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京城起了一陣秋風,天氣轉涼,貴們出門都穿上了五六的新裳,京城一片熱鬧的氣息。
「長公主殿下!」
「見過長公主殿下。」
一個麵白無須的太監走到了顧徽的跟前,恭敬地行了一禮,臉上還笑嘻嘻的。
「殿下您可算來了,皇上就在上麵,特地讓奴才來接您呢!」
「公公,上回我來宮中的時候看到您眼底下還有兩個好大的黑眼圈呢,這才幾天呀一點都沒了,可是用了什麼方?」
20多歲的公主殿下輝奪目,麵容不再稚,長相卻依舊奪人心魄。
一雙帶著笑意的桃花眼微微上揚,氣質卻更添了兩分從容貴氣,笑了笑,甜甜的讓人心中發暖。
小子卻不敢看下去,連忙彎下了腰。
「不敢不敢,哪裡敢當得起殿下一聲公公,您我小子就好,奴才那還真有一張方子,說不得什麼方,是下麵的人孝敬上來的。
害!奴才哪裡比得上殿下花容月貌,隻不過伺候於聖駕之前不敢容貌有損,殿下若是不嫌棄肯看上一眼,那是奴才三生有幸。」
前的人很會逗趣,這一點顧徽是深切會過的,被小子說的直樂,捂著笑了起來。
「多謝了,我那裡還有兩罐蜂,等會人給你送來,算是謝禮!」
「奴纔多謝公主賞賜!」
小子千恩萬謝的打了個千。
前的大太監哪裡得了這兩罐蜂,區別卻在於這是貴人賞的,鎮國長公主顧徽在聖上麵前,又豈止一個簡在帝心?
他得了公主的賞,傳出去也是自己在公主麵前有臉麵,比得了聖上的賞也差不了多了。
當初皇上登基,邊有兩個從小伺候到大的太監,可前大太監之位隻有一個。
還是小子另闢捷徑,因為護這一方麵和公主說上了兩句話,這才得了皇上的提拔,因此對於顧徽,小子完全用上了伺候皇上的熱。
「殿下,五殿下來了一個多時辰了,皇上沒理他。」
顧徽笑瞇瞇的點了點頭,提了提白的披風,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閣樓。
說是閣樓,也不盡然,顧徽走上二樓,便覺到一陣涼涼的秋風吹來。
這棟樓建得很高,對麵就是宮中的跑馬場,在這個位置一眼看去,能夠看得見皇城裡的大多數建築,風景尚可,氣勢更是浩然。
「妹妹來啦,快坐。」
「參見皇兄。」
顧徽笑著點了點頭,把暖春給加上的那層薄薄的白披風取了下來,紅的擺飛揚,鬆了一口氣。
顧衍見狀直笑,「又被暖春給管了,朕看你倒是聽的話。」
顧徽吹了吹杯中的茶水,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角帶笑。
「我這小管家婆可厲害了,我是鬥不過。」
「有一個人肯看著你也是好的,不然朕和父皇都不在邊,陸言良又什麼都依著你,你這日子隻怕還要更逍遙些。」
顧徽笑著看了他一眼,心很好的和哥哥了杯。
兩人說說笑笑的看著外麵的景,很是默契的將五皇子給忘到了一邊。
五皇子心中揣測。
他從一個時辰前就已經來了,可平常一向待他們親近有禮的皇兄今日卻格外的冷淡,全程上下都沒和他說過幾句話。
因為前段時間那件事的緣故,五皇子也有些心虛,想要認錯卻被顧衍給攔住了。
他覺得皇上今日心可能不好,可在顧徽來了之後又笑嘻嘻的,五皇子不由得揣測了起來,皇上把他和顧徽都了過來,莫不是要秋後算賬?
