先生一個哩。”

明月咬了咬牙說道，聲音卻如蚊子一般，麵上更是紅到要滴出來。

那青年不知是冇有聽到，還是怎的，冇有更多反應，隻管吃喝著。

明月見狀，目微，但看他吃的如此之香，又是歡喜起來，角逸出笑意來。

一個吃，一個看。

一段尷尬的沉默。

“來了好幾回，為何都不見先生點燈？”

明月無話找話道。

“不想點，討厭，就想跟那草木綠蔭下的螞蟻一般，活的越簡單，越平凡越好。”

青年隨口般回道。

明月似懂非懂點頭。

想了想，又神複雜，小心翼翼的問道：“聽說先生從遠方來，又才學不凡，想來以前非是尋常份？”

“我才學不凡了？”

青年聽的愕然問道，完全冇回答在點上。

“應該冇有吧，我已經很普通了。”

又跟了一句。

聽的明月哭笑不得。

青年再看了一眼，恍然過來，嘿嘿一笑道：“你這小妮子吹捧我的話，是不能算數的，你也勿要想的太多，我以前也是個平凡人，學識也比不上書院裡的那些老先生，耽誤了你阿弟的學業，可不要怪我白吃了你的飯菜。”

“先生又說笑了。”

明月聽的又是一嗔，卻又歡喜一笑。

話到這裡，又是旁敲側擊的打探起對方的家事來，其實早就派自己那阿弟打探過。

已有妻，在極遠之地。

這個答案，冇有打消明月的那點思，以為對方妻已亡，看來的目，更是熾熱起來。

那青年大口大口的著飯，彷彿心無旁騖，其實心中卻是十分無奈，對對方那點心思，自然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