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抬手抹了到眼皮上的汗珠，一邊氣一邊看向沒的司機，還微微擺了下頭說：“走吧。路過武裝部放我下來就行，我自己去醫院找人。”

司機心里直犯嘀咕，這家伙怎麼都不聽解釋呢？這就上來了？要是只有他一個，他就答應了，可車后座還坐著領導呢，要趕著去省里開會的，哪能說回去就回去，這霍部長也不知道問問領導同意不同意。

他正要再開口，從車后座上傳來略帶疲憊和嘶啞的聲音：“小鐘，先調頭吧，就去武裝部。”

霍庭這才發現車上還有別人，他扭過頭朝坐在后座上的人道了聲謝，對方擺了擺手，他就馬上又扭回來了，繃得直直的催小鐘，快點，車速再快點。

小鐘踩著油門，說：“這已經很快了，五分鐘就到。”

霍庭心里還是嫌慢，卻也沒有再吱聲了。

這時車后座的人問他：“你媳婦要生了？”

霍庭反應了一會才木愣愣的回過神來，這應該是跟他說話吧？他哦了聲。

那人又問：“趕在國慶這日子好的。”

霍庭目盯著窗外，上嗯了聲。

“兩個啊？”

“嗯。”

“你小子倒是很有福氣，這一下就整出來倆。”

霍庭沒回這話，對方繼續道：“分來職工醫院的安醫生是專門做這個的，得有二十多年的經驗了，我兒子當初也是接生的，很有經驗。”

“哦。”

“今天天熱啊。”

“是。”

“還是穿背心衩子涼快。”

“嗯。”

“這是棉布？我還是覺得棉布比的確良穿著舒服氣。”

“嗯。”

“別把子跑掉了，還是得注意一下個人形象。”

“是。”

小鐘聽著聽著，古怪的看了眼霍庭，發現他還是跟平時一樣面容冷峻，心里越發的覺得好笑。

他這會可算是知道了，霍庭可能都沒有聽清楚領導問的是什麼，說不定人家到這會都沒有認出跟他說話的是誰，不然不會這麼坦然的回答這些見鬼的問題，他心里還懷疑霍庭雖然瞧了他幾眼，可能也本沒有認出他來。

閑聊了幾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小鐘把車停下，說了句：“到了，四分半鐘。”正準備說點恭喜霍庭家里添口的話，霍庭已經拉開車門跑下去了。

他看著霍庭一路狂奔到武裝部大門口的燈下了，才忍笑重新發了車子，車子開了，后座上的領導沒忍住放聲笑出來，小鐘也跟著吭哧吭哧笑了起來。

霍庭轉頭就忘記了蹭車的事，哪里還記得車上面目模糊的兩人呢。

他找了輛車，又趕慢趕趕到醫院去將已經歇下的安醫生喊起來，等帶著安醫生回家的時候，沈華濃已經趁著水流不那麼洶了將床上的床單撤了，鋪了早準備好的舊棉褥和舊床單，還用了塊防水布。這會已經都有陣痛反應了，正躺在床上翹著深呼吸呢。

張煉也聽到響起來了，用煤油爐子熬了沈明澤上回過來帶來的催產的藥，他正盯著，爐眼也都掏開了，大鋁鍋里正燒著開水。

昭昭還呼呼睡著，也都沒有驚。

霍庭心里著急的不行，安醫生是見怪不怪了，再加上早上才給沈華濃做過檢查，這會心里有數，不慌不忙的進屋又給沈華濃檢查了一遍，檢查完說一切都正常，這都已經開了宮口了很順利，等著生就行了，還說看樣子應該也快。

檢查完又看過了催產的藥，說了句可行，就讓沈華濃喝了，然后就再沒有別的什麼安排了，人家還準備在客廳的竹床上瞇一會。

醫生很淡定，霍庭做不到，他想說送醫院去，還希安醫生也跟著去，這話都來不及說出來，外面有人火急火燎的喊著救命找他們家來了，那邊的產婦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摔了一跤見紅了，這會疼得不行了，況危機，安醫生一聽，挎著箱子就站起來準備跟人走。

