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確實沒想到這個“商業帝國”會如此不給面子。
選圖案的時候, 蛋糕店的小姐姐給了好多種參考,一眼掃過這個略顯稚的城堡,當時沒太在意, 覺得是給三四歲小男孩的。
指尖翻過幾頁之后又翻了回來。
雄偉的城堡。
寓意多好。
結果這麼好的寓意撐了一路都沒走形, 卻在最需要發發熱的時候整個垮掉。
就尷尬的。
時間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時半會兒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申城的市中心,到了夜里依然熱鬧。站在冰箱門前, 過窗子可以看到遙遠的霓虹燈, 快要映亮小半邊天空。
廚房里卻沒開燈,影順著窗子進來, 恰好打在腳邊。
時盯著晏禮淺淡的影子逃避了一會兒現實,忽然察覺到他有了作。
男人比高一個頭還多,站在側邊出手, 影晃了一下就顯得距離極其接近,像是要過來一樣。
時下意識往后了一下, 反應過來他是要拿那個蛋糕。
“要吃嗎?”有點意外。
晏禮挑了下眉反問,“那你原本就只打算給我看看?”
“當然不是……”
時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了。
知道晏禮不喜歡吃甜食, 只是覺得起碼是過生日, 蛋糕還是要買個, 于是就做了個小的表示一下心意。
還以為他會沒什麼興趣的。
晏禮把蛋糕和那只藍的小盒子一起拎下來, 放在桌上。
蛋糕被一個正方形的明塑料殼子罩著, 明外殼上凝結出了薄薄的霧氣, 起來冷冰冰的。
拆開之后,蛋糕就現出了完整的模樣。
刨去塌掉的部分城堡來看, 整個蛋糕做得還是很不錯,彩跟裱花都很漂亮。
時認真審視了一遍,稍微放心了點。
也不算太差嘛。
拿過桌上紙袋里的刀叉, 把刀拆出來遞給晏禮。
晏禮手接過的時候,兩個人的手無意間在了一起。時條件反般地一蜷手指,下意識把手背到后。
晏禮大概是注意到了的靜,略略偏頭看了過來。
比了個手勢,“沒事,你繼續……”
室的冷氣明明開得很足。
可被他過得皮卻好像能燒起來似的。
太沒出息了。
腦袋里糟糟的想著,晏禮要落刀的時候,一道亮忽然劃過腦海,時抬起頭,“要、許愿嗎?”
他的手頓在空中。
“你看,一般過生日不都要點個蠟燭,再唱生日歌的嗎。”時說著低頭去翻紙袋,“火柴這里邊也有的。”
“生日歌,”晏禮慢慢重復這三個字,轉而問道,“你給我唱?”
“啊。”時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后知后覺地發現有點尷尬,正不知道怎麼說,晏禮已經拿出了手機,一副準備錄像的樣子。
“還是…算了吧,我唱歌不是很好聽的。”時一秒鐘打了退堂鼓,很快想到了替代方式,也拿出手機,抿了抿,“我給你搜一首好了。”
晏禮:“……”
他隨手把手機放在旁邊,顯得興致缺缺,“那有什麼好聽的。”
時抬起頭來,眨了一下眼睛。
這句話似乎可以往兩個方向理解。
像是在說電子播放的沒什麼,又像是在強調“”的特殊。
是太自了嗎。
時沒來得及分辨清楚,晏禮已經握著刀,一刀下去了。
男人的手骨節修長,銀的刀刃先落在了城堡的側面。
時發出小小的一聲惋惜驚呼。
還沒來得及點蠟燭。
“蠟燭也不點了,”晏禮像是看出了的想法,低聲道,“反正我的生日愿,不需要靠這幾蠟燭實現。”
“……”
宣言是很酷也很自信。
但……
時側頭看了一眼安詳躺在旁邊的藍藍小蠟燭,總覺得它們好像慘遭嫌棄了。
有點可憐。
不過畢竟是晏禮的生日,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包括他切蛋糕沒有按照常規方法從中間切兩半,而是先對城堡下手……
誒?
時這才發現,晏禮剛才那一刀,并不是在切蛋糕。
他用刀刃側面的部分在了落下來的“城堡”上,手腕輕輕一用力,把那部分城堡重新移回了原位。
雖然跟初始造型還有點差距,餅干的位置也不對。
但是遠遠地看的話……
還是很有城堡的樣子的。
勉強跟雄偉沾邊。
“修好了。”晏禮朝看過來,眼梢揚起笑,“我的商業帝國。”
時也忍不住笑起來,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覺是不是因為過生日的緣故。
今天的晏禮好像有點稚,居然還配合著真的把這個城堡當作商業帝國。
但是……
覺卻很不賴。
蛋糕做得很小,但兩個人還是沒能吃完。
本來夜晚攝食已經是罪惡,何況還是油。時半是因為怕發胖,半是因為胃口小,只吃掉了一小塊。
剩下的部分暫時封回盒子里,放進冰箱。
時洗澡之前是刷過牙的,這會兒吃了東西只能再去刷一遍,順便把頭發吹干,再換上件白的T恤和運短走出臥室。
晏禮已經收拾完了桌子,正在拆另一件禮。
藍的絨盒子,黑的襯布,里邊躺著一枚領帶夾。
“我想著,正式場合總會用到的。”蛋糕是送出去了,不知道這個禮他會不會喜歡,時有點點忐忑,“就……應該還實用?”
