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三日,朝廷查清寧安王爺乃是遭南詔國細陷害,並無通敵叛國,當日發皇榜為寧安王爺正名,並且釋放出獄。
同日,皇帝諭旨,冊封溫暖溫大夫為皇貴妃。而蕭皇後,也撤去足令,恢復皇後名分,掌六宮事宜,辦皇貴妃的冊封典禮。
冊封大典定在五月初三。
宋雲謙離開大牢之後,朗月便上前輕聲道:「溫意已經宮,皇上賜封為皇貴妃,皇後沒有被廢。」
宋雲謙眸一沉,怒道:「諸葛明知道宮嗎?」
「知道!」朗月道。
宋雲謙沉著臉,策馬直奔醫館。
醫館如往日一般,病患排著隊。諸葛明正為病人診治,忽地一道黑影闖進來,他還沒來得及抬頭看,襟就被人揪起,臉上捱了一拳,病人們見有人打架,嚇得四散逃開。
諸葛明看著眼前這張怒氣騰騰的臉,靜靜地道:「進去說話!」
宋雲謙放開他,憤怒的眸子盯著他好一會,才疾步往後堂走去。
諸葛明跟坐堂大夫代了幾句,纔在眾人詫異的眸中進了後堂。
宋雲謙已經冷靜了許多,在天牢裡這麼多天,他最害怕的就是這個結果。奈何天牢裡重重防守,沒有訊息進得去,也沒有訊息出得來的,所以,縱然是早幾日就已經定下來的事,他卻在今日才知道。
他盯著諸葛明,怒道:「你為什麼不阻止?」
諸葛明瞧著他,覺得有些憤怒,也有些可笑,他竟然來質問他?溫意是為誰而去的?他冷冷地道:「阻止?阻止得了嗎?是為了你而去的,若不是你,也不至於要這樣犧牲。」
「本王不需要這樣為本王……」
諸葛明冷冷地打斷了他,「是嗎?隻是你也不得不承認,若不是,你至今還出不來。原來你早就知道你府中的那位不是溫意,你知道在這裡,為何你早不來找?此刻為了救你宮你才來惺惺作態,宋雲謙,一直以來,是我高估了你對溫意的,至於宮,我確實可以阻止,但是我沒有,因為我知道為救你而去,而在我心底,你始終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想你出事,所以我任由去,你沒有資格責怪我或者責怪!」
宋雲謙隻覺得眼前的諸葛明十分陌生,他用那樣怨恨而又疏離的眼看著自己。他忽然覺得諸葛明很可笑,可笑至極,他低低地開口,「你又如何篤定本王沒有其他方法?一切都是你以為,一切都是用你自己的眼去看待所有的事。諸葛明,你說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你什麼時候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過?一句為我好,你藏起溫意,假冒溫意的筆跡,把我當作傻子一般戲弄。一句為我好,這三個月來,你來我府中數次,沒有一次向我說起溫意的行蹤。一句為我好,你任由溫意宮嫁給我父皇,所有的事,你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毫無過錯,無可挑剔。你沒問過我想怎麼樣,你沒問過我可以怎麼樣,甚至在這件事上,你完全不知道我另有安排。我如今來質問你,你覺得你很委屈,你覺得你全心全意都在為我著想,可你問心,你是真的為我著想嗎?知心如你,我不信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至於你說這三個月來,我明知道溫意在你這裡,卻不管不問。可我能問嗎?我能管嗎?我日夜防備,抑著心底無盡的思念,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不讓行蹤敗,可你,就這麼輕易地讓宮去了,那我這三個月這麼辛苦抑自己飽相思之苦,隻能想不能見是為了什麼?我這三個月為了籌劃父皇對我出招用心防備謀算,又是為了什麼?」
諸葛明愕然,愣愣地盯著他,心底閃過難言的苦楚。或許,他真的太過自以為是了。他雖然打著為他好的旗幟,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是有私心的,他喜歡溫意,他覺得反正溫意與宋雲謙都不能在一起了,若宋雲謙能夠放下溫意,溫意又能忘記宋雲謙,而他們日久相,溫意始終會對他有的。他一直等著,做了三個月的夢,最後卻發現自己無力保護溫意。
若可以選擇,他還是寧可溫意跟宋雲謙在一起,至,宋雲謙是深的人。且不說不皇帝,隻說的子,以的子在那深宮裡生活,遲早被人害死。
他嘆息一聲,低聲道:「或許你說得對的,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宋雲謙神明滅未定,這三個月來,為了防備父皇隨時對他出手,他做了許多準備,甚至這一次的通敵叛國這麼大的罪名,他已經有瞭解決的辦法。如今南詔國與梁國打仗,劉圖將軍年輕的時候確實勇猛,可如今都年過六十,年前又病了一場,力本無法應付這麼大的一場戰事。而劉圖所領的將士,原先都是他的部屬,隻要到時候劉圖不支,部屬們便會上書朝廷,請求他為將帥。父皇是明知道他沒有通敵的,最後為了打勝仗,他必須放棄這一次算計他的計謀。
但是,諸葛明與溫意的所為,讓他覺得自己謀算了這麼久,都是白費功夫,到底是他表現得太過弱,還是他們認為他還是要人保護的年紀?
