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關押了四天沒有消息，什麼東西都送不進去，大家自然著急。

還沒有正堂，趙長寧就看到二嬸徐氏帶著趙長松在正堂外面等。一看到趙長寧回來，徐氏幾步走到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旁邊的竇氏、四嬸立刻過來扶：“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就是了！”

“都是一家人，寧哥兒能幫自然會幫你的！你快起來！”

徐氏卻扯著長寧的袖哭著說：“寧哥兒，你可要救救你二叔！你二叔這可都是為了咱們家啊！”徐氏哭得泣不聲，丈夫是的天，丈夫被關起來這幾天里飽煎熬，整個人都顯得老了許多。

“二嬸起吧，我不得您這一拜。”趙長寧示意母親扶起來，朝堂屋走去。

趙家的人來得齊全的，趙老太爺上座，長寧坐在他下方的位置。看到旁邊另幾房的人也來齊全了。才說：“二叔所犯之錯的確太大，都察院也不是大理寺能管轄的地方，我無法手。”

家中的人面面相覷，最后也只能看著長寧。

徐氏到趙長寧面前來哀求：“寧哥兒，你肯定有辦法的。不如你去求求皇上，他肯定能夠網開一面的。你不能什麼都不做啊！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二叔喪命啊！”

趙長寧道：“二叔所犯之事不簡單。修建皇陵的時候行貪污之事，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且還嫁禍了旁人。滿朝文武如今沒有人敢提這件事，即便我求也沒用，反而會牽連自。”

徐氏聽了趙長寧的話，語氣卻更急了：“寧哥兒，你二嬸是宅婦人，也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你且說你進場這些年，你二叔他什麼沒有幫過你。家里這麼多年的開銷，也是你二叔在拿銀子。你不能只為了你個人安危而置你二叔于不顧啊，你不去試試，如何知道不能求皇上網開一面呢！做人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徐氏說得已經有點過分了。這時候去求無異于犯蠢，把自己牽連進去，趙家就全完了，趙長寧不能去求。

“二嫂哪里來的忘恩負義的說法，我倒是不明白了，你給過長寧什麼恩，你不是還差點害他丟帽嗎，還有什麼恩可提！”三嬸冷笑道。

徐氏冷冷地瞪了一眼，抓著趙長寧的手說：“二嬸雖然曾對不起你，但那也是過去的事了，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眼下你二叔出事，你必須救救他啊，你不是管審案子的嗎……你使個手段，找個人給你二叔頂罪吧！”

“二嫂雖是個婦道人家，卻也是救夫心切，說話不無道理。”一直不怎麼出眾的四叔也在旁邊幫著勸：“長寧，畢竟出事的是你親叔叔。你不能不管啊，至去向皇上求，或者找個你的人替他頂罪總能做到吧。”

還找個人頂二叔罪？他們當真覺得三司法都是說了算的嗎！趙長寧語氣冷淡地道：“這件事我不能求皇上，更不能找人給二叔頂罪。”

徐氏癱坐在地上，人家跟說進了審訊都要一層皮，多挨一天，趙承廉就要多一天的苦。原以為趙長寧會向皇上求，或者用他大理寺的人脈救出趙承廉。沒想到他卻是不想去做！他怎麼這麼心！

徐氏有些崩潰，含著眼淚道：“什麼不能求，我看就是你不愿意去救罷了。你就是貪生怕死，冷無！你想著原來咱們二房對你不好，所以你才報復！”

趙長寧握著茶杯喝茶，沒說話。

趙長松也難得，只恨自己不爭氣，不是當的。他去扶母親起來，道：“娘，您別求他了！這樣的白眼狼，求他也沒用！”

父親趙承義見鬧這樣，臉上有些掛不住，側頭同趙長寧說話：“長寧，你看看這事是不是真的沒有回旋的余地，畢竟也是你二叔，你也不能不幫吧，不如你哪天去求求皇上……我看你平日見皇上也不……”

四叔更是在旁邊冷笑一聲：“不過是忘恩負義罷了，卻也沒什麼稀奇的！我看他天在外面跑，真正有沒有做什麼誰知道，怕只是做個樣子罷了。”

趙長松心里也堵著一口氣，跟徐氏說：“大不了兒子去告狀，再怎麼不濟，兒子上也有個舉人的功名……頭破流的，總比別人不愿意幫忙的好！”

“行了！”趙長寧的茶杯放在桌上，突然出聲打斷了所有人的話。

以至于當抬頭一掃在場諸人，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趙長寧從來不發火，他基本就是沉默穩重，但當他真正出聲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忽視他。