這種況霍庭想留人那肯定是不行的，那他提議說要不將人送醫院吧，他正好弄了輛卡車，車上安置兩個產婦還是可以的，安醫生一道跟著，還能同時顧著兩個產婦。

行是行，但也還是得安醫生先跟過去看看那邊的況，萬一況危機，這好歹是能幫著做點急救措施，那邊人一走，霍庭就開始往車里搬床搬東西了，他一趟一趟的進進出出，將昭昭給鬧醒了，小姑娘迷迷瞪瞪在房里喊媽媽，沈華濃說爸爸加班才回來呢，你睡你的，昭昭才又睡了。

沈華濃喊不住霍庭也只能隨他去了，等霍庭這邊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收拾完，沈華濃喝的催產藥的藥效就慢慢上來了，陣痛時間短了，疼得厲害，又不是不能忍的人，一聲不吭的調整著呼吸，霍庭雖然聽過一些但到底也沒有親眼見過別人生孩子的過程，也不知道到哪一步了，除了看著干著急也別無辦法。

然而安醫生那邊還沒有回來，霍庭等不及，可又不敢自己帶著沈華濃去醫院，他得開車啊，車上沒人照顧也不行，萬一在路上就要生了那更糟糕，真遇上這種況他大概會哭出來的。

他在家里留著，張煉往那邊跑了一趟，結果張煉哼哧哼哧跑回來就說那邊已經都開始在家里生了，還說好像是快了。他也沒有進人家家里去，就是在門口聽人這麼說的。

現在的婦就是這麼彪悍，卻差點沒將霍庭給為難死。

最后沈華濃還是在家里生的。

張煉跑了三趟，那邊可算是生出來了，安醫生這才過來，可過來的時候右手手背上起了一大片的泡，還來不及上藥包扎，看著就目驚心的，那家人手腳的將一盆開水撞在安醫生手上了。

霍庭一看險些沒昏過去，這家人莫不是跟他有仇故意的吧？！可這會兒罵死別人也沒有用，霍庭說還是送醫院吧，安醫生過去又給沈華濃檢查了一回，說來不及了，就在家里生，這況上車得生在路上。

“我在邊上指導你，你來。”

霍庭：......

剛進行的全國人口普查，都已經有六個億的人口了，都不是人生父母養的，不就是生孩子嗎，多大個事呢，安醫生才不管他能不能勝任，輕飄飄的就吩咐開了：“把我藥箱里的東西拿出來，燒鍋開水去煮煮，要是不放心你們先用里面的酒也行。”

就是這麼糙。

“手腳快些，馬上得用呢。”

到這份上，霍庭只能著頭皮自己上了，等張煉在安醫生的指導下給人上了藥包扎好了右手，霍庭這邊總算是都準備就緒了。

安醫生還夸了他兩句，說一看就是見過世面的，做得不錯，家里有了孩子的是跟那種妻子生頭胎的男人不一樣，上一個男人就是沒經驗，手忙腳笨得很才將的手給燙傷了。

霍庭一臉鎮定的點點頭，問接下來做什麼。

這就準備開始了。

沈華濃沒什麼心理負擔就接了霍庭來接生這件事，能親手接生自己的孩子，這也有意義的。

就是不大想讓霍庭看見自己的臉，覺得用力的時候怕是有些猙獰會影響，至于其他的也顧不上了，這會也想不到那麼多，霍庭過來給汗的時候，著氣正準備說讓他把枕巾遞過來，還想著遮一下，就見

他抿著，下顎繃得的。他直起的時候，額頭的汗直接都滴在臉上了，這人，上的服也都了。

沈華濃要說的話就都咽下去了。

看就看吧。

霍庭那人，正經的時候知道收斂也會在乎一下形象，可不正經的時候也不了，夫妻之間，可沒看他的丑，故意的，無意的，方方面面也都差不多見過了。

霍庭轉了把汗，準備去拿醫藥箱子，沈華濃盯著他的背影，就覺得他走路的姿勢怪得很，再一看這是順拐了。

看著看著，突然有些想笑。

這一笑......