「說來京城最近有些流言,讓朕有些打不定主意。」
「皇兄貴為天下之主,還有什麼打不定主意的?」
顧衍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朕聽說貴族之間興起了一種新的玩法,以人為靶,將果子置於人的頭頂之上,以做娛樂。
在一些年之中廣為流傳,屢不止,如此倒行逆施,朕本想發落,可到最後,竟然聽說是從我顧家兒郎手中流傳出去的……唉,朕愧對祖宗啊!」
顧徽看了五皇子一眼,涼涼的道,「是嗎?」
說到這裡,五皇子也知道不該再做個形人了,他撲騰一聲跪倒在了地上,膝蓋砸到地上的響聲讓一旁的小太監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五皇子哭道,「臣弟今日進宮,便是想要和皇兄請罪的,上一回圍場獵,老六和老十又起了衝突,臣弟為兄長,看管不當,還請皇兄降罪!」
那場圍獵傳了出去,六皇子跋扈的名頭自然是坐實了,二寶獲得了神手的名聲,兩位皇子兄弟之間的信任讓人稱奇。
五皇子的表現自然丟臉,和平常自己溫文爾雅的賢王名聲背道而馳,也讓在場的一些人心中起了不好的看法。
可大部分的黑水,卻還都是向六皇子潑去的。
可今天顧衍把五皇子了過來,卻沒六皇子,五皇子自然知道皇上的想法。
他三言兩語的認了罪,原因卻是看管不嚴。
顧衍沒有他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說,你知罪?」
「臣弟知罪,請皇兄降罪!」
顧衍的眼眸一沉,老五敢這樣做,也是有恃無恐,或者說心懷僥倖。
以人為靶,這種不尊重生命的行為縱然十分惡劣,可在貴族的眼中都算不上什麼。
關注這件事起因的人並不多,還沒有十殿下百發百中值得讓人討論。
在這個人口隨意買賣的時代,一個長相漂亮又伶俐的丫頭也就賣個20兩銀子,賣契上的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生死皆由主人置。
若當天六皇子指的不是九殿下邊的侍衛,而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太監,甚至都不會引起那些侍衛們的氣憤。
就算人死了,也隻不過是幾十兩銀子打賞下去買個棺材,一些頑固的世家子弟在無聊的時候,可能還會有樣學樣。
人生來便被分為了三六九等,顧衍若因為這件事重責五皇子,反而會引起一些謀家的刻意揣測。
顧衍看得清楚,卻也絕對氣憤。
他瞇了瞇眼睛,「你覺得,朕該怎麼置你?」
五皇子淚眼婆娑地抬起了頭,「任憑皇兄置!」
「好!來人!」
「皇兄!」
顧徽輕輕地拍了拍顧衍的手,聲音和緩。
「皇兄莫要氣著自己,有什麼事慢慢說……老五這件事是做錯了,他的懲罰也必須領,莫要氣著子。」
顧衍的臉和緩了一些,顧徽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五皇子,表淡淡的。
「知道錯了就好,先起來吧。」
五皇子眼中驚疑不定,不明白顧徽到底在賣什麼妖蛾子,他可不是頭腦簡單的老六,怎麼想都知道顧徽不會站在自己這邊。
看著他懷疑的眼睛,顧徽的表不變,甚至還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手要去拿桌上的杯子,卻一個「不小心」把手上的紅石榴手鏈給甩飛了出去。
顧徽驚訝的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沖五皇子笑了笑。
「我和皇兄有些事要說,可以勞煩五弟幫我撿一下嗎?」
五皇子微微地皺起眉頭,看著麵無表甚至還有些厭惡的顧衍,和一臉溫溫還帶著笑意的顧徽,懷疑的站了起來。
行了一禮,「應該的,三皇姐稍等。」
他心事重重的下了樓,直到走到跑馬場的時候,還在想顧徽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看著五皇子的背影,顧徽的表徹底淡了下來,眼神都冷冷的。
「弓箭!」
跑馬場上自然是備了弓箭,小太監看了皇上一眼,飛快地從牆上取了下來。
這把弓並不算重,顧徽沒費什麼力氣便拉開了,眾目睽睽之中,拉弓上箭,冷靜地對準了五皇子。
手串扔的遠了一些,已經碎了好幾顆珠子,其餘的桌子上也都泛起了裂痕,五皇子撿起了手串,卻突然覺後背發涼,他向後看去,立時白了臉。
顧徽立於城樓之上,一臉冷漠,反著白的利箭正正地對準了自己的額心。
「你……三皇姐您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理會五皇子憤怒的質問,顧徽放出了一箭。
五皇子下意識的躲了躲,他一屁坐在地上,看著離自己隻差一人之寬的箭,臉蒼白。
若自己沒躲,此時必然首異!
【顧徽是真想殺了他啊!】
還沒反應過來,第二支箭已然了過來,五皇子慌忙地向前爬去,躲開了第二支箭。
接下來是第三支!
第四支!
他一邊狼狽的躲避著,一邊喊的聲嘶力竭。
可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早有準備,跑馬場上一個人都沒有,隻留下了被箭追著屁的五皇子。
他像隻被人關在牢籠裡的囚徒,用生命扮演著拙劣的戲碼,卻仍然得不到主人一丁點的寬恕。
他每一刻都在生死之時,無時無刻擔心下一箭就會刺穿自己的頭顱,似乎每一刻都在直麵死亡。
他毫無形象的在地上爬滾打,可無論怎麼跑,下一箭都會如期而至,一層一層的擊穿他的心理防線。
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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