余怒未消，看了一眼在場諸人。一個個明里暗里都來指責的不是，可明白這件事有多復雜。長寧冰冷地道：“我不妨告訴你們，如今二叔出事，趙家最有權力的就是我。你們不準干涉我的事，也不準私自行！”

站起來，背著手走到了趙長松面前：“你要是想害得你父親永無翻的機會，盡管給我去告！”

趙長松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趙長寧，他一向是謙和爾雅，沉默都是彬彬有禮的。

“還有在場諸位，誰要是覺得我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想說的盡管說！但我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容人的雅量，日后有什麼事也別來找我，那這句忘恩負義——我也認了！”

趙長寧掃視一眼，終于沒有人說話了。

徐氏微，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看向了一直沉默的趙老太爺，自從兒子出事之后，他一直郁郁寡歡，方才就一句話都沒說過。趙長寧這話不算越俎代庖，管家權本來就在手，能懲罰誰也是說了算的。

趙長寧果然還是有出息了！

趙老太爺抬起頭，嘆了口氣說：“長寧是家中的嫡長孫，我以后他做什麼事，也不許你們干涉。”

“老太爺……”徐氏不愿意，低聲出言。

趙老太爺擺手：“你的確是婦人之見。不許鬧長寧，場上的事他比你明白——”

趙長寧口的怒氣平息下來。對趙老太爺拱手：“孫兒心里有定奪，也不會放二叔的事于不顧的，想必祖父心里也明白。如此孫兒還有事，先告退了。”

走出正堂，秋的夜風已經很冷了，陳蠻把披風披在了他肩上。

長寧站定后沉思了一會兒，閉上了眼睛，然后說，“我記得去年時，我曾審理都察院的一個人，放了他一馬，他這次參與了二叔的審問。你現在聯系他，我要見他。”

陳蠻微驚，道：“大人，您可是想……但您私自這麼做，被發現了可是要被治罪的！”

趙長寧霍地睜開眼睛，然后輕輕地說：“沒事，去聯系吧。”

就算朱明熾知道了也不會，趙長寧心里很清楚。畢竟二叔再怎麼不是也是功臣。而且朱明熾不會，連差點想殺他的時候……朱明熾都沒有，每次一想到這點，其實總會驀地心。但現在必須要知道審訊容。

——

趙長淮回來后，一道口令傳到他院，如今家里做什麼大事都要通過趙長寧那邊確定。從回事支取三百兩以上的銀子，調集護衛出府，開庫取府中的貴重品。都不能私下做。

他嘖了一聲：“長兄這是要把管家權真的控制到手上啊，他也不嫌累得慌。”

伺候的丫頭聲說：“府里現在出事，鬧得人心惶惶的。奴婢聽說今天在正房，二夫人還和大爺起了爭執，讓大爺去求皇上，但是大爺卻不同意。”

“這個節骨眼撞到皇上那里是送死，他又不蠢，自然不會同意了。”趙長淮慢悠悠地說。

“二爺，您當真不幫幫大爺，奴婢聽說他今天被二夫人指著罵，四爺也罵他……了好大的委屈。”大丫頭一直致力于勸趙長淮跟長寧修好關系，兩兄弟和和的比什麼不好。

趙長淮手里轉著兩枚核桃，卻說：“就算我能幫，我也不會幫的——祖父不是一早說了家里靠他嗎！我倒要看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說著角出一笑容，“我這個哥哥啊，一向優寡斷不了大事，婦人之仁。現終于拿出幾分譜了，咱們好好看著吧。”

丫頭不好再勸，知道二爺一向不滿家里大爺更重視，雖然覺得大爺不容易，但也只能服侍著二爺先睡下了。

“您若真的有辦法，倒不如幫一幫二爺。畢竟二爺也是家里的頂梁柱……”

趙長淮搖了搖頭，問：“此事的確棘手，長兄雖然優寡斷，但他卻是個十足的聰明人，他沒辦法是真沒辦法。但這不是原因，你知道我究竟為什麼不幫嗎？”

丫頭自然不明白了。

趙長淮笑了笑：“一則我得看看我這哥哥究竟什麼實力，二則，二叔如果真的升任禮部侍郎，他如今不過四十歲，為二十年沒有問題。在這二十年之，趙家便無人能再坐上正五品以上的，趙長寧的大理寺丞已經是極限了，想再往上升絕無可能。所以只有二叔下去了，我們才能起來……”

丫頭一時震驚，似乎是沒明白過來，看著趙長淮許久。

趙長淮卻閉上了眼睛，似乎剛才那番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這才是真正心狠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