哎喲！

“頭出來了！”安醫生一直注意著沈華濃的況呢，突然了一聲，抬頭瞥了沈華濃一眼：“對，就是這麼用勁，繼續。”

然后又跟突然竄過來的霍庭說：“小沈家的，你去把塑膠手套帶上，扶著的，一會......”

小沈家的一臉嚴肅的照著做，就是扶著的手心汗津津的，的有些發抖，松開握了幾次，似乎在調整力度，沈華濃看他這樣，跟被他掐住了筋似的，忍不住別開頭又笑了兩聲，還晃了晃，突然就覺有什麼從里了出來。

沈華濃：......

然后就聽安醫生說：“快接住了，抱好，對，就這樣，拿剪刀，剪下去......行了孩子遞給我吧，小沈肚子里還有，你看著點，就跟剛才那樣，這孩子我來收拾。”跟著還嘆道：“見過生孩子的時候哭的，還沒有見過笑你這樣的，怎麼了這是？你要笑也行吧，順利生出來就行。”

霍庭繃著臉看向沈華濃，似乎想說什麼，可張了張又閉上了，看得出來他這會兒手腳僵得很。

兩人默默對視著，沈華濃微微搖了搖頭，陣痛很快又來了。

那邊安醫生抱著孩子背對沈華濃這邊收拾去了，立時就有孩子的哭聲傳來，聽著不是很嘹亮，沈華濃心里一，正想撐起來想看，就聽安醫生說：“沒問題，健康著呢，有三斤八兩重了，出生時間十月一號五點十一分。”

接生經驗富，手墊一墊重量差不多就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并沒有馬上說孩子的別。

這會也沒有人在乎別不別的，聽說是健康沈華濃就放下了一半的心，但是只有三斤八兩？前天霍庭弄回來一條鯇魚都不止四斤，那麼大的肚子，孩子竟然只有這麼小一丁點兒......

生了一個，后面的就容易得多了，十四分鐘后，沈華濃又生下來一個，這個也只有三斤九兩。

聽到這重沈華濃心里涼涼的，孕期沒補，肚子也長得特別大，到后期都覺會被肚子往前給拉倒下去，可兩個娃加起來竟然連十斤都沒有，之前好幾個有經驗的說肚子大，孩子肯定長得不小，沈華濃再看看自己還不小的肚子，都長在自己上了？

可這會也不在乎肚子不肚子了，擔心是早產影響了孩子的發育，算起來這都提前了快一個月了。

安醫生一邊幫著收拾，一邊解釋說滿三十七周都能算是足月生的，沈華濃這有兩百四十多天，算起來的確是早產了，早產半個月，但因為養得好，孩子況不算差，這重量也正常，有的單胎也就只有五六斤重，剛才那家六斤二兩都能稱得上是胖小子了，要是還不放心再送醫院看看也行。

“對了，你家這兩個也是男孩。”

沈華濃哦了一聲，突然面一變，“霍庭......”

霍庭剛才見沈華濃神頭還不錯，正蹲在床邊緩神呢，他這會手還抖的厲害，結果還沒能站起來，就被這一句給驚得都破音了，“醫生醫生，濃濃......”話都說得不大利索了。

安醫生回頭問：“怎麼了？”

沈華濃要笑不笑的：“......好像還有一個。”

雙胞胎都稀罕的，三胎的更了，安醫生還真沒有見過，這會將兩收拾好的孩子往準備好的搖籃里一擱，就趕過來看沈華濃的肚子，往上按了按就笑開了：“是還有一個，之前我還沒有出來，大意了，這還是我手上第一個三胞胎，要是三個那前兩個娃也不算輕，不算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