他心底很痛,雖然溫意是為了救他宮的,但是,心底卻對有了一怨恨。他這輩子,一直以為最清楚自己的是諸葛明與,但是最後這兩個人,都選擇用傷害他的方式去保護他。如今,他縱然走出天牢,可又有什麼意義?
宋雲謙最後定定地看著諸葛明,道:「或許,是本王太過相信你了!」說罷,他拂袖而去!
諸葛明緩緩閉上眼睛,他不得不承認一點,那就是他對溫意不能存一點私心,每次都是這樣,隻要他心裡存著一點念想,溫意總會遭遇一些不好的事。道長說溫意不能與宋雲謙在一起,但是他們到底是有分在先,他這樣做,對不起朋友,也對不起溫意。
人人都道諸葛明是君子,可誰知道,他曾經存著怎麼卑劣的心態?
朗月在路上跟宋雲謙說了陳雨竹假孕一事,宋雲謙喜怒不形於,隻淡淡地說了一句,「府中便沒有人攔阻嗎?」
朗月道:「大家都想盡辦法救王爺,王妃說有法子救您,卻不說是什麼法子,若早知道上是假孕,屬下一定會攔阻。」
宋雲謙問道:「假孕,最後如何矇混過關?父皇斷不可能不讓醫診個清楚明白的。」
朗月道:「溫大夫正好當日宮,為王妃遮瞞了過去,後來上醫與龍醫不知道為何,竟附和了溫大夫的話,皇上最後相信了,還命鎮遠王爺送王妃出宮好生調理,賞賜了好些東西!」
溫意!宋雲謙心底作痛,他深呼吸一口,掀開簾子看著外麵熱鬧的街道,京城如此繁華,百姓安居樂業,多好的太平盛世?可這太平盛世背後掩蓋的是多骯髒的權鬥爭?他和溫意之間的,也隻能為犧牲品。
回到王府,陳雨竹領著下人在府門口候著,見他下了馬車,眼圈一紅,眼淚便奪眶而出,福道:「王爺,您可算回來了!」
宋雲謙瞧著,遲疑了一下,手扶著,道:「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陳雨竹搖搖頭,凝視著宋雲謙,癡癡地道:「不辛苦,倒是王爺清減了!」
宋雲謙對後的侍道:「扶王妃進去休息!」
陳雨竹拉著他的手臂,道:「王爺,妾有話要和你說。」
宋雲謙不好痕跡地鬆開的手,道:「你先進去休息一會,晚點陪同本王宮謝恩,本王要先去沐浴更。」
他剛說完,便見一道黃影飛撲而來,陡然投他懷裡,帶著哽咽的嗓音響起,「師兄,你可算回來了,擔心死我了。」
宋雲謙寵溺地瞧著可兒,道:「不用擔心,師兄不是回來了嗎?」
可兒跺腳憤恨地道:「也不知道皇帝怎麼想的,竟然以為你通敵叛國,幸好調查清楚,隻是怎會有父親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相信?真人生氣。」
宋雲謙臉淡漠,道:「得了,你再說,師兄估計又要進大牢了!」
陳雨竹聞言,連忙對可兒道:「師妹,快別說話,好不容易安生了。」
安生?宋雲謙角扯出一抹近似諷刺的冷笑,還有安生的日子嗎?不會再有!
可兒疏離地看著陳雨竹,道:「王妃還是我可兒吧,你我之間,並沒有師姐妹誼!」
陳雨竹有些尷尬,愣愣地看著可兒,不知道為什麼可兒不喜歡,從一門,可兒對的態度就是這樣冷淡。抬頭看了宋雲謙一眼,希宋雲謙能夠苛責可兒一兩句。
宋雲謙沒心理會兩個人之間的暗湧,他隻覺得心疲憊,不想說任何的話。
宋雲謙走後,陳雨竹鼓起勇氣,問可兒,「可兒,我想問,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你為什麼老是對我冷冰冰的?」
可兒絕的臉在日下有冰冷的弧度,冷然瞧了陳雨竹一眼,道:「因為在可兒的心裡,一直隻有一位寧安王妃。」
陳雨竹愕然,「你說的是……楊?隻是,我和並無衝突的,我心裡也很敬重,我知道王爺深,並沒有想過和比。」
可兒淡淡地道:「是麼?你不是一直在模仿嗎?你四打聽生前的種種喜好,甚至穿生前最喜歡的裳,不就是為了吸引師兄的注意力嗎?你不是想跟比,你隻是想超越。」
陳雨竹沉默了,可兒冷笑一聲要離開,陳雨竹抬頭,不服氣地道:「已經不在了,我和王爺卻還活著,難道要王爺為守一輩子嗎?」
可兒似笑非笑地看著,「你啊,真可悲,連師兄心裡想什麼都不知道,一味地模仿那位,師兄會對你另眼相看嗎?還是省省吧!」說罷,冷然離去。
陳雨竹怔怔地站立在原地,覺得可兒的話是另有深意的,但是,不知道要表達些什麼。這三個月來,王爺雖然在房間裡過夜,但是他們一直以禮相待,沒有越過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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