“當然。”晏禮收起盒子,“我會用的。”
商業帝國和領帶夾。
是他收到過最有心的生日禮了。
“是嗎?”時抿了抿,還是不住彎起了角。
孩子長得很,眉眼間又不乏俏麗。尤其那一雙眼睛,像是杏眼,眼角卻有點兒往下垂落,便帶上了幾分無辜的意味。
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的,既純又甜,很有染力。
晏禮手指輕輕挲了下盒子。
他這個人說得上好相,也可以說是很難相。
在社上,他像是天然存在一道線,平日里跟誰都態度隨意、好像很容易是個容易的朋友,但卻很有人能越過這道心里防線。
眼前卻有這麼個人,一次次地越了過來。
讓他即便不戴面,不刻意做出游刃有余的姿態,也能真正放松下來。
隔天時照例是加班,并且持續忙了將近一個禮拜。
連午休都沒能勻出時間來,每天就是以一個睡不醒的狀態度過。
日復一日地如此,饒是皮再好,時也被折騰出了淡淡的黑眼圈。
好在忙過這個禮拜,就是MMA新賽季開打的日子,時覺得日子總算有點盼頭了,在便利上寫下大大的”先苦后甜“四個字,在電腦上以作激勵。
每天看著都有勁了一點。
這天早上,鬧鐘準時雷打不地響起。
時從被窩里出手,艱難地過手機,連眼皮都睜不開。
高中時代的英語聽力前奏被設置了起床鈴,在提神醒腦的效果上無人能及,但副作用就是聽著心里總是的,好像下一秒英語老師就會準時出現在班門口監督著們拿出聽力材料。
非常張且刺激。
跟瞌睡蟲作了會兒斗爭,時哀嘆一聲,綿綿地坐了起來。
端午還在床尾睡得十分愜意,連鬧鈴聲都吵不醒似的。時掀開被子,路過端午旁邊還是忍不住rua了它一把。
覺得做個貓可比做人幸福多了。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凈。
時洗漱完畢換了服,拉開臥室門的下一秒,就看到晏禮從房間里走出來。
他今天應該是有正事,穿了比往日更考究的西裝,還打了條領帶,肩寬長,就這麼往那兒一站,不顯嚴肅,反而自然散發出一種淡定而矜貴氣質。
時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還是做人吧。
做人,才能和晏禮有機會。
大概是長期加班導致的腦袋不清醒,時這會兒的思維也天馬行空的,好半晌才拉回到正常思路來,問道,“你今天是要去面試了嗎?”
“嗯?”晏禮抬手整理袖口,像是沒聽清,過了會兒才笑了聲,“嗯。”
太好了。
時給他鼓勁,忍不住自己也悄悄攥起了小拳拳,“那你加油。”
“好。”
“幾點面試呀?來得及嗎?”
“十點,還早,”晏禮轉往廚房走去,十分自然道,“早餐吃三明治,加牛怎麼樣?”
“啊?”話題轉變得太快,時差點沒反應過來,快步走了幾步跟上去,“我來吧,你這個服萬一弄臟了不太好理的。”
“你最近不也忙麼?”晏禮從冰箱里拿出牛,又取了兩只馬克杯,擺在流里臺上,“早上能多睡就多睡幾分鐘,我的廚藝,做個早餐還是沒問題的。”
時張口想要再說話。
可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又什麼都說不上來了。
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
晏禮在給做早餐。
而且好像是……特意早起的。
“就一頓早餐就讓你開心得不行啦?”趙千霓剛好到時公司附近辦事,兩人便約著在附近的港式茶餐廳吃了餐飯,邊吃邊聊,最后趙千霓嘆了口氣,覺得時大概是真的沒救了,“你好歹也是盛外蟬聯幾屆的校花小神,大把的人排著隊想給你做早餐呢,能不能稍微有點出息。”
好像不能。
時沒好意思再回想早上那個場景了。
兩只手撐著下,還在不服輸似的小聲辯解,“那以前沒有這樣的。”
“行吧行吧,把你的泡泡收一收,看來我離喝喜酒不遠了。”趙千霓則是單手撐下,翹著二郎,一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模樣,過了會兒又問了句,“真這麼喜歡他啊?”
時認真點頭,“嗯,嗯。”
“但是,你忘了‘時定律’了嗎?”趙千霓提醒道。
時遲疑一秒,“什麼定律?”
趙千霓朝某個方向努努。
也是看見了這個場景,才想起時上還有一條屢試不爽的定律的。
時順著趙千霓示意的方向看過去。
這里環境清幽,菜品不錯,離公司又近,會被同事選為約會場所一點都不意外。但是……不遠卡座里坐著的一男一,男的是宋俊辰沒錯,的卻不是鄭萌。
活就是一個,擺在眼前的出軌現場。
“他跟那個溫泉朋友分手了?”趙千霓問。
不認識鄭萌,但是有宋俊辰的微信,也見過他們公開的照片,干脆以“溫泉友”代稱。
反正都聽得懂。
時搖搖頭,“應該沒有。”
就早上的時候,鄭萌還發了一條宋俊辰給點茶的朋友圈,配了好多顆心。
卡座里的那個人,應該不是公司里的,時沒有見過。
但人跟宋俊辰顯然也不是什麼普通朋友,因為就等上菜的這會兒功夫,已經坐到宋俊辰上去了,兩個人當眾摟摟抱抱低聲調|,仿佛周圍沒人。
“看,時定律,”趙千霓的畫外音適時播放,“就是當一個男人你的時候,他網里必定不止兩條魚,起碼要三條。”
時:“……”
想起來了,這是大學時有一次在酒吧喝酒,趙維運開玩笑一般地提起來的。
那會兒剛好有個學長約看電影,然而事實上這個學長的目標有三個人。
第一個拒絕了,第二個頂上,再不行就邀請第三個。
計劃得非常井井有條。
趙維運說起了這個話題,趙千霓也就補充了一句,說之前的某某某也是這樣一個海王。兩人一合計,就總結出了一條“時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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